“你認識我?你是誰?”</br> 金屬靠椅上的女人慵懶披散著一頭絲綢般的長發(fā),濕潤、烏黑、濃密、柔軟、似黑夜神靈的恩賜。</br> 兩指寬的繃帶有層次地纏縛著她的脖子、胸脯、大腿以及腳踝,一截雪腰中央嵌著淺淺的漩渦。天生媚骨,又奇異的清冽,不敢褻瀆。</br> “什、什么?你不認識我?”</br> 小公主有點兒傻。</br> 蘇早早醒來后,她稀里糊涂被當成國寶一樣供奉起來,上百位專家的日常工作圍繞著她一個人轉(zhuǎn)動,高高在上的皇室權(quán)貴也十分寵愛這位“小公主”。</br> 消除了一開始對陌生環(huán)境的不安,神經(jīng)大條的蘇早早很快生活得如魚得水。</br> 人人贊美她,人人驚嘆她。</br> 進入更高文明的星際時代,作為普通人的蘇早早沒體驗到什么尊卑秩序的滋味,反而覺得這個時代對她太友好了,人們既熱情又善良,有時讓她難以招架。</br> 這一年中,小姑娘最大的煩惱大約是如何處置帝國各地寄來的禮物,實在是太多了,足足塞滿了三個大屋子。</br>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蘇早早紅了。</br> 她那獨特嬌小的身材,好奇而令人發(fā)笑的舉動,處處流露著天真嬌憨,一舉成為風靡全帝國的大明星。</br> 人們透過蘇早早,了解到那個近乎消亡絕跡的古時代,盡管是生產(chǎn)力低下的低等文明,卻擁有無數(shù)令他們垂涎欲滴的美食。</br> 薯條、炸雞、漢堡、可樂、三明治等等,光是聽著蘇早早的描述,他們難受得睡不著覺,恨不得將家里難喝的營養(yǎng)劑通通砸了。</br> 因為蘇早早的出現(xiàn),民眾對西洛皇室的好感倍增,請求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看蘇早早直播的信件塞滿了皇宮信箱。</br> 在這樣的情況下,西洛皇室更把蘇早早看得跟眼珠子似的。</br> 一國帝后親自下場,對蘇早早的要求無所不應(yīng),扮演慈父慈母的角色。</br> 蘇早早待在溫室久了,冷不防聽見有人漫不經(jīng)心問她是誰,一時間愣在當場。</br> 如今還有人不知她是誰?</br> “我……我是蘇早早啊。”小姑娘磕磕絆絆地發(fā)聲,“蘇小小的蘇,早安的早。”</br> 琳瑯的氣場過于強烈震撼,被西洛皇室養(yǎng)成小嬌花的蘇早早落到她面前,令在場人瞬間想到了女王與奴隸的區(qū)別。</br> 他們趕緊把腦海里的可笑想法晃出去,帝國大明星多可愛啊,哪是這個危險的女人能比得上的?</br> “你真不認識我?”窘迫的蘇早早又忍不住問了一句。</br> 怎么說兩人也同為“幸存者”,鄔琳瑯又是曙光計劃的發(fā)起人,她挑選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她的照片?</br> “我有義務(wù)認識你嗎?”琳瑯反問。</br> 劇情在手,她算是最了解蘇早早的一個人,不僅如此,她甚至還知道女主未來足足生了七八個小孩。</br> 蘇早早在民眾面前說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少女春心萌動,怎么能抵擋少年美男們的赤誠心意?這個賣個慘,那個受個傷,蘇早早心軟了,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生,全是不同的爹。</br> 蘇早早有一回見過生產(chǎn)之后的鄔琳瑯,曾經(jīng)唏噓一代女霸主淪落為生育機器。</br> 而在琳瑯看來,她認為這小姑娘跟鄔琳瑯也沒多大差別。