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壯一開始還覺得,穆簡能夠答應放他出去玩,一定是有詐。</br> 但是當他看到跟著他的兩個彪形大漢后,明白了。</br> 也不算是有詐吧。</br> 穆簡比較忙,根本抽不出時間。</br> 他想出去玩,就出去玩。</br> 反正李德壯是沒有本事在兩個彪形大漢的看守下跑掉的。</br> 李德壯心里氣的不行,像個小火龍似地,在街上到處亂竄。后面的大尾巴能在地上拖出一大片劈里啪啦的火花。</br> 他去賭坊看人家賭錢。</br> 去青樓看姑娘跳舞。</br> 去酒樓看別人劃拳。</br> 還去樂坊聽別人彈琴。</br> 怎么浪怎么來。</br> 等到日落黃昏了,身后兩個彪形大漢提醒他。不能再浪了,要回去了。李德壯抱著自己酒瓶子,啪的一聲給砸了。然后抱著衙門門口的石獅子不撒手。</br> “我不回去!我要報警!”</br> 兩個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報警是什么。</br> 瑾是誰家的小公子,又或者是誰家的小姑娘。</br> 他們本想把李德壯拖走。</br> 但是他喝醉了。</br> 耍酒瘋,抱著石獅子不撒手。</br> 兩個大漢不敢真的動粗,傷了這個貴人。只好一個人看著,另外一個人去請穆簡。穆簡來的快。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一件華服。應該是剛從什么重要的宴會上溜出來的,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氣,還有微不可聞的血腥氣。</br> 喝醉的李德壯抱著石獅子,就像是迷路的小孩子。</br> 眼睛紅紅的,臉蛋紅紅的,鼻尖也是紅紅的。</br> 穆簡走到他面前,伸出好看的手,“走了,回去了。”</br> 李德壯定定得看了他好一會兒。</br> 搖頭。</br> 大概是覺得自己搖頭搖得不夠。</br> 又重重搖頭來證明自己的決心。結果大概是用力過猛,給自己搖暈了,站都站不穩,頭要往石獅子上撞的時候,被穆簡眼疾手快地攔下來了。</br> 穆簡的手掌墊在了李德壯的腦袋,還有石獅子之間。</br> 穆簡看著他,“不回去,你想去哪?”</br> “報警。”</br> “抱誰?”</br> 李德壯大聲重復,“警察!警察!有變態!有變態!”</br> 穆簡面色陰沉下來,猛地掐住了李德壯的脖子,逼迫他看向自己。將事先準備好的,要哄他喝下去的醒酒湯,直接捏著他的鼻子給灌下去。</br> 李德壯掙扎間被醒酒湯嗆了好幾次。</br> 臉上脖子上,甚至是衣服上沾的都是醒酒湯。</br> 穆簡一把攥住李德壯的手,把人拖上了馬車。很快,馬車就開始震動。里面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br> “穆簡!你他媽的想男人!你不干凈!你惡不惡心!放開!放開!警察!救我!救救我!”</br> “老實點!”</br> “穆簡我跟你拼了!我在家都沒受過這個氣!我打死你!”</br> “啪”</br> 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打斷了里面的哭鬧。</br> 馬車外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出聲。</br> 車內。</br> 李德壯被摁在穆簡的大腿上,可憐兮兮得趴著。</br> 褲子被扒了。</br> 衣服也被扒的差不多了。</br> 屁股上有一個鮮紅的掌印。</br> 可見是下了狠手打的。</br> 穆簡也好不到哪里去,臉上又被小貓撓了個抓痕。</br> 聲音很沉。</br> “還鬧嗎?”</br> 李德壯搖頭。</br> “能不能回去了?”</br> 李德壯點點頭。</br> 穆簡嘆了一口氣,將人拉起來,扶到一邊坐著。看他委屈得咬著自己的下巴,有些心疼,又覺得有些好笑。</br> “早乖一點不就好了?被打這一下是不是很舒服?”</br> 李德壯抿唇,癟嘴。</br> 穆簡伸手,捏捏他的臉,將他將掉未掉的眼淚接在手心里。</br> “我疼你,寵你。才由著你。