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慧凡跟傅清也回去的那天,又撞上了魏容。
因為之前跟傅清也也算是有過一段,兩個人或多或少有點尷尬。魏容也只是跟她客套的閑聊了幾句。
離開之前,魏容給了一大袋特色小吃。
蔣慧凡以為他是給的傅清也,正拿眼神去示意她,想問問她要不要,魏容笑道:"這是給你的。"
她一愣。
魏容道:"替舊友給你。"
舊友是誰,除了那位,也沒有別人了。
蔣慧凡接過東西,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還是沒有消息么?"
魏容悠悠道:"蔣小姐急什么?人總是沒事的,我們有消息,自然會先告訴你。何況,我跟他只是朋友,他最先聯系的,也未必是我。沒有消息。起碼不算是壞消息。"
蔣慧凡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特產,道:"謝謝。"
傅清也則是在一旁打電話的模樣,大概是為了避免尷尬。
"蔣小姐,路上小心,我就先走了。"只不過離開前,視線依舊往蔣慧凡身上掃了一眼。
他倆,到底也算是舊人。
傅清也跟蔣慧凡到達a市的時候,機場外已經等著蘇嚴禮,旁邊還跟著個曲賀陽。
蘇嚴禮抱著孩子,娃娃雖然還不會說話,可一看到傅清也,眼睛都亮了。傅清也就急急忙忙朝孩子走過去了:"小滾球啊。"
小滾球拋棄爸爸,要媽媽抱。
蘇嚴禮道:"爸爸得罪你了?"
小滾球聽不明白,咿咿呀呀,眼睛圓溜溜。
傅清也冷哼了一聲:"我生出來的孩子,你說說跟誰比較親。你還想跟我比呢么。"
蘇嚴禮彎腰才去把小滾球的帽子戴嚴實了,衣服也捂的緊緊的,生怕透風進去。隨口跟傅清也說:"要是沒有我,你一個人也生不出來,說起來也算是有我的一份功勞。"
他捏了捏孩子的小手,反問純凈清澈的小娃娃:"是不是?"
傅清也拍開他的手,"你在跟孩子說什么呢?"
"走了,回家。"蘇嚴禮順勢摟住她,眾目睽睽之下親了親她的額頭。手又暗示的在她腰上捏了一下。
傅清也皺眉說:"你好好看看,四處都是人呢。你干什么呀?"
"想自己老婆也犯法?"他笑,"是誰答應出去玩回來會好好補償我的?"
"我可沒有。"
蘇嚴禮無奈道:"就知道你是個小騙子,怪我天真相信你。"
傅清也抱了一會兒,就累了,把孩子重新給了蘇嚴禮。
后者抱孩子的動作很小心翼翼,小小的一只,被他乖乖抱在懷里。他一手輕輕拍著孩子的背,一邊看著傅清也朝蔣慧凡走去。
她走過去跟蔣慧凡道了別,然后上了蘇嚴禮的車,車子很快就走了。
曲賀陽這會兒才朝她走過來,想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卻被她給躲過去了。
"我自己拎。"
曲賀陽抿了抿唇,把手收回去,道:"西區開了一家新餐廳,我們一塊去試試?"
"不用。我自己有人一起吃飯。"
"那明天?"
"也有約了。"
曲賀陽終于起了幾分火氣,不管他表現如何,他說什么,她非得跟自己唱反調。偏偏這時候罵不得說不得,只能忍著。
車子一路無話,一直到曲賀陽接到了蔣易凡的電話。那邊的事情全權交由曲賀陽處理,道:"曲哥,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太會做生意。既然是一家人,事情交給你我也放心。"
蔣慧凡忍不住開口道:"家里的事情,你就這么交給一個外人?"
蔣易凡沒想到她會在,愣了一會兒說:"都是一家人,讓幫忙處理個生意怎么了?"
"怎么了?"虧他說的出口,生意處理,那可是要給看公司很多數據和機密的。
蔣易凡道:"蔣家的財產是我的,跟你一個外人有什么關系?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別跟我說話。"
他居然就這么直接的把電話給掛了。
蔣慧凡冷冷的看著曲賀陽,道:"所以你想怎么樣?真把蔣家當成自己家了?想怎么擺布就怎么擺布?"
