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難受了,而且還要被人教訓,柳吟依舊扭過頭不說話,雙手用力推拒著他肩頭,她今天病了,可不能侍寢。</br> 感受著那細微的力道,男人緊緊擁著那道嬌小的身子,伏在她耳邊沉聲道“如今脾氣越發大了。”</br>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柳吟依舊閉著眼不說話,許是腦袋太暈,整個人都無力的被人抱在懷里,連辯解的氣力也沒有。</br> “殿下,藥來了。”</br> 這時細云忽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走了進來,這已經是第二碗了,雖然很苦,但柳吟也沒有猶豫,剛想伸手端過來,可藥碗卻落在了另一只手中。</br> 她軟趴趴的伏在男人膝上,撇著嘴悶聲道“臣妾今日不能侍寢,殿下還是去陸側妃那吧。”</br> 聞言,男人頓時眉間緊蹙,就這么定定的望著眼前的人,半響,才沉聲道“可惜你不是男子。”</br> 柳吟“”難道這人還有斷袖之癖</br> “不然便可讓你試試刑部三十六大刑法。”他聲音清淡。</br> 她呼吸一頓,乖乖的張著口咽下那勺藥,也是一個字也不敢吭聲,永遠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得罪了這人</br> 屋外響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等一碗藥見底,她才皺著眉抬手指著桌上的蜜餞,細云連忙端了過來,可在觸及男人雙眸時,嚇得趕緊端著蜜餞退后幾步。</br> 柳吟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最后一咬牙,整個人又瞬間鉆進了被窩里,裹的連個頭發絲也不露。</br> 嘴里那抹苦味不時刺激著她的味覺,不知為何,眼眶忽然一熱,淚水沿著眼角漸漸滑落,像是別在心頭的壓抑終于忍不住發泄了出來。</br> 柳家的壓力不僅只有皇后有,柳吟也有,只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伴君如伴虎同樣適用于她,自己永遠不懂這個太子在想什么,今天他對自己好,明天可能就會和皇帝一樣對柳家下手,而她,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br> 被褥忽然一松,她忽然被攬進一道溫暖寬闊的懷中,還未抬頭,雙唇忽然被人堵住,一顆甜膩的蜜餞忽然渡了過來。</br> 屋里的燭火已經滅了,她眨著眼,想要去咬那顆蜜餞,可對方似乎不想給她,唇齒間的纏繞奪走了她所有呼吸,女子忍不住又推搡了起來,可手腕頓時被人握住,壓在枕邊。</br> “如今動不動就給孤甩臉子了”他聲音暗啞。</br> 紅著臉別過頭,她淺淺的喘息著,“才才沒有。”</br> 明明是這人動不動就生氣,還要把她扔刑部受罰呢,自己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呀</br> 黑暗中,男人攬緊了那道柔軟的身軀,指腹撫去她眼角的淚痕,低聲道“孤不想看到還有下次。”</br> 雖然喝了藥,可腦袋依舊非常暈,柳吟側著身子背對著他,可整個人還是被圈在了男人懷里,感受著臉上那只溫熱的大手,她眨眨眼,忽然粉唇微啟“太子哥哥這是在關心我嗎”</br> 她不是沒有這種想法,只是不敢有。</br> 聽著那輕細的聲音,秦硯低頭埋在她脖間“你覺得呢”</br>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間,她只覺得臉頰陣陣發燙,慢慢閉上眼不再說話,可過了半響,忽然翻了個身。</br> “如果有一天,我爹爹他們犯了錯,皇上要抄了柳家,太子哥哥會救我嗎”她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br> 屋外的雨聲依舊不停歇,男人閉著眼,大手覆上她雙眸,聲音低沉,“睡覺。”</br> 眨眨眼,心里似涌上一抹失落,柳吟慢慢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什么,覺得自己就是異想天開,不過只是逢場作戲而已。</br> “終日就會胡思亂想。”他埋在她脖間輕嘆一聲,眼眸低垂,“只要孤在,你便不會有事。”</br> 心間一動,她忽然唇角一勾,抬起頭認真道“那我可當真了,我真的當真了啊,太子哥哥可不要騙我。”</br> 按下那只不安分的小腦袋,男人忽然抬眸,大手覆上她額心,感受著那溫熱的觸感,不由眉間一皺,從未見過這么嬌弱的人。</br> “可還難受”他輕聲問道。