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地接著飄下來的大片的雪花給譚明月看,等著融化成水甩掉,繼續去接更大片的。
寬大的雙手凍得通紅通紅的,但那雙好看的鳳眼里滿是歡喜。
譚明月繼續接雪花拍在他臉上,他不生氣,也不躲開,甚至會低頭配合她。
這樣單方面的使壞本來應該沒有意思,但他的眼里的歡喜滿的快要溢出來了,連帶著她也變得歡喜,繼續這無聊的游戲。
在正式公布自己好好活著之前這段時間她都不能出去外面,只能在院子里打打轉,運動運動消消食。
明天就要過年了,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人來串門,春節更是有小孩子上門賀新年討糖吃,她只能縮在屋子里不能隨便出去。
這會難得自由自在,又沒有其它的娛樂方式,譚明月想要玩個盡興。
兩人轉來轉去,地上到處都是他們的腳印,橫七豎八的,大的是周鈺的,小的是她的,踩得地面臟兮兮的。
周鈺看著心里頭暖洋洋的。
想到自己明年就能娶媳婦,他還是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她能進入自己的世界里,一起說話、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還有一起在每年的冬天玩雪,快快樂樂地生活,就像現在這樣,永遠永遠,不要改變。
“你們兩……”想到大嫂一家隔得不遠,紀蘭妮連忙壓低嗓音,“玩夠了吧!玩夠了就進來烤火,才剛好點可別又得風寒了。”
譚明月這會才感覺到冷得很,看著自己的手凍得紅紅的,緩緩揣進兜里,“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玩了,”周煜在棉襖上擦了擦水,也將手揣兜里,“我去給你烤地瓜吧!”
“不要了,再吃我嘴里要燎泡了。”
“那不吃了,過兩天再吃。”
“嗯。”
……
很快就到了過年這天,家家戶戶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只有譚家一片清冷。
因為譚明月跳河溺死的事沒有人來串門,一家子被村委會當著那么多村民面前點名批評,丟盡了臉,心情都不怎么好。
李英紅更是被冠上了惡毒繼母的名號,哪家孩子不聽話她娘就說你要是把我氣死了到時候換個李英紅那樣的后娘狠狠地折磨你就知道日子有多苦了,氣得她快要吐血。
偏偏這時自家閨女也不省心,竟然打算接那個小賤人的盤嫁去周家當后娘。
她直接給了一個耳刮子,“你想都別想,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劉彩霞捂著臉眼淚直流,“我就是看上他了,他現在是副團長,以后還會高升的。”
“那又怎么樣,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紀了,還有三個孩子,誰知道他以后是高升還是死在戰場上,軍嫂哪有那么好當的。”
李英紅可以賣掉討厭的繼女,自己的親閨女可不允許她作死,“你給我老實在家里待著干活,明年年春我就找人給你說對象,周家絕對不行!”
娘的態度這么堅決自己根本不可能勸動她,可是就這么錯過了成為人上人的機會,劉彩霞又實在是不甘心。
她自然不想嫁給一個二婚的老男人,給三個孩子當后娘,可是從今年年初她就一直做夢夢到周家來提親想要娶繼妹譚明月給周彥邦,譚明月不肯,但又熬不過爹娘一氣之下跳河尋死,尸體打撈起來時已經泡脹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接著第二年春末有個女知青廖婷來村里插隊,被村子里的混混糾纏時讓周彥邦救下,兩人抱在一起被村里人看到,為了自己的名聲廖婷只能嫁給了周彥邦成了三個孩子的后娘。
原以為廖婷被留在村里日子過得不好,可她輕輕松松就將刻薄的婆婆和麻煩的繼子繼女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過了一年就跟著丈夫隨軍了,后來周彥邦一路高升,廖婷也跟著成為帝都的首長夫人,常常上報紙,可謂風光無限。
本來劉彩霞沒把這個夢當真的,夢只是夢,怎么可能成真呢!可到了年底周家竟然和夢里一樣真的來向譚明月提親了。
她當時知道這事好久都緩不過來,雙方定親的時間也短,不像是相看而是買賣,譚家收了彩禮錢后譚明月覺得人生無望跳河死了,尸身都找不到,只剩下一只鞋子。
這個夢自然也就成了預知夢。
如果自己按照娘的要求就算嫁個頭婚的男人,那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泥腿子,農村姑娘嫁到縣城都不能,更別提以后會定居在帝都的周彥邦。
直接將這個夢告訴娘的話她肯定不會相信,沒準還會覺得自己腦子有病。
這個機會是老天賜給自己的,絕對不能錯過,劉彩霞緊抿著唇,暗暗決定一定要在那個廖婷下鄉之前想辦法拿下周彥邦。
午間,趁著沒人注意她偷偷溜出家里,來到了周家。
這會周家人大多在午睡,三個孩子去了外婆家里,大門沒關嚴實,劉彩霞輕輕松松地進了院子里,成功找到了周彥邦住的那間屋子。