曲賀陽總算是看見她有其他情緒的模樣了,有其他情緒,總比一副什么都看不出來的模樣好,他淡淡說:"你乖乖聽話,蔣家自然會一天比一天好,你不聽話,誰也說不準會怎么樣。"
見她臉色更加難看,又忍不住道:"我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人。"
蔣慧凡多看他一眼都懶得,到了家,也是直接下車的模樣。
曲賀陽這會兒倒是不擔心了,她既然會為蔣家擔心,那他有的是拿捏住她的辦法。
到月底,曲家最后一場會議,徹底絕了曲渡在曲家的地位。至于外頭的那些公司,大部分都被一個外地姜姓的不知名的職場高層新秀給收購了。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落在了各個大佬的手上。
只要曲渡沒法興風作浪。被誰吃了,曲賀陽都沒有太大所謂。
當然,防止吹風吹又生,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得去瓦解。
幾天以后,他跟魏容一起吃了個飯。
后者言笑晏晏,似乎卻并沒有那么好搞定。
奈何曲賀陽也是個有耐心的,自然不可能就這么草草了事。頗有三顧茅廬的味道。
蔣慧凡是在某天去吃飯的時候,無意中看見曲賀陽跟魏容兩個人笑著從一個包廂里走出來。后者在看到她以后頓了頓,隨后又偏頭跟曲賀陽聊事情去了。
蔣慧凡的眼神有點復雜,不知道兩個人同時出現,意味著什么。
曲賀陽似乎想上來跟她說些什么,只不過礙于魏容在場,不好隨便丟下人家,只好作罷。
再晚點蔣慧凡去酒吧,撞見文晟,后者摟著一個小姑娘,兩個人互相喂酒。
她本來想打個招呼的,但這會兒,不打算打擾了。
沒想到,文晟卻主動喊住了她:"蔣慧凡?"
她回頭,看一看他懷里的女人,道:"我前兩天剛見過你太太。你不是答應過她,不會再出來亂搞了?"
文晟頓了頓,隨后若無其事的說:"她不會知道的,有什么關系?"
文晟的太太家里,算是徹底沒落了,她一個私生女,不被姜家人接受,改姓了文。現在叫做文璐。
也就是在前段時間,文晟摟著文璐怒氣沖沖的對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說:"我太太是你們這些人可以欺負的?"
那會兒,感動無數人。
可沒想到短短幾天,他就轉頭跟其他人親親密密。大概是仗著文璐無依無靠,不得不依附他,才為所欲為吧。
別人的事,蔣慧凡到底是沒有辦法參和的,只道:"你叫住我到底有什么事?"
"就是想問問你,聽說該喝你跟曲賀陽的喜酒了?"
蔣慧凡頓一頓,否認:"沒那回事。"
文晟點點頭:"曲賀陽前途好,就連魏容都策反了。已經說明曲家妥妥的在他手心里了。另一位名氣響當當的二爺,到底是年輕了點。"
他本來,還想著找后者談一談,沒想到魏容告訴他,他沒有曲渡的消息,原來是已經跟曲渡心生嫌隙了。
蔣慧凡怔了怔,哪怕親眼見到了魏容跟曲賀陽走在一起,她也沒有徹底往那方面想。現在聽文晟說,依舊有幾分難以置信。
她匆匆忙忙離開酒吧。
到門口時,卻撞見文璐,小姑娘問她:"小蔣姐姐,你有沒有看到文晟?他幾天沒有回家了。"
蔣慧凡不忍心她看到里頭的畫面,只搖頭說:"文璐,你不要太倚靠他了。文晟長得好看,身邊妖精太多。你一個小姑娘,要吃虧。"
文璐道:"小蔣姐姐,你是不是,看見什么了?"
她有些遲疑,卻沒有否認。
文璐笑道:"姐姐也別擔心,我也不過是討生活而已。文晟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的。"
蔣慧凡心下一頓,卻來不及多想什么,她這會兒只想著聯系魏容。
文璐目送著她離開,才轉身往里走去。
那親親密密的一男一女,很快落在她眼底。女人妖嬈,幾乎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魅力。
文璐就在一旁坐著,點了杯酒,一直到男人跟女人準備去結賬。
她提早一步走了出去。
大馬路上車子來來往往。
文璐在門口坐了好一會兒,一回頭,就看見女人架著男人走了出來。
女人看見她以后,頓了頓,卻更加緊的摟住了男人,像是挑釁。
文璐坐著沒動,笑著,可可愛愛,天真爛漫:"阿晟,你怎么在這兒啊?"
文晟猛地抬頭,微微皺眉。隨后很快舒展開來:"我喝醉了,朋友送我回去。這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文璐笑得天真爛漫:"姐姐好。"
女人臉色難看,原本的挑釁無處發泄,她不相信她看不出來親密關系。
文晟松開了女人,朝文璐招招手:"老婆,過來接我。"
文璐笑著說:"好。"
只是路過女人時,后者分明看見她眼底的諷刺,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底。
等她反應過來。文璐已經架著男人,從自己身邊經過。
女人瞬間醒悟,這文晟的太太,可不像外頭說的,是什么小白兔。
兩個人一路走。
文晟心不在焉的說:"老婆,我跟那個女人,可是清清白白的。老公不會出軌。"
文璐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我相信你啊,你說過的,最喜歡我。"
文晟緊緊的摟著她,"老婆,我最喜歡你。"
文璐跟著他,本來就不在意感情,他喜歡自己最好,愿意敷衍自己也不錯,甚至不喜歡也行,她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的。一如既往的笑得靦腆:"好哦。"
文晟卻不太滿意。非得逼問她:"老婆,那你喜歡我嗎?"