</br> 只不過,一個是含著仇恨被逼著生,一個熱熱鬧鬧高高興興地生。</br> 蘇早早是轉(zhuǎn)盤下的平民幸存者,并不知道曙光計劃其實各為AB計劃。</br> A計劃名為“黎明”,由各方強者聯(lián)合挑選,除了力量型的異能者,從文明、經(jīng)濟、科技、軍事等領(lǐng)域入手,配備末世最后的頂尖精英,于各個方面擁有一技之長。</br> B計劃名為“重生”,向沒有特長的平民開放一萬個生存名額,由轉(zhuǎn)盤抽取幸運兒。</br> 蘇早早可能想不到,B計劃是鄔琳瑯主導的,公平起見,平民同樣享有生存權(quán)。她曾經(jīng)認為越是普通平凡的人,越有一股堅韌的精神,能從艱苦的困境中活下來。</br> 鄔琳瑯給蘇早早一線生機的時候,絕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也是這個普通人,陰差陽錯毀了她的全盤心血。從客觀的角度來說,蘇早早心無城府,活得明媚肆意,這很好,但與此同時,很多禍事歸根結(jié)底因為蘇早早的過于天真。</br> 天真到極致,只顧著自己情緒與感受的女孩兒,有時候釀成一場天大的災(zāi)難。</br> 鄔琳瑯還沒有修煉成圣人,蘇早早的天真戀愛腦出賣了她們的藏身之處,害她被抓,害她被囚,活得比奴隸還要毫無尊嚴,怎能不恨?</br> “零號,你說話客氣點。”</br> 有些男性研究人員看不下去了,“早早小姐是你的同伴,一年前從冷凍艙醒來,她今日特意從生辰宴會離開,就是趕著見你一面。”</br> 女人鳳眼一挑,既招人,又凌厲。</br> “很抱歉,我不需要馴化的同伴。”她單手支腮,歪著腦袋,“我沒興趣跟你們的奴隸對話,讓你們能做主的出來。”</br> 蘇早早紅潤的臉頰剎那蒼白。</br> 在這一刻,西洛帝國的星網(wǎng)炸了。</br> “啊啊啊,何等囂張的家伙,兄弟們,揍她!”</br> “安琪兒太可憐了,嘴唇都咬白了!”</br> “這個古時代雌性絕對瘋了,她知不知道她現(xiàn)在待的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白塔!白之神塔!咱們帝國第一實驗室!一道光就把她轟成渣渣了!”</br> “安琪兒不是說古時代雌性很柔弱的嗎,走兩步就喘氣到不行,老子感覺她比Alpha還攻啊!這絕對是女A扮演的!”</br> “等等,你們注意到了沒,我們竟然能聽懂她的話!”</br> “廢話!你聽不懂還能罵她囂張嗎?你腦子有病啊。”</br> “早早小姐有一回直播表演了他們的那什么放羊,發(fā)音好奇怪,笑得我肚子疼,據(jù)說他們那邊都講噗通話!”</br> “可能古時代人類自帶語言天賦,畢竟安琪兒一開始也會說我們這邊的話!”</br> 帝國公民議論紛紛,蘇早早同樣也注意到了琳瑯的語言。</br> 怎么說呢?</br> 她實在是太熟練了,不符合一個異世界來客的身份,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所謂的茫然、驚奇、恐慌等情緒,全都沒有。</br> 誰能想到她是剛從冷凍艙醒來,整個過程還不足一個小時?</br> 與其說她意外蘇醒,帝國民眾更相信這是一部女王出巡的影片。</br> 假的,他們看到的全是演的。</br> 民眾們百分之一百篤定著。</br> “好、好巧啊,你……你也會說這邊的語言?”</br> 蘇早早為了緩和氣氛,開始尬聊。</br> 面對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琳瑯,小姑娘潛伏在心底深處的自卑與恐懼感再一次冒頭了。