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重返醫院,將病歷單交給了窗口的女護士。</br> 不同醫生的簽名,不同字體的字跡,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留下了【摯愛】的印章。</br> 若想走出這家【妄想被愛的醫院】,玩家需要得到三位醫生的認可,而認可又分為眾多的等級梯度,比如【在意】、【追求】、【渴望】、【喜歡】、【占有】、【珍惜】、【摯愛】等等,感情由淺到深,從濃到烈。</br> 最高等級梯度的【摯愛】,是一個被愛妄想癥的病人獻出的最濃烈亦最瘋狂的渴望。</br> 女護士不知道為什么琳瑯還能“活著”走出這家醫院。</br> 按照劇情,“摯愛的她”應該被醫生們分享,以遺體的形式參加下一個鬼屋狂歡項目。</br> 女護士似乎有點害怕琳瑯,她從抽屜里迅速拿出一個證件,雙手捧著交給她。</br> 琳瑯的手指滑了下封面。</br> ——獻血證。</br> “是這樣的,經過嚴格的檢查之后,為你診斷的三位醫生都說你身體健康,精神良好,很適合當獻血的自愿者,如果您有時間,還請走一趟獻血站。這是一項拯救他人性命的偉大公益事業,錯過了的話,您會悔恨終身的。”</br> 琳瑯挑了下眉,“你在威脅我?”</br> 她紙袋飄出一股血腥味,仿佛里面藏了具尸體。</br> 女護士打了個冷顫,差點沒哭出來,“我,我只是個念臺詞的。”</br> 琳瑯微笑,“還好你是個念臺詞的。”</br> 【罪惡血站】</br> 【甜蜜指數:★★★★】</br> 【驚悚指數:★★★★】</br> 跟之前的不一樣,這次的任務背景更像是一首寫給亡者的情書。</br>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愛人】</br> 【我們的愛情是腐爛的瘟疫】</br> 【我們舉起了冰冷的刀叉】</br> 【我們要將她的心臟分享】</br> 【分享,分享,這紅色為何如此哀傷】</br> 【玫瑰與罌粟的花環正在褪色】</br> 【洛麗瑪絲的花園沉睡著】</br> 【它祈求甜美的糖果】</br> 【糖果,糖果,都給它吧】</br> 【血色黃昏中,我們的愛人和我們分享著你】</br> 琳瑯抬頭,看向正前方的獻血中心。</br> 那是一棟純白色的建筑,比海洋館的藍還要來得純粹,它沐浴著日光,仿佛能驅散所有的陰霾。</br> 然而任務者們躊躇不前。</br> 他們拿著獻血證,就像是拿著一份早已注定的死亡通知單。</br> 有人苦笑。</br> “我感覺這甜蜜指數越高,死亡的機率就更大啊。”</br> 誰說不是呢?</br> 他們剛從一個詭異可怕的醫院逃出來,又要踏進一個不祥的獻血站。</br> 緊接著有人提議,“不如我們一起進去吧?既然主題是獻血,我們可以偽裝成一個學校的學生,共同來獻血的。玩鬼屋都不是這樣的嗎?人越多膽子就越大,那些‘鬼’也不敢來沖撞我們。”</br> 大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決定要團結一致,共同對敵。</br> 琳瑯看君晚還沒出來,想了想,也加入了這個剛成立一分鐘的“公益社團”。</br> 也許是琳瑯人畜無害的面孔欺騙了他們,“公益社團”給琳瑯安排的互助同伴是一個高大的男性,他長相帥氣,氣質獨特,有好幾個女社員撇下同伴,跟他說說笑笑。</br> 琳瑯聽見她們叫他“朝濤哥”。</br> 此人是男主部的一名新秀,成績耀眼,又具有男性魅力,很受女性宿主的喜愛。</br> 說起這位哥也是很絕,前任多得跟星星一樣,然而她們見面了,竟然能夠相安無事,和平相處。</br> 現在他將下一任的目標放在了琳瑯身上。</br> “我是男主部的朝濤,你怎么稱呼?”</br> 此人對她發起了攻擊。</br> 一般來說,除非必要,琳瑯是不會跟陌生的任務者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萬一在任務中遇見了,對方又熟知你的弱點,事情就會變得很棘手。