"當然。"文璐笑得滴水不漏,"你這么護著我,我自然最喜歡你。"
回到家以后,卻久久不睡。
文璐道:"我去給我哥哥打個電話。"
她今年不過二十歲,她的兄長,也不過二十二,再上大學。
她的情況。文晟幾乎清楚,只不過這位兄長,略有耳聞,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文璐說,那是姜家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她跟兄長聯系頻繁。
文晟略微思考,想起了那位兄長的名字,叫姜城。
文璐打了很久,才掛了電話,進來的時候,文晟隨口提了一句:"老婆,你的兄長那也是我的兄長,等畢業了,讓他來我這里工作吧。"
文璐一副很高興的模樣:"好啊。"
只不過心底,思緒萬千。
兩個人窩在一起看電影,看的赤壁。
"三十六計。你覺得最厲害的是哪個?"文晟突然開口問。
文璐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隨口說的:"我覺得大概是,美人計吧。"
……
與此同時,在蔣慧凡去找魏容的路上,看到了前幾天那個被富婆包的大學生發過來的消息。
?姜城。?
他的名字。
蔣慧凡這會兒沒有心思搭理他,并沒有回復。
那邊似乎也就是為了給個介紹,也沒有再打擾她。
蔣慧凡看到魏容的時候,后者似乎剛剛聚餐回來。身上還帶著不少的酒氣。
"蔣小姐。"
蔣慧凡說:"你現在,開始給曲賀陽辦事了?"
男人似乎在認真的琢磨著措辭,最后有些無奈的說:"阿渡的事業算是毀了,我本就倚靠他不少,現在自然得另謀出路。希望你可以理解。"
她理解,魏容也不過是為了錢生存而已,不到萬不得已,她覺得他也不會這么做。誰敢保證,他是不是也到窮途末路了呢?
只是理解歸理解,她心里還是難受,曲渡真的回不來了嗎?
蔣慧凡心里沒底,只開口問:"魏先生,請你告訴我,他真實情況怎么樣?"
魏容嘆口氣,這下是真的不隱瞞了:"再出來,也是個沒什么競爭力的底層人,蔣小姐,其實你也可以別再他身上花心思了。我不覺得,你可以接受沒有面包的愛情。"
蔣慧凡挺不高興的,卻也沒有跟他爭什么。只是默默的跟他道了別。
她想她大概是一個雙標的人,魏容跟了曲賀陽,她甚至開始有些排斥起他來。
連曲渡最親近的人都棄他而去,父親不是他的,兄弟也背叛他,那么他還剩下什么?
蔣慧凡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忍不住回頭,有些堅定的說:"魏先生,你是你,不代表是我。你能為了錢為了生存放棄他。我不會這么做的,我會一直等他。請不要用你的思維來想我。"
魏容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那還真偉大。"
蔣慧凡不知道他的笑容是不相信,還是帶了點其他意味。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聽見身后傳來了一陣聲響。
"你家里有人?"
魏容往家里掃一眼。淡淡道:"蔣小姐以為我一直單身?"
她不好多問,只不太放心的說:"如果他回來,希望你不要對他太狠。"
"回不來也不一定。"魏容道。
蔣慧凡抿了下唇,卻一直不肯露出什么情緒,一直到了大街上,她看著燈紅酒綠的a市,卻突然有說不出來的空虛。
這么包容性的一個城市,居然容不下一個曲渡。
她有些難受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吹了很長時間的冷風,一直到被吹得麻木。
她的手機又響了,依舊是姜城。
那邊說:?你叫什么??
她這下給他回了一個名字。
那邊繼續說:?算命的給我算過,我以后老婆叫這個。?
這示好的方式未免太老套。
蔣慧凡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魅力,才見一面,就讓人家對自己上心了。他無非是,看上了他的錢。
可是曲渡以后,指不定就是個窮光蛋了。她得開始好好存錢。不然以后兩個人都得喝西北風。
蔣慧凡回:?我的錢都要給我男人的,我不會包你。?
那邊卻突然說:?我好像看見你了。?
她頓了頓,然后就看見一個戴帽子的男人走了過來,高高瘦瘦,走進一看,發現他還戴著口罩,整個人捂得有點嚴實。
他遞了一張紙巾過來。
蔣慧凡覺得讓他看見自己這么落魄的樣子挺丟人,尷尬的說:"你怎么來a市了?"
"跟著富婆一起過來旅游。"他拉了拉口罩,聲音極低。他在她身邊坐下來,道,"我們也算是陌生人,你有什么不高興的地方,可以跟我說。當然,睡覺也可以。"
她認為他的后半句話是在開玩笑。
但是愿意安慰自己,她也挺感動。
蔣慧凡說:"我男人他失蹤了,現在所有人都盼著他不好,連他心腹都背叛他了,我心里,不太好受。總感覺他受委屈了。"
姜城認真的聽著,沒有插話。
蔣慧凡說著說著,說到了委屈的點,勉強忍住沒有讓自己再哭,有些恍惚的說:"他當初怎么就沒有帶著我一起走呢?一起流浪,起碼也有個照應呢。"
男人往她的方向坐了坐,漫不經心的說:"傷心了?"
蔣慧凡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有幾分熟悉感。那種譏誚薄涼的感覺讓她心跳都加速了。眉眼彎彎,眼睛很好看。
除開氣質,居然連眼神也像。
分明。
像極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