</br> 柳吟半瞇著眼,腦袋埋進他懷里,“這里暈,好難受”</br> 以前上班的時候,一些感冒或者低燒她都沒有去管,基本睡一覺就好了,最多吃點藥,可沒想到這副身子這么虛弱,連喝藥都不管用。</br> 指腹輕按著她額心,男人語氣深沉,“明日再去淋一下如何”</br> 柳吟“”</br> 閉著眼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睡著的樣子,連呼吸也跟著綿長了起來。</br> 窗臺前滴下不少雨珠,一場大雨過后,直到次日微陽升起,地面還留有不少淺灘,秋風蕭瑟,宮人們陸陸續續從宮道上經過,腳步匆匆的趕著去完成自己的差事。</br> 巳時張氏就進宮了,恰好晨省剛散,等她來到長春宮時,只見皇后正疲憊的靠在軟榻上,任由紅杏給她按著額心,短短幾日,她好似蒼老了許多。</br> 擺擺手,讓眾人都退下后,她才五指一緊神色凝重起來,“嫂嫂應該也聽說了,今日朝上,皇上又呵斥了哥哥,還將三叔侄子革職了,收受賄賂的又不只他一個,皇上分明就是在針對咱們柳家。”</br> 說到這,她神情越發陰沉起來,張氏也是嘆口氣,無奈的道“好在如今五公主主動自請去和親,霖兒倒是不用再娶她,就是可惜兵符還是被皇上收了回去。”</br> 近日柳家就是四面楚歌,那些尋常討好巴結的人紛紛都避之不及,真是人心冷暖。</br> “有件事,本宮一直未曾告訴嫂嫂。”</br> 猶豫再三,皇后還是皺起眉,欲言又止的看向窗外,“前些日子皇上召見了吟兒,一開始我還有些不解,可直到最近本宮才發現了些貓膩,皇上居然想斷了吟兒生育的可能”</br> 她手心頓時一緊,一雙鳳眸中滿是怨色,聞言,張氏也是大吃一驚,繼而也是驚怒交加的一掌拍在桌上,面上算是掩飾不住的心疼。</br> “咱們柳家世代為國為民,就算有錯處,那也不該遭這樣的卸磨殺驢,皇上是要斷了柳家所有退路不成”饒是張氏再好的脾氣,這時心中也全是不甘。</br> 皇后沒有說話,只是忽然起身一步一步來到窗前,看著屋外的天,眸中頓時閃過一絲精光,“咱們的確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br> 柳吟是午時醒來的,這次劉嬤嬤倒沒有再催她,只是感受到自己沒有那么暈后,她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一邊起床讓人傳膳。</br> 深怕她燒不退,劉嬤嬤可是守了一夜,直到晨間聽殿下說太子妃的燒已經退了,她才險險松了口氣,深怕這小祖宗出個什么好歹。</br> 雖然燒退了,不過柳吟的感冒卻沒有好,鼻音格外重,事實證明她以后一定要加強鍛煉,可不能應了那句話,風一吹就能倒。</br> “有個好消息,小姐聽了肯定會開心。”細云一邊替她梳著發笑道。</br> 聞言,柳吟只是瞥了她眼,“你如今倒還會賣關子了”</br> 也不敢再瞞她,細云立馬低著頭認真道“奴婢聽說,今日五公主向皇上自請去突厥和親,皇上似乎是氣極了,竟然也答應了下來,命令禮部準備相關事宜,不日就和突厥使節離開。”</br> 瞪大眼,柳吟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銅鏡里的人,怎么也沒想到那五公主會主動自請去突厥和親,誰也不知道突厥那個新大汗是老是丑,五公主還這么年幼,怎么會有這個膽子</br>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昨日雨中的人,或許,里面有其他隱情也不一定。</br> “不過奴婢還聽說了件事,沈太傅一直病重,皇上今日特意派人送了些藥材過去,還問及了沈瑤的婚事,似乎對其極為滿意,奴婢覺得皇上此舉肯定不簡單,如今各個成年皇子都已娶了妻,皇上這意思除非要給她和其他世家公子賜婚,要不就是想讓她給殿下做側妃,您可不得不防。”</br> 細云一個勁在那里分析了起來,等劉嬤嬤進來時,也是睨了她眼,“皇上前些日子就與皇后娘娘提過充實東宮,如今再召見沈姑娘,心思還有何不明白的”</br> 梳好發,柳吟默默來到外殿吃著東西,突然覺得有些心里有些不舒服,不過也是,身為儲君,東宮肯定不能只有寥寥幾人,那就是她這個太子妃不稱職了。</br> 喝著粥,屋外忽然腳步匆匆進來一個人,看到她后,立馬諂媚的屈身行禮,“奴才叩見太子妃。”</br> 咬著包子,柳吟瞥著他道“什么風把祿公公吹來了”</br> 神色一變,小祿子躬著身繼續賠笑著,縱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太子妃,可還是認真道“殿下讓太子妃待會去書房一趟,說您這幾日都未曾抄書。”</br> “才不去。”</br> 她咬著包子,小臉上滿是嚴肅,“我病了,要休息,而且我這里也有書房,為什么要去殿下那里,要是看到了什么,又要說人家是奸細,我以后再也不要去那個地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