不要讓我失去耐心,不然,我就把你拴在床上,每天除了搖尾乞憐,別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br> 李德壯抖了抖,縮到了馬車的角落里。</br> 他衣衫凌亂。</br> 因為酒精的緣故他的皮膚微微有些泛紅。就像是春日的桃花,艷麗的狠。</br> 李德壯著迷的看著他。</br> 不乖的李侍衛他喜歡。</br> 炸毛的李侍衛他也喜歡。</br> 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李侍衛他更喜歡。</br> 恨不得把人拖到身下,讓他哭得更加厲害。</br> 穆簡將人拉近,才剛把人拉到自己的大腿上,他就開始掙扎。</br> 穆簡懲罰性的又大了他一下。</br> 老實了。</br> 穆簡笑著湊近,親了親李德壯的嘴巴。</br> “這一身酒氣。明天酒醒了,得多難受?到時候又得跟我哭是不是?”</br> 李德壯搖頭。</br> 穆簡專注得看著他,抹掉了他眼角的淚珠。</br> “你乖一點,不要鬧。”</br> “不惹我,也是在保護你自己。”</br> *</br> 李德壯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頭疼的不行。</br> 昨晚的事情,斷斷續續的在腦海里瘋狂閃過。</br> 他昨天太郁悶了。</br> 多喝了兩杯。</br> 然后在穆簡面前爆發了驚人的戰斗力。</br> 雖然最后還是以他失敗為收場。</br> 但是中間他好像扇了穆簡好幾個耳光。</br> 哇!</br> 想想都覺得很爽啊!</br> 沒等他爽夠,一轉頭就看到了穆簡的臉,整個人嚇得往后直退。穆簡撈他都來不及,眼睜睜看著他咚的一聲撞上了墻壁。疼得齜牙咧嘴。</br> 穆簡坐起來,將人團到懷里,彎腰查看他的后腦勺。</br> “大清早看到我激動成這個樣子?”</br> “不是。是殿下太嚇人了。”</br> 穆簡笑了兩聲。</br> 掀開被子下床。</br> “昨天你太胡鬧了,最近這一陣子就都不要出門了。”</br> 李德壯瞪大了眼睛。</br> 穆簡回身,“放心,我每日會回來陪著你的。我也舍不得離開李侍衛太長的時間。”</br> 李德壯翻個白眼,裹緊被子。</br> 想了想,又覺得不安心,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低頭看了一眼。</br> 還好還好。</br> 衣服都在。</br> 他這個小動作落在了穆簡的眼中。</br> 他充滿笑意的聲音傳遞過來。</br> “李侍衛是在可惜,我昨晚沒有動你嗎?”</br> 李德壯立馬否認,“不是!你要是碰我一下,我一定殺了你!”</br> 穆簡笑意沉沉。</br> 走到穆簡的床邊,捧著他的臉頰,輕輕的用自己的唇壓在李德壯的唇上,然后緩緩轉移到李德壯的耳邊。</br> “我是給你時間自己想開。如果你想不開的話,我不介意在床上和你玩一點別的花樣。反正當初李侍衛在獻給父皇的畫里面,畫了不少有意思的。”</br> 李德壯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寒顫。</br> 身為畫師。</br> 他自然最清楚,那些畫上到底是有多刺激。</br> 他害怕得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br> 穆簡安撫得在他的臉側親了親,笑盈盈的捏捏他的臉。</br> “早日想開,我等你。”</br> 李德壯的一顆心如墜冰窖。</br> 明明是三伏的天氣,他卻覺得渾身冰涼。</br> 寒顫打了一個又一個。</br> 良久,外面的丫鬟都進來送水了,他才僵硬的活動著自己的身體,掀開被子下床。忽然看到了自己褲子上有一塊臟。</br> 他摸了摸。</br> 覺得怪異。</br> 又聞了聞。</br> 登時氣血上涌。</br> 咬牙切齒。</br> 指甲都嵌進了床板。</br> “穆!簡!”</br> 你丫的是不是口水流我褲子上了!</br> ***</br> 穆簡:今日真是神清氣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