而這個小子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好像篤定,沒有任何人能戰勝他。</br> 可能是女朋友交得多了,朝濤不自覺去分析琳瑯的容貌、三圍、氣質、魅力,并給她打了一個九十五的高分。</br> 朝濤暗想,身材沒有那么火辣,但小腿又直又細,再配上那張天使般的容貌,肯定很帶感。</br> 天使沖他淺笑,順手戴上了一個銀制面具。</br> “我勸你,最好別用這種眼神對著我,陰影里的家伙可就要出來了。”</br> 琳瑯耐心系上面具帶子,誰也不知道進去之后會發生什么,既然有遮掩的東西,琳瑯也不會浪費。</br> 當然,基于千年祭的特殊規則,不同NPC看到的她都是心里最期望的那個人“投影”,除非他們是相同世界的劇情者,這樣他們眼中的她才是一致的。</br> 什么陰影里的家伙?說話奇奇怪怪的!</br> 該不會是上一個任務出來,精神也給搞分裂了吧?他都看見了,那個袋子里裝得是一片血光!</br> 暗黑蘿莉嗎?</br> 他舔了舔唇,決定要將這個少女拿下來。</br> 一行人踏入這棟純白色的建筑后,陽光頓時消失不見。</br> 現在他們處在一個宴會性質的大廳內,白色的蠟燭是唯一的光源。正中心放著一個古典氛圍的雕花長桌,鋪著華麗的紅絲絨。琳瑯數了數,一共十三個座位。在他們之前又進來了一批玩家,他們分別落座,有的相互挨著,有的隔得很遠,明顯可見關系親疏。</br> 此時,他們為后來者留了五個座位。</br> 兩撥人馬見面,誰也沒有吭聲。</br> 玩家與玩家之間并非全然的信任,有時候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犧牲同伴。</br> 作為后來者,琳瑯這個“公益社團”的成員謹慎繞了一圈,觀察空余位置上的一份表格。</br> 表格每一欄都是空白的,除了獻血量。</br> 人體的總血量在4000毫升左右,所以一般的獻血量會控制在200毫升到400毫升之間,而超過了400毫升,身體會受到明顯的影響。如果再翻一倍,超過800毫升,可能面臨休克的風險。但琳瑯看到的五份表格,最少的獻血量也是2000毫升。</br> 而最高的一份,是48000毫升。</br> 毫無疑問,拿到最高獻血量的倒霉鬼,他也許會成為洛麗瑪絲花園里的“血色糖果”。</br> “嘭——”</br> 幾乎就在剎那,四個座位都有人了。</br> 那48000毫升的表格孤零零落在古典長桌的第一個位置上。</br> “必須要十三個人,游戲才能開始。”</br> 其他任務者催促道,“你們再出一個人!”</br> 那么要出誰呢?</br> “公益社團”的成員面面相覷,而琳瑯被人從后頭推了一把。</br> 她轉頭。</br> 推她的人是隊伍里長得最瘦小的男孩。</br> ——如果琳瑯不出去,替罪羔羊很有可能落到他的頭上。</br> “小朋友,自保是好事,但是出賣別人的自保,你去到的,可不一定是天堂哦。”</br> 琳瑯并不生氣,她笑瞇瞇地走到了第一個座位。</br> 大家忽然發現,按照西方餐桌禮儀,她坐的是主位。</br> 他們還發現,每一個入座的客人都要拉開椅子才能坐下,唯獨她不用,就好像——她才是這個宴會廳里真正的女主人!</br> 荒謬的感覺浮現于任務者的心頭。</br> “現在是,進食時間。”</br> 冰冷疏離的聲音自黑暗蘇醒。</br> “啊——”</br> 凄厲的慘叫響起。</br> 這個昏暗、華麗、神秘的宴會廳展現出了它猙獰血腥的一面。</br> “是、是吸血鬼!”</br> “靠,我早該想到的,這是血站啊,吸血鬼最愛光顧的地方!”</br> “怎么可能,這銀匕首不管用?!”</br> “這他媽是吸血鬼嗎,怎么都不怕圣水的?垃圾商城還我血汗錢!”</br> 古典長桌旁立著十三道陰影,沒有被抓到的任務者拼命逃竄,很快消失在黑暗深處。血族進食的聲音很奇妙,像是咬碎了一個鮮紅的蘋果,清脆悅耳。</br> 片刻,宴會廳內彌漫著粘稠的腥味。</br> 琳瑯的面具被強行取走。