蘇早早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很不安,好在她能聽得到對方說的話。</br> 她一度以為這是個平行世界,直到她看到西洛帝國的文字,兩眼一黑,抓瞎了。</br> 完全看不懂。</br> 這一年西洛皇室親自請了無數(shù)語言老師教她,蘇早早硬著頭皮學會一兩組日常詞匯。</br> 對于這個不如人意的結(jié)果,以為自己是天才的蘇早早被潑了一桶冷水,她想不通,只能歸咎于老天爺?shù)暮駩郏屗粊砭湍苈牰@邊的話。</br> 青春期的女孩兒愛胡思亂想,蘇早早又喜歡漫畫,有時候也把自己代入女主角,既然是女主角,穿越時空,怎么能語言不通呢?</br> “我的身體在沉睡,意識是清醒的,自然能聽懂很多話。”琳瑯的指尖彈跳著碰觸著臉龐,“你難道不是?”</br> 既然女主的運氣能開掛,她偶爾開大,也無傷大雅嘛。相較于女主一過來就能聽懂的騷操作,琳瑯也不算作弊,她實打?qū)嵶约簩W的星際語言,學的多了,融會貫通,面對相似的種族語言自然可以很快解碼。</br> 先知如神明的身份,更能產(chǎn)生距離感,令人敬畏不是嗎?</br> 蘇早早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來。</br> 她有些委屈,既然都是同伴,誰也不比誰高貴,她干嘛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輕視她?</br> “喂,零號,差不多就可以了,干嘛欺負早早?沒看見她快哭了嗎?”</br> 喲,女主的未婚夫團看不下去了。</br> 聽聽,這稚嫩的嗓音,跋扈的語氣,絕對符合暴力正太的人設(shè)。</br> 琳瑯斜眼看去,對方站在蘇早早的右邊,跟她一般高,雙手環(huán)胸,吊著眼瞧她,奶兇奶兇的。</br> 名字叫琥珀,實際有著一雙透徹如天空的藍眼睛。</br> 紅騎士一律裝備黑色鎧甲,披著火焰般的斗篷,個個發(fā)育高大,體格健壯,而在一群身高近乎二米的大男人中,個頭僅有一米六的小正太矮得不忍直視。</br> 琳瑯平放雙腿,又換另一只腿搭上去,俯下腰身,姿勢優(yōu)雅,手指點了點腳踝。</br> 眾人懵了一瞬。</br> 然后聽見她慢條斯理地說,“連襪子都能穿錯的小紅帽弟弟,你想教訓姐姐,恐怕沒資格。”</br> 順著她的舉動,暴力正太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黑色軍筒靴,左邊的襪子是白的,右邊的襪子則是紅條紋。</br> 他呆了呆,惱羞成怒了。</br> 小紅帽弟弟原地直接爆炸,“臭女人,我要宰了你!”</br> 長手長腳的**官仗著身高優(yōu)勢,輕而易舉拎起了小正太,“冷靜,冷靜,她是在挑釁你。不過嘛,小鬼你長得比較精致,跟女孩子似的,仔細一看,挺像早早說過的小紅帽。”</br> “我是男的。”</br> “我不可愛。”</br> “今晚弄不死你。”</br> 小正太腳不著地,咬牙切齒。</br> “開玩笑,開玩笑,琥珀大人饒命。”</br> **官拎著人晃了晃,拋了個眼神給皇長子春。白塔由皇室掌控,出了什么問題,也該由皇室中人解決。</br> 他是覺得吧,這瘋女人的確不識趣兒,待在別人的地盤上,不乖乖聽話也就算了,還敢與他們?yōu)閿常恚赡苁撬冒涯X子睡壞了。</br> 滿身是刺的瘋子,怎么敢委屈他的早早呢?</br> “抱歉。”她第二次說了這個客套的詞,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因一句而寂靜,琳瑯懶懶散散打了個呵欠,眼尾泛出一圈水花,“我實在倦了,并不想看你們的兄弟表演,能否請貴方負責人現(xiàn)身與我一見?”