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跡對比結果,和南昭雪預料的一致。</br> 這兩張紙看似筆跡十分相似,但,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br> 南昭雪把結果告訴封天極。</br> “看來,這位馬知府身上的秘密很多,”封天極看著那套薄甲,“是時候見一見了。”</br> 兩人一同出秘室,重新合上。</br> 剛到院子里,玉空大師回過頭正想說話,院門口百勝走進來。</br> “何事?”南昭雪問。</br> “王妃,剛得到消息,查到威遠鏢局那個王鏢頭的底細和興趣愛好。”</br> “說。”</br> “這個王鏢頭,原來在臨州城內并不起眼,后來救過知府之后,才漸漸被人熟知,威遠鏢局也打開名號。</br> 他的確有些本事,手底下有些能耐不錯的鏢師,之前還曾協助知府人一同剿滅過山匪。”</br> 南昭雪聽百勝說著,感覺有點熟悉,轉身又回到書房,找出方才看過的卷宗。</br> 果然,其中有一件就是臨州城外山匪橫行,王鏢頭協助,率人滅之。</br> 南昭雪手指在上面輕點,封天極低聲說:“按說不會,胡思赫在這里,怎么會允許山匪橫行?還用一個鏢頭帶人去剿滅?”</br> “不錯,別說胡思赫,胡夫人也不會同意。”</br> “回去問問再說。”</br> 一邊往外走,一邊又聽百勝繼續介紹。</br> “這個王鏢頭,就是靠著這兩件事,頗受官府重視,很多商戶也愿意請他們鏢局來押運貴重東西,他們的價格也是水漲船高,漸漸讓一些小戶吃不消。”</br> “王鏢頭還……十分好色,光是在勾欄舍有就好幾個相好,之前還因為聽曲和別人發生過沖突。</br> 致人死亡,后來賠了對方一大筆錢,才息事寧人。”</br> “傷了人命,賠錢了事,這事有知府大人的手筆吧?”南昭雪問。</br> “的確,當初對方是要上告的,后來便撤了訴狀,知府究竟做過什么,不得而知,但應該與他有關。”</br> 百勝頓了頓,又繼續說:“這樣的事,一共有過三起。”</br> 南昭雪眉梢微挑:“都被知府擺平了?”</br> “是。”</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對視一眼:就算是親兒子,也只能做到這個份兒上。</br> 何況一個鏢頭。</br> 出門上馬車,也沒理會師爺恭維挽留,直接回胡府。</br> 剛到府門口,等著的胡夫人就迎上來。</br> “如何?他可在?”南昭雪直接問。</br> “在,來了一陣子,他來的目的和王妃所料一致,就是想利用我夫君,讓王爺不要來。”</br> 南昭雪點頭:“他的目的不用管,我們的目的就是扣住他。”</br> “我帶王妃過去,方才聽說他想走,手下人沒讓他離開院子,有些不滿。”</br> “隨他,這才哪到哪。”</br> 果然,還沒院子,就聽到馬朝山在不滿地質問守住院門口的府兵。</br>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本官是來府中作客,和城使商議事情的,你們攔著不讓走,這是什么意思!”</br> “去把胡城使叫來,本官要親自問問他。”</br> 無論了說什么,府兵就是一言不發,既不說話,也讓他走。</br> 馬朝山還想大聲說,門外有人聲音慵懶道:“知府大人急什么?你不是要見本王妃嗎?”</br> 馬朝山一怔,趕緊看向門口。</br> 但見走進來的女子身材高挑,穿水紅色衣裙,襯著她肌膚似雪,烏發如云。</br> 她走得并不快,但步態堅穩,似有雷霆之勢,讓人不禁就斂了輕蔑之心,不敢造次。</br> 胡夫人在一旁道:“知府大人,這位就是戰王妃,行禮吧。”</br> 馬朝山上前行禮:“下官馬朝山,見過王妃。”</br> 南昭雪淡淡“嗯”一聲:“你見本王妃有何事?”</br> “下官聽說王妃來到臨州,特來拜見。”</br> 南昭雪沒說話,往屋里走,馬朝山愣了一下,胡夫人提醒:“大人,走吧。”</br> 馬朝山跟著一起進屋。</br> 封天極也下意識想去,被玉空大師一把拉住。</br> 百勝張張嘴,話到嘴邊又變了:“我去辦王妃交辦的事。”</br> 他也拖著百戰走了。</br> 野風守在門口,沒有南昭雪的令,不準其它人出入。</br> 屋里就有南昭雪、胡夫人和馬朝山三人。</br> “王妃,不只此次到臨州,所謂何來?是有什么吩咐嗎?”</br> 南昭雪沒有立即回答,慢飲一口茶,這才擰眉說:“茶味道淡了點。”</br> 抬眼又看看馬朝山:“你方才說什么?”</br> 馬朝山又重復一次。</br> 南昭雪目光掠過他的脖頸和腮邊,目光微涼:“本王妃為何到此,還需要向你稟報?”</br> 馬朝山呼吸微窒:“下官絕無此意。”</br>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這是頭回見面,怎么感覺這位王妃對他的敵意這么大?</br> 之前沒有得罪過,這是何緣故?</br> 看來,消息應該是真的,王妃性子不好,在胡府這番作派,難怪胡府的人不愿意忍。</br> 他悄悄看一眼胡夫人,胡夫人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br> “你脖子上的傷,怎么回事?”南昭雪忽然問。</br> 馬朝山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臉上浮現幾分哀痛之色:“實不相瞞,王妃,下官這傷乃是當年來臨州上任時,路上遇到山匪,受傷所致,當時真是差點丟了性命,我的妻女也……”</br> 南昭雪看著他紅了眼睛,還抹抹眼角。</br> “本王妃記得,馬大人來臨州上任,還是小皇叔寫得奏折力保。”</br> “正是,老王爺提拔之恩,下官永不相忘,到臨州之后,也想著好好做個官,不辜負老王爺當年的恩情。”</br> 南昭雪似笑非笑,手指輕叩桌沿:“當年小皇叔推薦的人,是你嗎?”</br> 馬朝山抬眼看她,眼底深處迅速閃過幾分驚愕:“王妃……此言何意?”</br> “就是字面意思,”南昭雪半點沒迂回,“本王妃記得,馬大人身上有塊胎記,今日一見……”</br> “下官身上的確是有,只不過當年被人山匪欺辱虐打,被他們按在火盆之中,這塊胎記也被燒毀,成了這片傷疤。”</br> 胡夫人眉心微蹙,南昭雪手指輕托著腮,慢悠悠道:“是這樣。”</br> “正是。”</br> “那,按在火盆之中,你身上燒傷的地方應該挺多,不只胎記這一處吧?”</br> “是的。”</br> “嗯,脫衣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