</br> 她眨動雙眼。</br> 她的身體變得不一樣了。</br> 在面具的作用下,她又變成了“莉莉絲”了嗎?連身高都調整了?</br> 這次竟然不是投影。</br> “姐姐,你餓了嗎?”</br> 兩個面容一模一樣的美少年趴在琳瑯的腿邊。</br> 他們將頭側著,枕著琳瑯的膝蓋,衣領的絲帶被血族雙胞胎自己撥開,露出一截精致的、幼嫩的脖頸。</br> “晚餐時間,快享用我們吧!”</br>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br> 乖巧的表象下,慘白的獠牙正在摩挲著她的肌膚。比起單純的吸血,他們似乎更想得到她的身體,占有她的靈魂。</br> 琳瑯并未慌張,她甚至還抬起了一條腿,交疊而坐,姿勢慵懶。</br> “我只享用最美味的鮮血。”</br> 她取出了一枚戒指,那是她從謝珧華手里得來的,而現在它派上用場了。</br> “誰與我立下這婚姻的誓約,誰便是我唯一摯愛。”琳瑯誘哄著這群吸血鬼,“我的軀體,我的靈魂,我都獻給他吃。”</br> 于是新的一輪廝殺開始了。</br> 雙生子似乎玩起了一個禁忌的游戲。</br> 十六歲的少年們是稚嫩的、絕美的,他們盤坐在純白的羊毛毯上,孩子般咬著手指頭。</br> “諾菲勒,美麗的人魚。”</br> “茨密希,丑陋的魔鬼。”</br> 琳瑯歪了下頭。</br> 人魚?魔鬼?這是什么特殊的通關提示嗎?</br> 在吸血鬼的世界里,雙胞胎哥哥諾菲勒帶她出逃,并用自己的美麗容貌換取了她的治愈,其經歷,頗像童話故事里的人魚。而雙胞胎弟弟茨密希卻比魔鬼更可怕,他蟄伏在黑夜深處,將障礙一個個鏟除,他甚至跟哥哥達成了某種協議,假扮成諾菲勒,代替他與她共同生活。</br> 天堂與地獄只在咫尺之間。</br> 那么現在,誰又會勝出呢?</br> “該死!”</br> 有人不停咒罵,被迫退回了宴會廳。</br> 他左看右看,看到了主位上的琳瑯,所有的“獻血者”被狩獵,唯有她不被攻擊。難道,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那48000毫升的獻血量表格是故意來嚇唬他們的?朝濤被吸血鬼重傷,從商城兌換出來的高級銀槍又殺不死吸血鬼,反而令他們更加瘋狂,生生撕掉了他的一條手臂。</br> “只能試一試了!我要坐到那個位置上!”</br> 至于被推出位置的女人會遭受什么樣的結局?他跳過了思考的情節。</br> 在死神注視之下,朝濤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br> 然而,他剛接近那個位置,吸血鬼們就像瘋了一樣,他們停止追逐玩家——全都來捕獵他!</br> 朝濤的眼皮狠狠一跳。</br> 他咬著牙,加速奔跑。</br> 近了,快近了。</br> 血族雙生子立在琳瑯的身邊,翠綠色的雙瞳游動著紅絲,蒼白的臉龐欠缺血色,就像是一個不祥的詛咒。</br> “滾開啊!”</br> 朝濤嘶吼著,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br> “噗嗤——”</br> 一只手掌穿透他的心臟。</br> 隨后,一群血紅色的鴿子從他洞穿的心臟飛出來,仿佛是在臟器里面孵化的。</br> 琳瑯瞇眼。</br> 魔術師來了。</br> 十三血族排行第八的,是一個出神入化的魔術師,鮮花、氣球、鴿子等,不起眼的東西都會成為他手中的利器。</br> “諾菲勒,茨密希,你們在做什么?”</br> 魔術師將自己的手掌收回去,目光落在了古典長桌上,一枚戒指吸引了他的注意。</br> “摯愛!”</br> 雙生子對視一眼,像是護食的狼崽。</br> “姐姐是我們的!”</br> 魔術師深深吐了口氣,“僅是一枚戒指,就讓你們忘了曾經的絕望了嗎?”他指著琳瑯,“就是這個女人,一個冒充長姐的虛偽神明,讓我們十三氏族相互殘殺,瓦解了血族至高無上的意志,現在你們還要護著她嗎?”</br> 很快,醫生、商人、畫家、神父、主教等吸血鬼紛紛抵達古典長桌。