</br> 她又輕描淡寫讓全場大亂,“畢竟,我也很想知道,你們這個定義為開放公平的星際時代,處處強調(diào)人類的生命權(quán)。”</br> 女人紅唇噙著迷人的笑意,話鋒陡然一轉(zhuǎn)。</br> “那么,用一百八十臺炮口對著美麗女士的額頭、脖子、心臟、大腿,是什么意思呢?哦,難不成是熱烈歡迎的儀式?恕我見識少,孤陋寡聞。”</br> 研究人員神色微變。</br> 她怎么會都知道?背后長了一雙眼嗎?</br> 黑發(fā)鳳眼的女人半真半假地說,“實不相瞞,剛剛醒來,看到你們這群大男人,小女子有點害怕,便潛入了你們的星網(wǎng),稍微了解一些基本常識。對了,罵我的,要小心哦,我們古時代人類的記憶力很好,記仇本領(lǐng)也不差。”</br> 這是害怕的表現(xiàn)嗎???</br> 分明就是群嘲全場!!!</br> 星網(wǎng)論壇出現(xiàn)了一分鐘的詭異安靜。</br> “看來閣下對西洛的成見頗深,實在是誤會了,我們并無惡意。”</br> 皇長子春溫柔開口,“不如這樣,您先休息,等情緒穩(wěn)定了,咱們再好好聊聊。早早很想念您,一直在說,等同伴醒來,要一起去西洛最大的街道壓馬路,買衣服,喝下午茶。”</br> “您遠道而來,一定要多走走,嘗嘗美食,看看這邊的風景。”</br> 四兩撥千斤,這小子戰(zhàn)術(shù)玩得還挺溜的嘛,不愧是未來要當執(zhí)政官的。</br> 可惜琳瑯偏不順著他的思路走。</br> “噓。”</br> 她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天生殷紅的唇邊。</br> 時間于此刻靜止。</br> 女人吹了口氣,輕柔如羽毛,用最柔情似水的語調(diào)放最狠的話,“二十歲的小家伙,跟先輩說話,你還不夠格——讓你的父親母親來見我。”</br> 利用沉睡千年的時間差,琳瑯狡猾將后來者定為晚輩。</br> 眾人心想,她說的沒毛病。</br> 可是怎么聽,別扭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br> 后來他們想明白了,這女人無恥至極,隔著不同的時代,竟然用輩分壓人!</br> 假如一國的皇長子都是她的晚輩,那他們這些,在她面前豈不是根本抬不起頭來了?</br> 說完,女人揉著太陽穴,長腿微斜,身子往后靠,雪白綁帶折落椅子,“我累了,先睡一會兒,人到了再叫我。”</br> 在全帝國的直播前,說睡就睡。</br> 這……這簡直就是!!!</br> 研究人員被她的無禮氣得心口發(fā)疼。</br> 碧瞳少年一貫沉靜溫和,擺了擺手,“是我們失禮了,希爾博士,勞駕,把A-12甲彈小艦駕回去,別驚擾了貴客的美夢。實驗室有些冷,請你們調(diào)到最適宜的人體溫度吧。”他雙手撫胸,以晚輩的身份,行了標準的彎腰禮節(jié),“春先行告退,您好好休息。”</br> 小紅帽嗤了一聲,“對這種人還客氣什么,打到她服氣不就好了。”</br> 蘇早早拉住小正太的紅斗篷,“你、你別這樣,怎么說她也是我的同伴。”</br> “看在你的份上——”</br> “看在你們帝國大明星的份上,能讓我這個可惡的女巫稍微休息一下嗎?”</br> 女人頰邊的發(fā)落下一縷,粘在唇縫上。</br> 她還搶話,諷刺他!</br> 琥珀渾身血液流動加快,氣得原地轉(zhuǎn)圈圈,“不行,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我要——”</br> 長腿**官捂住小正太的嘴,直接拖出了實驗室。</br> 研究人員投以佩服的目光,還是法官大人有辦法!