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壯有些不耐煩得回頭。</br> 穆簡拉著他的手,慢慢貼上自己的心口。</br> “還躲我呢?”</br> “別管我!放開!”</br> 李德壯一點點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咬著牙用力,連表情都在用力,眼瞅著就要成功了。手又被穆簡摁緊了。</br> 他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個小狗似的。</br> “噓,小點聲。”</br> 李德壯警覺,“你他媽要干嘛?!”</br> 不會是又在想澀澀的事情吧!</br> “我受傷了。”</br> “……”</br> “剛才人多,一直忍著,不好叫人看出來。后面還有那么多仗要打,不能動搖軍心。和你胡鬧一場,也是故意的。”穆簡拉著他的手,“幫我把盔甲卸下來。”</br> 李德壯有一瞬間的尷尬。</br> 他繞到穆簡的身后,幫他卸下鎧甲。果然看到鎧甲的里面沾上了血跡。是真的受傷了。</br> 他心急道:“你這瞞著,傷口找誰處理?”</br> 穆簡微微側目,“皮肉傷,要些傷藥就能好了。”</br> 李德壯眉頭緊鎖,“那我扶你回房?然后我再去要藥?”</br> 穆簡自然而然地將手搭在李德壯的肩膀上,側著臉,毫無顧忌地看他的側顏,看他緊鎖的眉頭。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br> 被摸的那個人立馬不滿得看了過來。</br> “都這樣了,你能不能老實點?而且大庭廣眾的,你也不忌諱?”</br> 穆簡低低得笑起來,“我什么時候和你忌諱過?”</br> “……”</br> 這話說的倒也對。</br> 李德壯沒法子懟回去,只能橫他一眼,帶著他回屋,將人扶到床上坐好。</br> “你把衣服脫了。”</br> 穆簡短促得笑了一聲,勾著他的腰帶,將人拉到跟前。</br> “這么著急?這天還亮著呢。”</br> 李德壯想錘爆穆簡的狗頭!</br> 明明看著已經是個很理智,有城府的皇帝了,怎么騷話還是那么多?還是那么自作多情?</br>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打人的想法,咬牙解釋道:“我看看你的傷。”</br> 穆簡遺憾的嘆了一口氣。</br> 李德壯:“……你看你傷得不重。”</br> “重啊。”</br> 穆簡把自己的衣服解開,給他看后背一道深深的傷口。看形狀應該是槍捅的,還在汩汩得往外流血。</br> 所幸捅的位置避開了要害的部位。不然穆簡都撐不到這個時候。</br> 李德壯看著都覺得疼,心更是墜墜的難受。</br> “你一個皇帝,在家里享福不好嗎?非要跑到邊關來,又冷,又干,還和別人打仗。”仗著自己有主角光環,為所欲為。</br> 穆簡側目,目光牢牢地鎖在他的身上。看他臉上的擔憂,看他眼底的心疼。</br> 心癢難耐。</br> 恨不得直接把人撲倒在床上,親吻那雙露出心疼的眼睛,讓他那雙水紅色的唇瓣,說出動聽的話語。</br> “心疼我?”</br> 李德壯手上的動作一僵。</br> 干巴巴得說:“沒有。”</br> 明知道他是在騙人,可穆簡的心里還是泛起疼。這疼他太熟悉了。分別的這一整年,就像烏云似地,縈繞在他的心頭。</br> 只要想起這個人,就沒有不疼的時候。</br> 穆簡笑道:“你臉上都寫了。”</br> 李德壯卻像是逃避般得站起來,“我去找大夫給你拿藥。”</br> 穆簡立馬抓住了李德壯的手,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笑盈盈的,“你從槐城,不管不顧得趕過來,是心疼我。現下幫我處理傷口,也是心疼我。你還不承認?”</br> “我……我是擔心朝廷沒了皇帝,那可就天下大亂了。”</br> 穆簡一點點握緊李德壯的手腕。</br> 心跳得很快。</br> 說出的話,卻篤定萬分,大概是他語氣越篤定,這就越像事實。</br> “天下永遠不缺皇帝。沒有我,也會有旁人登上那個位置。你若是沒了我,我可要大亂了。”</br> 李德壯掙了掙他抓著的那只手。</br> “陛下,放開!”</br> “不放!我都讓你逃了一整年了。你也心疼心疼我,別再叫我放了。”</br> 穆簡微微用力,就把李德壯拉到自己的懷里坐著,一翻身,就把人壓在了床上。為防止他掙扎亂動,制住了他兩只手不說,腿還卡到了他的兩腿之間。維持著一個侵犯性十足的姿勢。</br> “你不知道,我這一年是怎么過來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渾渾噩噩的,非要想著你,念著你,就著你的消息下飯,抱著你的衣衫入睡。”</br> 李德壯眼睛瞪大。</br> “……你他媽,一年過去還是很變態!”</br> 一邊聽他的消息一邊吃飯就算了,抱著他的衣服睡覺算怎么回事?!</br> 他肯定對他的衣服做了什么!</br> 穆簡俯下身子,唇挨得很近很近。</br> 只要李德壯稍稍抬頭,他們兩個就能夠吻上。因此李德壯盡量把自己往被褥里壓,能拉開多遠的距離,就拉開多遠的距離。</br> 李德壯紅著一張臉。</br> “你快些起開!還要拿藥呢!”</br> 穆簡低頭埋進他的肩窩。</br> 呼出的灼熱的氣息,撓在李德壯的頸側,熱熱的,癢癢的,撩撥起一片酥麻。</br> “先讓我止止疼。”</br> “止疼藥都……”</br> 話音被頸上柔軟濕潤的觸感打斷。</br> 穆簡在親他,在舔他,還咬他。還叼著他的喉結親吻。</br> 呼吸不受控制得加速。</br> 喉結也不受控制得上下滾了滾。</br> 耳畔傳來穆簡的一聲輕笑。</br> 舌尖追逐著滾動著喉結。</br> 像貓咪追逐著毛線球。</br> “別,穆簡……別這樣……”</br> 他細細微微得掙扎起來,聲音都嘴唇邊溢出,沙啞,性感,讓人想欺負得再很一點,要叫這個人直接哭出來才好。</br> “別掙。”穆簡在李德壯的耳邊喘息,“我的傷好疼呢。你再掙一掙,我的傷可就要嚴重了。”</br> 好似被這句話嚇到了。</br> 李德壯有一瞬間真的沒有掙扎了。</br> 穆簡乘虛而入,掐著李德壯的下巴,直接親上去。喟嘆道:“還是好軟,真甜。”</br> “穆簡……”</br> 李德壯暈乎乎的,仿佛行走在云端。</br> 穆簡啃著他的唇瓣,嘗不夠似的,反反復復的輾轉親吻,含糊的應他,“嗯,在呢,在呢。別急,想我親哪,你說就是。”</br> “……滾!”</br> ***</br> 李德壯:我以為他不一樣了,原來他只是比以前更會演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