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域演講戛然而止。</br> 人們的關注目標自然而然的,從蘇早早轉移到了屏幕的女人身上。怪異又美麗的黑色無袖長裙,類似拘束服的緊密而貼身,有著一種令人向往的天然吸引力。</br> 無論什么時代,弱肉強食的法則始終深刻烙在每個生命體中。</br> 人類天生崇拜強者,而對于美麗、危險、神秘的異性強者,更升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探究之情。</br> “這位女士是誰?她的眼睛可真漂亮,像星海一樣!”</br> “她叫零號?西洛帝國的白塔實驗品?”</br> “蘇早早跟零號真的是同伴嗎?感覺零號更像是我們紀元的Alpha?”</br> “不對,這段錄像是三天前的,那豈不是在慶典之前嗎?”</br> “西洛皇室惹到□□煩了,這女人或許有先知的能力!”</br> 包括西洛帝國在內十大文明的代表們進入新一輪的激烈討論當中。錄像最終定格在女人的割喉手勢上,眾人心想,這也許會是星際時代最囂張又最性感的“通緝犯”。</br> 比起她的從容淡定,錄制現場的蘇早早額頭滲出冷汗。即使僅僅只是一段錄像,可蘇早早無法說服自己,這是一個惡作劇。</br> ——她真的會殺了她的。</br> 在末世的時候,鄔琳瑯有一個名號傳得很響,叫血娘子,她對待同伴極好,但若有人敢背叛她,背叛基地,哪怕是作戰多年的好友,她也殺雞儆猴,從不留情。</br> 蘇早早拼命說服自己,沒關系的,她做的是正確的事,她不怕任何的對質!</br>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鄔琳瑯就算有天大的能耐,她也是單槍匹馬,孤身一人,根本闖不進層層守備的西洛皇宮!在最先進的科技與文明面前,個人是如此的渺小不堪,如螻蟻般生存著,鄔琳瑯跟帝國對著干,相當于以卵擊石。</br> 蘇早早勉強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然而演講最盛的氣勢被琳瑯打斷,再撿起來就很難了,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幸好紅公爵有遠見之明,知道全星域直播不會過于順利,強迫蘇早早背了一遍又一遍,憑借著本能,她磕磕絆絆念完了下半篇的稿子。</br> 演講任務完成,蘇早早稍微松了口氣,忐忑望向臺下,心再度沉入了海底。</br> 臺下的人們對蘇早早后半段有氣無力的演講并不是很感興趣,有的交頭接耳地開起小差來,有的打開自己的隨身光腦,飛快查閱著一些資料。</br> 蘇早早聽得最多的,是“白塔零號”、“夢魘慶典”、“預知精神力”、“古時代人類千年基因變異”等內容。</br> 極少有人關注到她。</br> 蘇早早神經粗大,她可能意識不到,在帝國民眾的心里,她是怎樣的一個存在。</br> 相安無事的和平時期,她是獨一無二的吉祥物,象征帝國對其他文明的開放與包容,精心擺放在古時代人類的唯一一個展覽柜上,因為過于珍貴,過于奇特,人們都想看看她,摸摸她。</br> 尤其蘇早早直播后成了全帝國明星,聲勢與話題量極其浩大,爆出了一種現象級效應,讓越來越多的帝國人了解她。</br> 但是,當局勢緊張,人心惶惶,戰爭一觸即發之際,還有多少人能心安理得的,把心思放在一件足夠喜歡但又幫不上忙的玩具上?至于被冷落的玩具是高興還是悲傷,他們就更加管不著了。</br> 紅公爵并沒有到場,而是在公爵府上遠程操控發布會。</br> 審判軍首領單膝跪地,“公爵大人,是屬下失職,沒有督查皇室一一檢查超級膠囊鏡頭,混進了零號早有預謀的錄像,請您責罰。”誰能想到,對方不但大搖大擺地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脫身,還在敵國的皇都,游刃有余地給他們留了一份“驚喜”。</br> 紅公爵灰藍色的瞳孔落到審判軍首領的身上,后者肌肉繃緊,頭皮發麻。</br> 公爵大人不會又想把他扔進蟻族蟲族蜂族的老巢吧?</br> “你覺得如何才能成熟優雅地邀請標本跟自己繁衍后代?”</br> 審判軍首領:“……”</br> 既要冷血無情嚴刑拷打人犯,又要充當頭號上司的粉紅戀愛顧問,他真的太難了。</br> 而在另一邊,懸浮艦在星海中持續航行。</br> “西洛帝國新的一期公報出了,鄔姐,你是當之無愧的主角。”</br> 虛擬光腦被人手指一劃,眨眼挪到了另一面。</br> 對方湊過去一看,評價道,“沒畫眼線,黑化不太明顯,下次姐姐畫個濃妝嚇死他們。”然后她滿臉慵懶地又躺下了,雙腿交叉,絲綢般的裙擺如水般滑落一側。</br> 對方一噎。</br> 重點是這個嗎?</br> 重點是你這仇恨拉得也太恐怖了吧!</br> “好啦,小方哥哥,姐姐剛回大部隊,要休息,你別成天到晚就逮住人家說事。”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上前,笑容甜蜜,“姐姐,郝大廚給你做的酸熘魚片兒,切了幾片鹵肉片,小碟裝著燴豌豆,還有兩小碗蒸米飯,你嘗嘗是不是哪個味兒。”