</br> 他們身后拖曳著一地暗紅。</br> 蠟燭流出雪白的淚。</br> 他們野心勃勃,要將她分食——神靈的血肉,又會是何等的美味?</br> “姐姐,好吃,嘻嘻。”</br> 布魯赫抱著一個櫻桃紅的玩偶熊,幼小的獠牙淌著血紅。</br> 琳瑯無視了慘死的任務者,她嘴角微揚,“想要獵殺我?你們長兄同意了嗎?”</br> 一陣沉默。</br> 血族主宰自寂靜的深夜走來,弟弟們略微屈膝,讓出了一條道路。而當他出現,琳瑯就明白,跟她進來的任務者已經全部陣亡。</br> 她是唯一的、可憐的幸存者。</br> “我的春天,曾經死過一次。”</br> 那曾是一雙美麗清冷的冰藍色瞳孔,宛如月下的海洋,深邃而令人著迷,而此刻它盛著一種血紅色的哀傷。</br> “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祂的痛苦。”</br> 他朝著她伸出了手,溫柔至極。</br> “來吧,驕傲的神靈,洛麗瑪絲的花期到了,到我們的身邊,縱然是卑劣的深淵魔物,縱然血是冷的,我們亦能同葬在輝煌的春天。”</br> 絕望的、深沉的、如黑夜一般的愛意將她淹沒。</br> 而琳瑯知道,當她點頭,朝著他們走出第一步,她再也逃離不了這個血腥的宴會廳。</br> 雙胞胎宛如精致的人偶,他們轉動著脖子,慘白的臉龐涌上緋紅,扭曲著詭異的興奮。</br> “來吧,與我們一起。”</br> “來吧,在春日下腐爛。”</br> “來吧,我們共同愛你。”</br> 宴會廳回蕩著歇斯底里的尖嚎。</br> 另一邊,成功逃亡的任務者進入到了血站后面的花園。這里覆蓋著冰冷的白雪,穿行著荒蕪與凄涼的氣息。</br> 任務者們各顯神通,終于從花園深處挖出了一具完好的水晶棺。</br> 他們喚醒了里面穿著婚紗的人。</br> 傳說中的吸血鬼女親王卡帕多西亞。</br> 她有著一頭烏黑如夜的長發,海藻般肆意張揚著,而細膩的脖頸上點綴著玫瑰與罌粟編織的花環。</br> “黑發黑眸?”</br> 任務者們嘀咕著,“這倒是像東方傳說,原來吸血鬼是這種口味啊。”</br> 水晶棺的極艷美人輕緩眨動眼睛,一襲抹胸的雪白婚紗顯得圣潔美麗。</br> “是你們救了我嗎?”</br> 任務者們露出了笑容。</br> “既然是你們救了我,請一定讓我報答你們!”</br> 任務者們把人帶回了宴會廳,對她說,“既然你已經蘇醒,就讓他們停止殺戮,送我們離開這里吧!”</br> “他們竟為我犯下如此罪行!”</br> 美人哭泣著。</br> “謝謝你們,你們很快就能離開的。”</br> 任務者松了口氣,不是神經病就好,他們實在是怕了這群瘋子。</br> 宴會廳彌漫著還未消散的氣味,任務者臉色微變,有些同情。</br> 大概剛才,又有一批任務者遇害吧。</br> 這群吸血鬼為了復活他們的長姐卡帕多西亞,將鮮血當做糖果,輸送到洛麗瑪絲花園。幸虧他們先一步找到卡帕多西亞,并且成功喚醒了她,不然他們也不敢再次踏足狩獵時刻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宴會廳。</br> 嗯?宴會廳有十四個人?竟還有幸存者?</br> 在吸血鬼眼里,他們看到的是墮天使莉莉絲。</br> 而在剛剛蘇醒的“莉莉絲”眼里,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br> “……怎么回事?又一對雙胞胎?”</br> 在面具的影響下,琳瑯的容貌與身材發生悄然的變化,正逐步成為吸血鬼心目中的那個人。</br> 任務者都懵了。</br> 一模一樣的面孔?誰才是真正的“卡帕多西亞”?</br> 沒有人回應他們。</br> 被任務者簇擁在中心的“卡帕多西亞”穿著潔凈的婚紗,她輕聲地問,“我吃了你們的糖果,如今已經歸來,你們為何與那個魔鬼親切交談?”</br> “魔鬼?”</br> 琳瑯笑了。</br> “你只是一個被制造出來的玩具,沒有我,你根本不會誕生。”她一步步踩在對方的崩潰邊緣,如同魔鬼低語,“他們得不到我,所以在你的心臟灌入了馴服的血液,成為了被愛的玩具,你不覺得可悲嗎?”