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奇怪,但是李德壯還是一下子懂了。</br> 心臟不受控的顫了兩下。</br> 思維一轉(zhuǎn),就猜到這是皇帝有意傳位給穆簡了。</br> 皇帝子嗣不多。</br> 排下來也就九個。</br> 好幾個沒等大呢,就夭折了幾個,又被穆簡弄死幾個,剩下的資質(zhì)平庸,風(fēng)流成性,志不在此,皇帝沒得挑了。</br> 但挑穆簡就有一個很大的問題。</br> 穆簡他喜歡男人,注定沒法子有子嗣。</br> 這是個大問題。</br> 小公主拍拍李德壯的腿,“喂!你聽到我說話了嗎?”</br> 穆簡敷衍,“聽到了,聽到了。”</br> 小公主叉腰,“你怎么不著急呢?”</br> “急什么?”</br> 這又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br> 穆簡想要皇位,就得順著皇帝的意思。</br> 不然還指望,他給他生孩子嗎?!</br> 他沒那個功能!</br> 小公主跑來報信,卻沒想到李德壯反應(yīng)如此平淡,一跺腳,“本公主不跟你說了!”然后就氣呼呼地走了。</br> 李德壯一個人在湖邊坐了一會兒。</br> 忽然有一盞兔子燈晃到他跟前。</br> 他轉(zhuǎn)頭,再往上看,是穆簡的笑臉。</br> “我從琦兒那里搶來給你的,好不好看?”</br> “好看是好看,你搶你妹妹的,她保不準(zhǔn)要哭,你良心不會痛嗎?”</br> 穆簡搖頭,坐在他身邊,高舉著手里的兔子燈。</br> “為什么會痛?我拿來送你的,只要一想到你可能會喜歡,會高興,會香我一口,我就興奮得不得了。”</br> “……你喝醉了吧你。”</br> 穆簡挑眉,“不親?”</br> 李德壯用手撥了一下那個兔子燈,“不親!”</br> 穆簡突然湊過去,啄了李德壯一下。差點(diǎn)給李德壯嚇得跳湖里去。他趕緊回頭,兩個人身后果然有宮人。</br> 臉登時就漲紅了。</br> “這是宮里!”</br> “嗯,我知道呀。這里是我家。我在家里都不能親李侍衛(wèi)嗎?你不愿在這讓我親,是想讓我?guī)愕酱蠼稚希俊?lt;/br> 李德壯想一腳把人踹下湖里!</br> 穆簡把燈籠塞到他手里,抓了他另一只手,覺得涼,塞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李德壯驚得要把手抽回來。穆簡摁著他沒讓他動,提醒他,“別鬧,小心掉下去,得了風(fēng)寒,吃藥又要叫苦。”</br> 李德壯心里反駁。</br> 誰他媽叫苦了!</br> 夜空里,綻放著煙火。</br> 美麗而又絢爛。</br> 穆簡看著那煙火,笑盈盈的,很是高興的樣子。</br> “我們在一起,又過了一年。”</br> 李德壯也看著那個煙火沒有說話。</br> 穆簡抿抿唇,突然道:“父皇跟我說,我要是娶丞相家的女兒,就許我太子之位。”</br> 李德壯望著燈籠出神。</br> 穆簡笑嘻嘻的,“我同父皇說,不就是子嗣嘛,我有個更好的辦法。”</br> 李德壯斜了他一眼。</br> 穆簡歪著頭,捏著李德壯的耳垂,“我同父皇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只要讓你每天都下不了床,將給你的東西都堵住了。大概也是能有個孩子的。”</br> 李德壯瞬間垮了個批臉。</br> 穆簡漂亮的眼睛里躍上惡劣的笑意。</br> “父皇氣得把我踢出來了。”</br> 李德壯氣得心梗,腦子嗡嗡嗡的,蹭的一下子站起來。