琥珀大人少年心性,熱血沖動,最經(jīng)不得他人的挑釁,發(fā)起飆來完爆一百臺A-12甲彈小艦,“行走的人形殺器”當之無愧。</br> 一年前,西洛帝國曾有兩大實驗室,一是白塔,二是紅堡,后者專門制作藥劑,正巧有天琥珀大人親自取藥,實習生搞混了藥劑名稱,間接誘發(fā)琥珀大人的第一次熱潮期,當場暴走,威名赫赫的紅堡實驗室眨眼間淪為廢墟。</br> 失去實驗成果的專家博士們抱頭痛哭,哭到體力衰竭,精神恍惚,去了醫(yī)院躺了幾個月才好。</br> 從那以后,實驗室的研究人員有意避著人走,生怕沾染小戰(zhàn)神的壞運氣。</br> 接到紅騎兵消息的西洛帝后整理衣袍,儀容威嚴到了白塔實驗室。</br> 研究人員害怕零號的不可預(yù)測,更敬畏皇室之威,壯了膽子,叫醒了危險品。</br> 蘇早早情緒低落,中斷帝國直播,被**官護著回了皇宮,又在羽毛床上痛哭了一場,也許是委屈,也許是難堪,她盡情發(fā)泄著自己的壓力。</br> “凜,比起她來,我是不是很沒用?”</br> 小姑娘垂頭喪氣,像一朵蔫巴巴的小花,失去往日活潑的光彩。</br> “怎么會,咱們的早早開朗又善良,那么多人喜歡著你呢。”</br> 法官執(zhí)起她的手,輕柔落下一吻,“不必多想,不管是我,還是春大人,別的優(yōu)點沒有,護短最在行,我們不會看著你被人欺負的。”哪怕那是她的同伴。</br> “其、其實,也不算是欺負啦。”恢復(fù)過來的蘇早早感到不好意思,撓著頭說,“就是我不太適應(yīng),她是指揮員,我是平民,不認識我很正常啦,我、我會努力跟她做朋友的。”</br> 凜失笑,揉她腦袋一把。</br> “笨女孩兒。”</br> 別人把她當成無關(guān)緊要的小玩具,她倒好,一心想要跟對方做朋友。笨得天真,又笨得可愛,沒有他護著,她絕對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br> “她跟你不是一路人,你離她遠點。”</br> “為、為什么?”</br> “她是大灰狼,你是小紅帽。”**官扮鬼臉恐嚇她。</br> 蘇早早笑得樂不可支,歪了歪腦袋,嬌俏地問,“那你是誰?”</br> “我是大灰狼腳下的那一叢荊棘,她敢對你伸手,看我不扎死她!”</br> “謝謝你,凜,你……你對我真好。”</br> “笨女孩,我對你圖謀不軌,心思可不正。所以,你對我,永遠都不要說個謝字。”</br> 對方半坐在床邊,慢慢傾身過來。</br> 蘇早早心慌意亂,在年輕男子含笑的眼眸下,禁不住手腳發(fā)顫,臉頰滾燙,閉上了眼睛。</br> “哎呀,哪里來的小蝴蝶,竟想住進小公主的秀發(fā)里。”</br> 蘇早早明白了,這家伙又在耍著她玩!</br> “你……可惡!”</br> 她像一只小松鼠,嗖的一聲鉆進被窩里,又露出兩只眼睛,偷偷看人。</br> **官指尖果真停著一只藍蝴蝶,尾翼仿佛燃燒著幽藍的火焰,神秘而美麗。她正想問這是什么品種的蝴蝶,年輕男人竟說,“等早早再長大幾歲,我這個禽獸可不會客氣。”</br> 蘇早早羞怯得卷起了腳趾頭,將腦袋悶進枕頭,不愿再看他。</br> “好好睡一覺。”</br> **官掖好被子,關(guān)上門。</br> 他長腿微曲,倚在門板上,手掌突然一翻,將蝴蝶囚禁掌心。他淺笑著握住,拇指與食指摩挲著,藍色粉末紛紛揚揚而落,又被窗口的風吹得一干二凈。</br> “有點手段。”</br> 他喃喃自語,“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我的小甜心。”