</br> “卡帕多西亞”出現了瞬間的惶恐,而下一刻她好像想通了什么,眼中跳動著深紅的光澤。</br> 任務者眼皮一跳。</br> 糟糕,怎么有些不好的預感?</br> 很快,他們預感成真,“卡帕多西亞”撕破了臉面,轉頭對他們下手!</br> 吸血鬼們無動于衷。</br> 琳瑯手指敲擊著古典桌臺,也沒有動作。</br> “滴答滴答——”</br> “卡帕多西亞”又回來了,她的婚紗像是盛開的洛麗瑪絲玫瑰,純白無暇,只是嘴唇比剛才更加鮮紅。</br> “是啊,我的心臟是虛假的,但摘下你的心臟,我就是最真實的存在。”</br> 女人晃動著耳邊的瑪瑙耳墜,一開口,美艷的面孔全是惡毒的恨意。</br> “我愿做你們永生的妻子,只要,將她的心臟獻予我!”</br> 獠牙抵著嘴唇,吸血鬼的呼吸加重。</br> 他們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滿懷惡意,逐步靠近她。</br> 心臟,心臟,那顆血紅的心臟為他們徹底跳動吧!</br> “撕啦——”</br> 毛衣被主人生生撕爛。</br> 燭光映照著神明的身體,比春天的初雪更美麗。</br> 血紅色的婚紗逶迤在地。</br> 吸血鬼呆滯住了。</br> 一紅一白,兩個穿著婚紗的新娘遙遙對視。</br> “知道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嗎?”琳瑯彎下腰,大腿內側滑出一把薔薇銀槍,她彎著唇,“愛情是我的游戲,你卻把游戲當愛情,我玩弄他們,而你被他們玩弄。那么,你告訴我,接受虛假愛意的你,有什么資格獲得我的心臟?”</br> “嘭——”</br> 一記血洞開在女人的心臟。</br> 她甚至來不及尖叫,就被腐蝕成了一灘血水。</br> 醫生、商人、畫家、神父、主教等吸血鬼同樣沒逃過制裁。</br> 托瑞多笑著,主動撞上了琳瑯的槍口。</br> 真好,他的星空終于永恒。</br> 而孤僻的瑟泰特用他的血瞳長久注視著她。</br> “你來接我了嗎。”</br> 他輕吻著銀槍。</br> “我準備好了。”</br> 雙生子手牽著手向琳瑯走來,他們都披著斗篷。</br> 一個系著墨綠色絲帶,一個系著深藍色絲帶。</br> 一個像丑陋的怪物,一個卻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br> 哥哥對弟弟說,“我喜歡血紅色的婚紗。”</br> 弟弟表示同意,“我也是。”</br> 那的確是很美,像是腐爛的櫻桃,更像是一場注定死亡的愛情。</br> 到最后,只剩下清冷與戒律與一身的長兄梵卓。</br> 冰冷蒼白的手掌握住了琳瑯的薔薇銀槍。</br> 血族主宰主動為她上了膛。</br> “我親愛的卡卡,吸血鬼的心臟,在這里。”</br> 他握住她的手腕,讓槍口輕點著胸口。</br> “我建了一座水晶屋,窗臺灑滿了你最喜歡的洛麗瑪絲玫瑰種子。”梵卓摩挲著她的手腕,“我期待了很久,可是凜冬永恒,它們從未開放過,你說,它們還會有開放的一天嗎?”</br> 血族意志的眼底倒映著她血紅色的婚紗。</br> 圣潔又邪惡。</br> “會的。”</br> 同樣鮮紅的唇吻上了吸血鬼的冰涼嘴唇。</br> “我向你保證。”</br> 吸血鬼親王勾了勾唇角。</br> “是嗎,騙我,下場會很嚴重的,你考慮清楚。”</br> 他回吻了她。</br> 在血色深吻中,扳機扣動了。</br> 【罪惡血站】</br> 【主線任務:???】</br> 【通關程度:???】</br> 【我們看見祂走來,披著永夜眷顧的血紅色婚紗】</br> 【我們親吻著祂的雙唇,讓祂將我們分享】</br> 【糖果是甜的嗎,我們問祂】</br> 【地獄開滿了洛麗瑪絲,我們與春天共同輝煌】</br> 【神說祂愛我們緊閉的雙眼】</br> 【那就——為祂永遠沉睡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