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南昭雪也再睡不著,干脆去廚房。</br> 廚房里的人也已經在忙碌,見她到了,趕緊上來請安。</br> “你們忙你們的,”南昭雪接過圍裙,“我來給王爺做點小云吞。”</br> 什么都是現成的,做這個很快,不多時,南昭雪就做好一大碗。</br> 拎著食盒去書房,封天極剛忙完。</br> 在院門口遇見閆羅刀和百勝,兩人的眼睛也泛紅。</br> “先去廚房,還有一些,吃點東西再辦事。”</br> “多謝王妃!”</br> 南昭雪進書房,封天極正在認真看地圖。</br> 她輕步走到桌子前,放下食盒:“一夜沒睡?”</br> 封天極這才抬頭:“雪兒,你怎么來了?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會?”</br> “你不是一夜沒睡?”南昭雪拉著他到水盆邊洗漱,“再著急的事也要慢慢做,熬壞了可不行。”</br> “雪兒說得是。”</br> “熱乎乎吃一碗,睡上一個時辰,到時間我叫你。”</br> “好,聽你的。”</br> 封天極乖乖聽話,空了一晚上的胃無比舒坦,困倦累意涌上來,在書房小間沉沉睡去。</br> 南昭雪看著他方才看的地圖,正是那座藏了銀子和人的山。</br> 封天極是在尋找進山的辦法,找個正當的理由,順理成章地去搜。</br> 那些銀子是抄再來的贓銀,本該進入戶部,但被戶部轉移。</br> 背后之人能量巨大,南昭雪甚至一度懷疑是皇帝授意。</br> 可皇帝為什么要偷國庫的銀子?</br> 銀子,礦山,都是國家的,他有什么必要?</br> 南昭雪覺得,怎么都說不通。</br> 可無論如何,那座山一定防范嚴密,不是那么容易搜的。</br> 什么法子……</br> 南昭雪忽然想到凌凌柒寫來的信中,附帶的那張天氣預報圖。</br> 拿出來仔細看看,一個主意瞬間冒出來。</br> 迅速提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一連畫好幾張。</br> 到外面正好百勝回來:“王妃,您有什么吩咐?”</br> “那名暗衛還在府里嗎?”</br> “回王妃,還在。”</br> “他是擅長打兵器的人之一嗎?”</br> “是,京中留守的大部分都是。”</br> “把他叫來,我有話說。”</br> 不多時,那名暗便到了,盡管只有一夜,但他身上的傷好了許多,也沒有高熱,心中滿是驚嘆。</br> “王妃,多謝王妃為屬下治傷,您有什么吩咐?”</br> “你看看這些,”南昭雪把圖紙交給他,“能做嗎?”</br> 暗衛細看圖紙,上面的東西雖然造型奇怪,但并不復雜。</br> “回王妃,能做。”</br> “那好,我跟你細說尺寸,還有一些其它的細節,你回去立即安排人開始做,兩日內完成,能做到嗎?”</br> “能。”</br> 南昭雪把細節和注意事項一一說明,讓百勝配合他,送他去暗衛所在的地方。</br> 這邊安排妥,封天極也醒了。</br> 南昭雪對封天極道:“王爺,搜山的事,你是打算讓七王爺去嗎?”</br> “嗯,雖然距離有些遠,到時候找個借口,應該也說得過去。”</br> “他掌管的是巡防營,保衛的是京城安危,要是跑到那邊去,會不會引來皇上的猜疑,或者幕后人的注意?”</br> “我和老七商量著,還和上回一樣,找人假扮江洋大盜,先在京城攪一攪,再逃往那邊。”</br> 南昭雪略一思索:“這辦法也可行。不過,人禍不如天災。”</br> “嗯?雪兒想說什么?有什么好主意?”</br> 南昭雪把想法低聲和他說了,封天極眸中盡是驚訝:“這……雪兒,人能掌控這些嗎?”</br> “王爺忘了?之前的水災,不就是人為嗎?</br> 風雨雷電的力量無窮,只要會利用,就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br> 她說的話,在封天極聽來實在匪夷所思,但就是無條件相信她。</br> “好,那就按雪兒說得辦。”</br> “王爺的法子也不錯,可以雙管齊下,讓人在京城鬧騰一番,也沒什么不好,”南昭雪低聲,在封天極耳邊嘀咕幾句。</br> 封天極神色由驚轉喜,看南昭雪如同看一只狡詐的小狐貍。</br> “好。”</br> 兩人剛說完,百勝進來報:“回王爺,王妃,齊王妃求見。”</br> “哦?”南昭雪微挑眉,“她終于到京了。”</br> “她不在王府看護齊王,跑到這兒來干什么?”封天極不悅道。</br> “她說是來感謝王妃救齊王殿下的大恩。”</br> “請到前廳吧,”南昭雪吩咐,“別上茶,吃喝一律不上。”</br> “是。”</br> 百勝一走,南昭雪給封天極正正發冠,整理衣領:“王爺似乎不怎么喜歡這位齊王妃,曾經發生過什么嗎?”</br> 封天極驚得睜大眼:“你可別誤會,我與她可沒發生過什么。”</br> “我是說……”南昭雪哭笑不得,“我沒那個意思,王爺緊張什么?就是問,為何不喜歡她?”</br> “本王除了你,哪個女人也不喜歡。”</br> 南昭雪:“……”</br> “好,我說錯了,”她在封天極額頭一吻,“快說。”</br> 封天極嘴角微翹:“她父親是長公主外祖手下的一員心腹大將,按說也算是將門虎女。</br> 可偏偏身體弱,性子也弱,動不動就病,就哭,著實讓人煩。”m.</br> 南昭雪好笑:“人家又沒有對著你哭。”</br> “怎么沒有?”封天極脫口說完,又清清嗓子,“其實……那次也是偶遇。</br> 去宮中參加宮宴,她犯了錯,珍母妃好似訓斥了她,她就開始哭,從頭哭到尾。</br> 我出去透口氣,還遇見她在外面哭。</br> 本來想走,又叫住我,說什么她性子木訥,孤身一人嫁到京城,宮中規矩懂得不多,讓我多替她說幾句好話之類。”</br> “簡直莫名其妙,”封天極擰眉,“要說好話,也是齊王替她去,關我什么事?”</br> 南昭雪忍住笑,手指繞著他發絲:“是珍妃訓斥了她?蘭妃沒說什么嗎?”</br> “蘭妃?沒有,不管蘭妃的性子柔順是真是假,至少表面如此。</br> 那種場合,怎么也要裝得溫柔端莊,不會訓斥兒媳。”</br> 南昭雪心說,人家正婆婆都不訓斥,珍貴妃急個什么鬼?</br> 總覺得哪里奇奇怪怪。</br> 但之前的鑒定結果又做不得假,珍貴妃這作派,真是讓人費解。</br> “好了,王爺,人家既然是來道謝,我們就不能失了禮數。</br> 人都救了,還怕道謝?再說,她謝我們也是應該。”</br> “走,去瞧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