轉(zhuǎn)頭對上站在幾步遠(yuǎn)的宮人身上,他們頭壓得低低的,一副耳聾眼瞎的模樣。但剛剛的話,穆簡沒斂聲,肯定是聽見了!</br> 原本沖到峰值的怒火,一下子爆表。</br> 李德壯給了穆簡一腳,直接把人踹下湖。</br> “嘩啦”一聲水響。</br> 穆簡在里面撲棱著喊救命。</br> 那兩個宮人嚇得魂都要飛了。</br> 只聽那個好看的公子,冷聲道:“水還不到你的腰,你裝什么裝?”</br> 然后九殿下就不撲棱了,站在水中,委屈不平得抬頭望著那位公子。</br> “李侍衛(wèi)真狠心,這大冬天的,可要凍壞我了。”</br> “凍壞你那張嘴最好!”</br> 穆簡笑盈盈的,走到邊上,伸手,“拉我一把,真的是要冷死人了。”</br> 李德壯陰著臉,吩咐兩個宮人,去給穆簡拿干凈的衣服來。自己伸出手抓住穆簡,猛地一用力,再加上穆簡的腳蹬在岸邊,借了力,一下子就把人拉上來了。</br> 離水時,衣衫上的水落進(jìn)湖里。</br> 嘩啦啦的像是下了雨。</br> 穆簡一上岸腳都還沒站穩(wěn),就往李德壯身上倒。</br> 李德壯不防,被他壓了個結(jié)實(shí)。對方沾著水的,冰冷的手往他的衣服里塞。冰得李德壯直打哆嗦。</br> “放手!放手!”</br> “不放,李侍衛(wèi)害我這樣狼狽,也該負(fù)起責(zé)任,讓我暖一暖。”</br> “你換衣服,我?guī)闳タ净稹D氵@般,我們兩個都得濕透!”</br> “你乖,我有法子的。”</br> 李德壯蒙蔽一秒,看到他解腰帶就明白了,他的法子是什么。</br> 他連打帶踹,“滾!草泥馬!穆簡!你這樣我生氣了!”</br> 穆簡喘著粗氣,“你哪天不是同我氣呼呼的?”</br> 李德壯一巴掌打過去,沒得逞。被穆簡反鉗了手,用腰帶綁了。</br> 遠(yuǎn)處有宮人腳步漸近。</br> 李德壯急了,聲音都急劈了,“穆簡!”</br> 穆簡喟嘆一聲,“好,真是拿你沒辦法,親我一口,就放了你。”</br> 李德壯毫不猶豫地親了上去,親笑了面前人的眼睛。</br> 兩個人在宮中這一番胡鬧,雖沒被人看見,但兩個都病了。穆簡身體強(qiáng)一些,好得快。他好的時候,李德壯還在床上,額頭上搭著白毛巾,臉紅撲撲的,嘴唇微啟,往外面吐著熱氣。</br> 穆簡只是看著,都覺得胸腔里面的心臟,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不由分說地壓著人胡鬧了一回。</br> 李德壯病得更重了。</br> 往后好幾天,看到他進(jìn)門,就拿枕頭把人往外轟。</br> 穆簡就抱著枕頭笑嘻嘻得黏上去,抱著他撒嬌,抱著他吻。</br> 等李德壯病好了,他就繞著穆簡走。</br> 白天跑出去逛街,聽話本。話本大多都是朝廷八卦改編而來的,李德壯聽了連續(xù)劇。正聽著今日的更新,樓下便有人拍桌子吼了一聲。</br> “你這說書的怎么亂說?夷族是驍勇善戰(zhàn),但我朝男兒也不是好惹的!”</br> 李德壯探頭看了一眼。</br> 拍桌子的是一個魁梧的男子,雖然一身常服,但蓋不住撲面而來的硬朗殺伐之氣。必然是軍旅之人。</br> 他身邊還有個十來歲的孩子,長得俊秀好看。</br> 眉宇間有掩不住的少年傲氣。</br> 聲音還有點(diǎn)奶,氣勢卻足。</br> “幽云十三州,遲早有一日是會收復(fù)回來的!”</br> 圍觀有人笑了,“你這娃娃,口氣不小,你們誰啊!”</br> 大漢一拍桌子。</br> “劉勇!”</br> 朝廷一品軍侯,駐外將領(lǐng)。</br> 劉大將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