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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這一年竟過了大半,盛夏已經過去,秋涼剛剛開始,七月半,就要過中元節了,常人家對于中元節這樣的節日都是重視的很,更何況是皇家!
為了順利的祭拜先祖,劉珩下了敕令,三日內,舉國上下,百姓禁止宰殺漁獵,茹素供佛,濟度苦厄眾生。
初起時有三官崇拜。
正一盟威道信三官,即天官、地官、水官,以后稱之為三官大帝。他們各有責司,天官為上元賜福,地官為中元赦罪,水官則稱下元解厄。道書中說,凡是這三天,三官都要檢校人間功罪以定賞罰。
其中地官所管為地府,當然所檢的重點是諸路鬼眾了。所以這一天,眾鬼都要出離冥界,接受考校。道門中於這一天例行設醮為地官慶賀誕辰,同時信眾也設齋為祖先求冥福,請地官赦免罪過,早升天倫。
祭拜的儀式傍晚時分舉行,要把先人的牌位一位一位請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到專門做祭拜用的供桌上,再在每位先人的牌位前插上香,每日晨、午、昏,供三次茶飯,供奉時行禮如儀,直到七月卅日送回為止。
有先人畫像的,也要請出掛起來。祭拜時,依照輩分和長幼次序,給每位先人磕頭,默默禱告,向先人匯報并請先人審視自己這一年的言行,保佑自己平安幸福。
送回時,燒紙錢衣物,超度法事。
我因著是劉珩的皇后,因此要一同隨他祭拜。我們成婚如今也四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同他一起過中原節,以往此時,我都會在筱梅園中偷偷祭拜我的娘親木氏,今年,恐怕不能再得償所愿了。
宮中請來了僧侶道人,濟度六道苦難眾生。各個宮所屬的宮人和應侍們也都開始將各宮仔細的灑掃,有巧手的宮女開始做起了面羊,羊同“祥”,送羊意為送“祥”,代表吉祥之意。
宮中的儀式雖然繁重,可也多了些熱鬧,宮中御廚做了百味美食虔誠恭敬地來供奉十方諸佛、大德、僧眾,修道之人以錫箔折錠,沿路焚化,謂之“結鬼緣”訴接祭祀之言。
斷黑之后,便到了放河燈的時候,人們認為,中元節是鬼節,也應該張燈,為鬼慶祝節日。不過人鬼有別,所以中元張燈和上元張燈不一樣。
人為陽,鬼為陰;陸為陽,水為******下神秘昏黑,使人想到傳說中的幽冥地獄,鬼魂就在那里沉淪。所以上元張燈是在陸地,中元張燈是在水里。
河燈也叫“荷花燈”,河燈一般是在底座上放燈盞或蠟燭,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放河燈的目的,是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在船尾點綴紅紅綠綠的紙燈,稱為“度孤”。
降節飄飄宮國來,中元朝拜上清回,羊權須得金條脫,溫嶠終虛玉鏡臺,壇滴槐花露,香飄柏子風,孤魂水寺中元夜,金粟欄邊見月娥。
“你怎么不去放燈……”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抽出一絲笑容,“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纏綿在地獄里,想托生,又找不著路,是不是很可憐?!”
劉挷將一盞掛了五色紙的荷花燈遞給了我,望著護城河里陸續飄來的河燈,對我說,“這一天若是有個鬼托著一盞河燈,便可托生。”
“大概從陰間到陽間的這一條路,非常黑,若沒有燈是看不見路的吧。”我伸手接過了荷花燈。
他又接著說,“放燈是是件善事……”
“善事……”我喃喃道,看向手中的紙燈,多了道憂思,一死一生,是托付對逝去之人的哀思,讓人謹記父母的恩德,可是我……
我想起我娘臨死前的話,“好好活著……”
“我聽說,在民間,已嫁之女子須回家祭祖,這個是真的么?”我突然發問,讓他愣了一愣,隨后,他回答道,民間有稱中元為“燒紙衣節”,已嫁之女準備父母之衣冠袍笏置于箱中,以紗籠之,名為“紗箱”,送父母家。”
“原來是這樣……”我不曾知道,只是聽說,我娘在時,中元節對我的印象,僅僅是放燈在河邊而已,她走后,也沒人教我這些事情,如今知道了,也無法做到,這大概就是遺憾吧。
“每年中元節,我都會為我母妃點一盞燈,看見燈,她會知道,她唯一的兒子在這世上,過的很好,不必擔心……”他淡淡的說道。
隱約記得劉挷曾經說過,我也曾猜測,關于他的母妃,那個寵冠后宮的女人,季芳菲……
“季貴妃她……”
“那是我的母妃,我的親生母親,我和劉珩,并非一母同胞……”他緩緩開口,語意里滿腹深情夾雜著遺憾。
“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女人,因為她善舞,父皇便為她修建了芳清池,她喜歡蘭花,父皇便設立蘭圃,讓匠人培育蘭花,即便在冬天,芳清池也可以充滿著蘭花的香氣……”
“紅燭影回仙態近,翠環光動見人多,香飄彩殿凝蘭麝,露繞青衣雜綺羅。”
“她是這天底下最美好的人物,可是偏偏為了帝王的寵愛,甘愿禁錮在這后宮之中,與一群不懷好意的女人,分享著她的丈夫……”
說到這,劉挷眼神悲慟,聲音突然有些哽咽,“被人害死在宮闈之中,臨死前放不下自己的兒子,求父皇寄養在皇后名下,她是個好母親……”
若不是他說起,有誰會知道,原來一母同胞的劉珩劉挷竟不是一個母親呢?我從袖子中抽出一張手帕,默默地遞予他。
涉水夜空奈何遠,不知歸路欲如何,玉洞花長發,珠宮月最明,久慕餐霞客,常悲集蓼蟲,有娀未抵度孤遠,青雀如何鴆鳥媒。
子欲養而親不待,每個人都有遺憾,失去至親,大概,是最痛的吧……
接過我的手帕,劉挷隱去悲痛,又接著對我說,“閣兒,你知道么,我十分痛恨我的名字,挷者,安邦定國,輔于君王,不論我再怎么出色,父皇還是讓我做劉珩的左右手,我,不甘心……”
我不知該如何與他說話,便沉默不語,他看著我,突然定定的說道,“他那么愛她,她什么都沒有,閣兒,我不會這樣……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拼了命的去幫你!”
劉挷走了,我滯立在原地,看著河里的那些花燈,不知怎么,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