</br> 另一邊,西洛皇室對琳瑯忌憚頗深,沒有同意她立即離開的要求,而是借著各種借口將她留了下來,明面上撤除所有的監(jiān)控,實際上是,“春,琳瑯小姐初次做客西洛帝國,你要好好招待。”</br> 皇長子春得體應(yīng)答。</br> 西洛皇室安排琳瑯住進了白塔的一處住所,欄桿外盛開一簇簇嬌艷白玫瑰。</br> 少年領(lǐng)著琳瑯去看了閣樓、臥室、書房、廚房、洗浴間,最后落在樓下的客廳中央,“一日兩餐,上午八點,下午六點,三點左右會有下午茶供應(yīng),您喜歡什么樣的點心?”</br> “比起那個,春大人更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不是我的衣著嗎?”</br> 西洛皇室廢除了皇室嫡系成員的“殿下”稱呼,一律以“大人”代之。</br> 琳瑯揚了揚身上纏著的雪白繃帶,她赤腳踩在緋紅的地磚上,像一頭濕漉漉剛剛上岸的海洋妖精。</br> 春拍了拍手掌,宮廷侍女捧著金盤,整齊有序地進入。</br> 琳瑯放眼望去,得,全是稚嫩少女的蕾絲蓬蓬裙,還改到了膝蓋,配著長長的白襪,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口味。</br> “你們有裁縫嗎?”</br> 皇長子毫不意外她會發(fā)難,“有,就在門外,隨時等候您的吩咐。另外,春還準備了一些紙筆,我想您可能會用到。”</br> 琳瑯瞧了他一下,做事滴水不漏,可以啊。</br> 宮廷侍女將薄如蟬翼的紙張鋪到案臺前,琳瑯從筆筒里挑出一支鋼筆,揭開筆蓋,溢出淡淡的油墨香味。</br> 她一手拿筆,一手抵住桌子,長發(fā)屢屢滑落頸側(cè),差點沾上了紙頁的油墨。春上前一步,想幫人摟住頭發(fā),誰知她不耐煩扔下筆,又從筆筒抽出一只黑色鋼筆,咬在嘴里。</br> 她雙手捋住長發(fā),快速卷了幾下,盤成發(fā)髻,最后將鋼筆斜斜插了進去,穩(wěn)固發(fā)型。</br>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春愣了一下神。</br> 他陪過蘇早早做發(fā)型,沒有幾個小時休想出門,像她這么干脆利落的,還真是少見。</br> 她畫畫也很快,半個小時后交出紙張,又對皇家裁縫囑咐了幾句。</br> “不知這衣服有何來頭?”</br> 春匆匆掠了一眼,“莫非是早早說過的校服?無袖的?”</br> 琳瑯散漫坐在椅子上,夾在手指里的鋼筆啪的一聲,準確落入筆筒,“看來你們把她馴得很好,什么都跟你們講了,藏不住一點秘密。”</br> 宮廷侍女埋下頭,做隱形裝飾品。</br> 春大人微微一笑,“琳瑯小姐不必憂心,西洛帝國的文明容得下任何天真的人。”</br> “是么?”她不置可否。</br> 兩人交鋒一陣,皇家裁縫親自捧著金盤來了,表情有些不以為然,他實在想不通這件立領(lǐng)、無袖、后背鏤空、大腿處還開了一道長口子的黑色裙子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裙尾繡了一兩朵絲絲縷縷的須花,姿態(tài)妖嬈,西洛帝國的境內(nèi)從未見過。</br> 琳瑯沒有去接,而是站起來,慵懶舒展腰肢。</br> 她指尖微動,細碎的發(fā)墜到耳際。</br> “我重傷未愈,身體不適,勞駕小朋友——”</br> 她回眸一笑,眉梢上了風情,住著墮落的原罪。</br> “過來,替姐姐更衣。”</br>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的大肥章,補12號噠~今天有沒有更愛男朋友一點?,,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