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br> 李德壯：“穆簡，我是一個男人。我有應該承擔的責任，我有能力。我不是依附你而生的絲蘿。我也不喜歡做任何人的附屬品，我得先是一個人，才能去喜歡你。”</br> 穆簡咬牙。</br> 李德壯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抽回，站起身。</br> 穆簡仰起頭怔住得看著他，目光像是被鎖在他身上似的。他完美的就像是天神親手捏造的一件瓷器，在月光下泛著無比動人的光澤。</br> 穆簡緩緩站起身。</br> “你……”</br> 李德壯：“大概是習慣了，習慣了你。在雁門關吹風的時候會想到你，看到雁門關的花會想你。會想最初遇到你的時候的樣子，會想，你不殺那些人，沒有對我做過那件過分的事就好了，我就不需要那么長時間，也不需要進行心理爭斗，能坦坦蕩蕩得告訴你，我放不下。”</br> 李德壯：“我恨過你，也恨了放不下，忘不掉的自己。我刻意不去想，不去念。但當我刻意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栽了。”</br> 李德壯沉一口氣。</br> “穆簡，你他媽的，你成功了！你卑鄙！你得對老子負責！”</br> 穆簡笑起來，像是被從天而降的欣喜砸中了腦袋。在月光下笑得有點傻，“我卑鄙，我負責。”</br> 李德壯踹了他一腳，“樂個屁！”</br> 穆簡當然樂，抱著李德壯不撒手。</br> “李侍衛，李侍衛……”</br> 李德壯深吸一口氣。</br> “我叫季恩旭，不叫李德壯，別拿那個名字喊我。”</br> 穆簡無所謂。</br> 李德壯也好，季恩旭也好。</br> 是他都好。</br> “旭旭。”</br> 季恩旭起了雞皮疙瘩，“……別叫這么肉麻。”</br> 穆簡改口，“季將軍。”</br> 季恩旭：“季將軍想上戰場！”</br> 穆簡：“……不行。”</br> “不行剛剛的話就不作數。我也不跟你回去，磕死在這，你等著給我收尸，下半輩子當寡婦。要么，你把我綁走了，拿個軀殼。你選。”</br> “……”</br> 穆簡哼哼了兩聲，憤憤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聲音委屈又不平。</br> “旭旭明知道怎么拿捏我，最壞了。那些話故意說來擾我神智，好叫我放你出去。”</br> 季恩旭坦坦蕩蕩承認。</br> “嗯，對。”</br> 穆簡捏著他的下巴，黑漆漆得眼神，像是要把季恩旭給吞了。</br> “可我就是吃你這一套，給你個機會，看你的表現。表現得好，虎符直接給你，想調多少兵，你就調多少兵。”</br> 季恩旭挑眉。</br> “這可是你說的。”</br> “朕說的。”</br> 一言九鼎。</br> *</br> 廢了。</br> 廢了。</br> 真的是廢了。</br> 季恩旭捏著到手的虎符，有一種農民工辛苦搬磚一整年，終于拿到血汗錢的感覺。</br> 他原本想著，只要自己喜歡病嬌順著他點，自己就能少吃點苦頭。可他完全忽視了，穆簡這個病嬌，會裝，能裝，能忍。</br> 但他還是個病嬌！</br> “暴君！”</br> 季恩旭指著正在穿衣的穆簡控訴。</br> 穆簡笑吟吟地上前，蹲在床邊，“季將軍可還能騎馬？”</br> 季恩旭想一巴掌扇上去。</br> 叫你得意！</br> 可他才抬了抬胳膊，就疼得倒抽一口涼氣。</br> 只能嘴上逞強，“能！我能！”</br> 穆簡也不戳穿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br> “雖說答應你去戰場，但你身邊得多帶些人。我把我的暗衛給你。”</br> 季恩旭驚了一下。</br> “給我？給我了你怎么辦？商家還有梅家，不是對你圖謀不軌。你都給我了，你的安全怎么辦？”</br> 穆簡放下手上的杯子，湊近季恩旭的唇，聲音又低又曖昧。</br> “自然是等季將軍凱旋，日后伴駕左右，保我周全。”</br> “你……”</br> “沒得商量，要不你就別去了。”</br> 季恩旭翻了個白眼，不去是不可能的。</br> 辛苦換來的一個機會。</br> “那你在家老實點，危險就不要老是出門。”</br> 穆簡低頭親親他，“好的，夫君。”</br> “……你臉皮好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