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回答，江風與輕又緩地呼吸了一下，坐起身來，看著前桌，剛睜眼的他帶著點不自知的慵懶冷淡：“怎么了？”
    打擾到人家小憩，白帆有點尷尬，捏了捏手里的本子：“我整理了上節課的筆記，想給你看看。”
    江風與垂下眼，看了看她手里的筆記本，又把視線轉回到她身上，沉默了一會，把雙手都搭在桌子上，伸手做出接筆記本的姿勢，說：“謝謝。”
    白帆也雙手遞出筆記本，剛轉回身坐好，椅背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白帆低著頭轉過身，入目便是指節分明，修長又整潔的一只手，此時搭在椅背邊緣，手心向上，正中心放著一顆水果糖。
    白帆疑惑地抬起眼看江風與。
    江風與抬抬下巴，示意那顆糖是送給她的。
    白帆抿抿唇，從手心拿走糖，和他的掌心一觸即分，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江風與收回手，翻開筆記本剛要開口，旁邊韓舟醒了，看到江風與回來了，也問候了一句：“喲江哥，回來了。”
    江風與淡淡嗯了一聲。
    “不能是因為烤腸說了你一節課吧？”
    “不是。”
    “那為啥？”
    “沒什么。”
    “有啥糗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樂呵樂呵啊，該不會是分班考？”
    “……韓舟，我給你個糖，你閉嘴行嗎。”
    韓舟眨眨眼，看了看江風與，又看了看白帆。白帆此刻正保持著捏著糖的姿勢還沒轉回去，安靜的氛圍中有點尷尬，韓舟說：“白帆，你不會也說啥招惹他了？你咋也有糖。”
    江風與忍無可忍地抬頭：“人家是借我筆記我感謝她，跟你這個碎嘴能一樣嗎。”
    韓舟頓了頓，剛想說我也可以借你筆記，猛地想起來上節課他都睡著了，連江風與什么時候開的后門進的班都不知道，還是作罷，有些悻悻地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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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值日時間，班里其他同學都已經出教室，有的去操場打球，有的去找老師問題，有的在班門口眼巴巴地等著，樓道里人來人往，熱鬧的很。
    組里有了男生，白帆終于可以擺脫拖地的工作，擦起了黑板和講臺。
    白帆安靜又認真，干什么活都細致，先仔細地用板擦粗略擦掉粉筆，再用干抹布把粉塵抹走，涮干凈抹布之后再用濕抹布擦第三遍，如此一來黑板干凈的跟新的一樣。不像之前她見過的同學擦黑板，直接用濕抹布，擦完之后黑板上一圈圈的印子，順著看都能看出來值日生擦黑板的軌跡。
    她擦的慢，出教室也晚，江風與早就拖完了教室后面的地，等她出來之后再拖講臺。
    白帆走出來，想到因為她，江風與在教室門口等了這么久，于是決定幫幫忙，一低頭看到水桶里面渾濁的水，于是非常順手地拎起水桶走向水房。
    江風與拖完講臺，倒退著走出教室，右腳正準備勾一下水桶把墩布放進去，結果一勾勾了個空，他疑惑回頭，就看到本應在門口的紅色水桶失蹤了，他頓了一下，有點懵地拎著拖把，扭頭往左右看了看，就看到白帆雙手拎著大水桶，正朝他這邊走來。
    江風與終于緩慢地、在腦中打出一個問號：“？”
    反應過來，江風與趕緊放下墩布，去迎白帆，從她手里接過水桶：“我來。”
    白帆愣愣地哦了一聲，跟在他后面走到了班門口。
    江風與把墩布放進水桶仔細涮了涮，又帶好手套擰干，把墩布放回衛生角，又拎起水桶去倒水，回來之后發現白帆還站在班門口。
    他有點好笑：“你怎么還站在這里。”
    白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站在這里看著他忙來忙去，唯一接了桶水好像還幫了個倒忙，讓本來可以直接拎著墩布去水房涮的江風與平白多跑了一圈。她說：“我……想著幫幫忙。”
    江風與點點頭，說：“謝謝，不過沒關系，以后你擦完黑板和講臺就可以了。”
    白帆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感覺自己今天有點獻殷勤了，她緩慢地點點頭。
    夏日的風吹過樓道，絲絲涼爽，江風與靠著墻說：“不過說起來，你怎么幫忙接水。”
    重音是落在“接水”兩個字上。
    不怪江風與疑惑，正常女生哪個幫忙值日的時候悄么聲地去拿大水桶來回運水，她尷尬地回復：“我以前在班里就負責拖地。”所以干順手了。
    “哦。”江風與點點頭，像是想起了剛剛一回頭找不見水桶的情景，笑起來：“我還說是誰偷我水桶。”
    這下子是真的有點搞笑了，白帆也囧起來，連忙找了個借口逃離現場，想去操場上找個空曠的地方靜靜。
    操場上的熱浪漸漸傳來，白帆走出樓道，聽到江風與的心聲，極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貼了貼臉來降溫：“前桌好像有點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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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呆的白帆到了下午上自習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
    她想著今天上午的一系列事情，發現雖然大家都不說也不問，但好像對江風與不來上早課并且被老師叫走這件事不太驚訝。
    尤其是之前和江風與同班的周輕，大家坐的這么近，又比較熟悉，可她一上午都沒說什么，面對不知情人韓舟的疑問，還替江風與懟了他幾句。
    她又想起早上楊莉的電話，說讓家長關注江風與的狀態。
    可她覺得江風與很好呀。
    單方面認識他一年，又近距離接觸這幾天，她發現江風與絕大部分的時間都陽光又開朗，平易近人又溫和，即便是今早有些低沉，也很快就調整回來，跟大家吃了一根烤腸就被安慰到。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江風與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值得關注。
    直到下午放學，她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幫忙整理資料，出來時學校已經空了大半，她背起書包，去公交車站時路過胡同，看到這一幕。
    江風與靠在自行車一側，歪在胡同的墻上，面前站著三四個混混模樣的人，好像在跟他說話，而江風與垂著頭默不作聲，雖然看不到眼神，但光憑側臉緊繃的輪廓就已經能看出來，他此刻極度不耐，與平時陽光開朗的模樣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