</br> 琳瑯一看桌面的菜色,很是滿意,筷子一抖,“去,把人質帶來。”</br> 小方哥哥的面皮微微抽搐。</br> 鄔姐的惡趣味又犯了。</br> 三天前,他們還是潛伏在西洛帝國的“黑戶”,靠著兩三年的苦心經營,終于有黑心商人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攀上了皇室,像模像樣干起了裁縫的生意。</br> 多虧那位黑心裁縫,他們跟剛剛覺醒的鄔姐聯絡上了,并在她的旗袍上動了手腳,利用深淺不一的黑色線條藏了摩斯密碼,確認身份。</br> 而衛生間里的口紅,則是鄔姐傳遞出來的動手時間。</br> 當時為了掩人耳目,琳瑯故意往洗臉盆里倒洗手液,讓監視的琥珀先入為主,從而忽略鏡子底下最小的一行符號。而等他們的人確認之后,早早消除了口紅的痕跡,偽裝成工作人員,潛入慶典懸浮艦,在帝國大教堂接應琳瑯。</br> 說實話,他們并沒有太多自信能平安脫逃,結果鄔姐干脆利落挾持了人家的皇長子,迫得暗處的狙擊手不敢輕舉妄動。現在他們雖然離開了西洛皇室的管轄領域,但皇室的飛行戰艦一直尾隨其后,將這艘懸浮艦全方位監控起來。</br> 小方哥哥只能祈禱西洛皇室看重皇長子,讓這一份談判籌碼更有份量。</br> 馬尾辮小姑娘把皇長子領了出來,而琳瑯已經吃上了,微酸的香氣彌漫在艙內,令人食欲大振。</br> 皇長子春默默站在一邊,他沒有戴手銬,而在頸后皮肉置入了一枚芯片,具備追蹤與爆破兩大功能,是小方哥哥狠下心把自己的黑市收藏貢獻出來的,就是想要更好地看住人質。</br> 像前幾頓那樣,琳瑯夾起一片又白又嫩的魚肉,撩到對方的鼻子前。</br> “香不香?餓不餓?”</br> 皇長子春喉嚨微動,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種紅紅綠綠的食物散發出一種特別的香氣,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比蘇早早做的炸雞炸薯條更讓人口水分泌。</br> “可惜你吃不到。”</br> 琳瑯笑瞇瞇地夾回自己的嘴邊。</br> “咔噠。”</br> 有人惡狠狠咬住筷子。</br> 注重皇室禮儀與精致外表的美少年第一次虎口奪食,燙得他嘴唇哆嗦起來,含糊地唔了好幾聲。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吐出來,而是仔仔細細嚼了一遍,慢條斯理地吞咽下去,又麻又辣又酸,很嗆喉嚨,卻奇異地回味無窮。</br> “怎么樣,跟你們的小甜心廚藝比起來如何?”</br> 琳瑯漫不經心抬起指尖,躥起一縷幽藍火焰,把金屬筷子重新“消毒”一遍。出身皇室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潔癖的性格,而皇長子春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他希望自己的世界“一塵不染”,只允許自己認可的人或者事物進入。</br> 而琳瑯要干的,就是比他更潔癖,追求完美,甚至不能容忍他的一絲絲痕跡,盡管是不經意的。</br> 天之驕子的人都有些毛病,習慣自己無視別人,卻不允許別人無視自己。</br> 果然,她做這個動作時,對方有些不高興皺起了眉頭,雖然松開得很快,她余光依然捕捉到了。</br> “早早很努力。”</br> 皇長子給出這樣的中肯評價。</br> “那就是不太行嘍?”</br> “前輩,請不要否定付出心血的人。”</br> “但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不是嗎?就像你,明明很努力,卻依然被皇室與元老院當成傀儡,冠上未來執政官的名頭,可又有誰真正信服過你呢?”</br> 琳瑯一步步挑戰他的忍耐底線。</br> 也許是天生淡漠情感缺失,也許是皇室培養得太優秀,帝國皇長子情緒很少外露,面上總是帶著淺淺如春風的笑,說話溫和可親。即使被琳瑯挾持,處在陌生又危險的境地里,他也始終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br> “就連那些你愛惜的民眾,不懂得你的苦心,還總是陰謀論揣測你,中傷你。”琳瑯隨手挪動虛擬光腦,翻出一條熱門評論,“喏,看看,有一萬三千五百二十七個人不想把你換回去,他們覺得你是我的地下小情人兒,早已叛國通敵。”</br> 春的睫毛垂下,落下兩扇陰影,“前輩想要春怎么做?”</br> “當然是——”</br> 她如黑蛇般伏在他肩頭。</br> “與我一起,推翻帝國,顛覆紀元,以一己之力,重開文明,永垂不朽。”</br> “這是惡魔的邀請?”</br> “不,是神的旨意。”</br> 女人指尖捏著他的下巴,媚眼如絲。</br> “弟弟,你若信仰姐姐,姐姐便帶你上天堂。”</br> 然后,她再一不小心,松個手。</br> 啪嗒。</br> 仇人粉身碎骨的聲音,比煙花更好聽。,,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