周彥邦升了官以后家里蓋了新房子,他住的房間最寬敞,好找得很。
恰好門只是從外面帶上,她輕輕推開門進入屋里,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雖然年紀挺大,但看起來并不老,劍眉星目,有棱有角,長得比村子里的很多男人要強,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是有軍功在身的副團長,以后還會不斷高升。
她心里越發滿意,只有這種有能力的男人才是真男人,跟了他自己就能離開村子待在繁華的帝都,不再是只能嫁給農村漢子的農村丫頭。
劉彩霞將門輕輕闔上,一步步走近,差不多半米距離的時候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大概是因為過年中午喝了不少酒才睡得比較沉,她到了跟前都沒發覺。
眼珠微轉,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她快速地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綁著的麻花辮打散,輕手輕腳地跨上床,緩緩掀開被子鉆到被窩里,高興地笑了笑。
周彥邦確實因為前幾天的事喝了不少酒,譚家那個小閨女寧愿跳河都不肯嫁給他,這事在村子里雖然被壓下來了,但自己的臉也丟盡了。
要不是這會部隊的戰友們都在家里過年,他真想立馬買票離開村里。
除此之外,他娘張曉莉因為那二百五十塊錢的彩禮拿不回來成天垮著臉,罵罵咧咧個不停,弄得一家子都不怎么高興。
憋悶之下比起往常多喝了幾杯,酒勁一下就上了頭,躺在床上睡了好一會才稍微緩了些許。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什么湊近,下意識伸手去推開。
手掌觸碰到熟悉而又有點陌生的女性特有的溫軟,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本來就喝了酒,酒勁還沒完全過去,周彥邦腦子有些迷糊,自從前頭那個媳婦死了好幾年一直沒有碰過女人,現在一碰到很快就有了感覺,行動已經超過理智翻身覆上去。
劉彩霞也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醒過來,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才沒發出尖叫聲。
按照她的計劃是要讓周家人進來看到他們躺在一張床上,自己叫出聲來設計得太明顯了,以后就算嫁進來也不會被待見,得讓他們自己捉奸在床。
她試著往里側鉆,可是根本躲不開壓過來的身體,整個人一下被牢牢籠罩住,沒有退路。
很快她就感覺到一陣撕裂般的痛楚……
等到周彥邦完全清醒的時候第一回剛剛結束,正通體舒暢。
掀開眼皮發現自己跟譚家的繼女劉彩霞睡了,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根本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的。
劉彩霞長得雖然沒有她的繼妹那么標致漂亮,但也還是有兩分姿色的。平時沒怎么下地干活,家里的活又是譚明月干的,臉養得還算挺白,眼睛不大不小,薄薄的單眼皮兒,鼻子有點兒塌,但一白遮三丑,這會才二十歲,皮膚細嫩。
“彥邦哥,嗚~”
劉彩英小聲啜泣,本來就對這種事一知半解,哪能受得了。
她雙頰染上了淡淡的潮紅,眼中含著淚,又添了一分動人。
反正已經這樣了,周彥邦也不再忍了,低頭吻著她的嘴。
劉彩霞整個人都被親懵了。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覺得他這是喜歡自己,高興地主動纏繞上去……
大約兩點鐘左右,周彥邦對面屋子的門打開了。
一個頭發發白、顴骨有些高的老太婆從里面走出來。
年紀大了,張曉莉不像年輕時貪睡,再加上前幾天的事心里到現在都凝結著一股郁氣,不把錢拿回來一輩子也散不去。
趁著這會家里人都在睡覺,她想去譚家要錢,剛走了幾步隱隱約約傳來壓抑的低泣聲。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錯覺,緊接著傳來熟悉的悶哼聲。
聽著好像是兒子的聲音,張曉莉一步步走近了。
她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頭湊近往里看發現地上衣服散亂一地,也不知道兒子從哪里帶了個女人回來。
這可亂套了,她心里又急又慌又臊。
譚家那個小賤人剛死沒幾天,村委會把這事壓下去了,但村里那些人還沒完全消停,要是被人知道了沒準會被扣上亂搞男女關系。
張曉莉只能當做不知道,等他們結束了再上門提親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娶回家里,反正兒子放假前已經打了結婚申請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