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白拿起勺子喂他吃飯,肖皖一口口的吞咽,卻是食不知味。
吃完了飯,顧晟白才算松了口氣,肖皖忙起來,就算是他親媽來了也是不停的。
肖皖呆了這半晌,終于有點回神了,一轉身,摟住了顧晟白的脖子,這一下力道過猛,將顧晟白狠狠的按到了椅子背上。
“怎么了這是?”顧晟白伸出手抱住他,聲音輕柔。
“她死了。”肖皖終于開口說了一句。
顧晟白也沒問誰死了,手掌在他悲傷撫了一把,以示安撫:“很傷心嗎?”
“嗯。”肖皖從來不想把自己的情緒暴露在別人面前,偏偏是這個人,讓他怎么都抑制不住。
“想和我說說嗎?”顧晟白問。
肖皖不說話,把臉埋進了顧晟白肩窩。
“那我們,回家?”顧晟白不再追問,轉而輕輕吻了吻他的發頂。
“好。”肖皖悶悶的應了。
“下來,我們回家。”顧晟白拍了拍他的背。
纏在顧晟白脖子上的雙臂一緊,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外面可都是你同事,不介意?”顧晟白還是忍不住調笑。
肖皖沒反應。
顧晟白一手抄他膝彎,一手環住肩膀,把人抱起來,他本身就身高腿長,這么一抱,肖皖還真有點像窩在他懷里的一只貓。
路過十幾個警察的辦公區,從不同方向投來目光,卻很快就移開了。
顧晟白抱著肖皖,走的閑庭信步,仿佛只是在逛自家后花園,那雙凌厲的眼睛四下一掃,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風流成性的紈绔。
只有南斯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您這是要帶我們隊長去哪?”南斯聲音僵硬,他不過是公事公辦,硬著頭皮來問一句。
“噓……”顧晟白對他一挑眉梢:“吵醒他我可是會生氣的。”聲音極輕,若不是肖皖此時沒心情理他,早就一巴掌招呼上來了。
南斯一時無語,顧晟白已經抱著人繞過他朝前走了。
直到顧晟白消失在了市局門口,才有人上來問南斯:“他懷里的,是老大吧?”
“嗯……是吧。”南斯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肖皖其人,一天天跟誰都要頂兩句,除了那張臉,似乎沒什么可取之處,不對,他還有腦子。
別說對誰服個軟,就是讓他心平氣和的和誰說兩句話,都是奢望,那個男人就這么輕易的抱走了,怎么能讓人不吃驚?
顧晟白所謂的家是在郊區的別墅,他本人是不常回來的,天天夜里不知大在哪個溫柔鄉一耗,偶爾累了,大大小小的酒店遍地都是,實在是沒什么回家的必要。
可肖皖說要回來,這棟總不見人影的別墅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意義,勉強算是一個家。
抱著懷里的人上了樓,把人往床上一放,顧晟白轉手就翻出了個醫藥箱。
“手伸過來。”顧晟白拿著個酒精瓶,沖他一笑。
肖皖聽話的伸手。
顧晟白心道:也就這會兒能消停。
處理好了那幾道猙獰的血口子,顧晟白在他腰上一托,把人按到了床上,輕輕笑了一下,眉梢微微上挑,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勾出一種攝人的氣勢。
“睡覺。”顧晟白起身拎著醫藥箱就要走。
“哥哥……”肖皖看著他的背影脫口而出。
叫完了,肖皖也低下了頭,耳尖微微泛紅。
顧晟白背影一僵,霎時扔了手中的醫藥箱,轉身折了回來。
那是他和肖皖的約定,不管顧晟白怎么折騰肖皖,或是真鬧翻到要人命的地步,只要肖皖叫他一聲哥哥,就表示,肖皖真的是需要他,也代表著另一種關系的默許。
一把把肖皖緊緊抱進懷里,顧晟白眼神里總是若有若無的風流氣終是不見蹤影。
肖皖被他勒的有些喘不過氣:“我好害怕……你也會離開我……”
“我不會。”顧晟白躺在床上,肖皖靠在他懷里。
很久……沒見過他這么乖的樣子了。
“上次我受傷,變回原形,被那個女生救了,但是,她死了,還死的……那么慘……”肖皖斷斷續續的說著,似乎在回憶什么,眼中閃爍著琉璃光彩。
“我也是救你回來的,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顧晟白打斷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他的頭發。
肖皖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的原身,到底是什么?”
“說點好聽的,我說不定就給你看看。”顧晟白挑起一邊的眉,嘴角含笑。
“……”就知道沒這么容易。
“要不,再叫聲哥哥聽聽?”顧晟白抬起他的下巴。
肖皖剩余不多的失魂落魄被這兩句話攪得徹底沒了發作的余地,一把拍掉他的爪子:“不要!”
顧晟白看著溫順的小貓再次炸毛,勾了勾唇角:“這么冷漠啊……我可是會傷心的。”
肖皖一陣惡寒,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片:“你閉嘴,睡覺!”
伸手從床頭抓了個東西,朝著開關砸過去,砰的一聲響,一切陷入黑暗。
顧晟白抱著他笑了兩聲,一個對肖皖溫柔的人,就這樣死了,他也很傷心的吧。
顧晟白第二天是被肖皖的電話鈴聲吵醒的,鈴聲響了好一會,肖皖卻不見醒,顧晟白伸手拿了手機,屏幕上大喇喇的三個字,老媽子。
顧晟白挑起一邊的眉,他倒是想見識見識,這老媽子是何奇人。
接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些疲憊的沙啞:“肖隊!昨天……”
“等會。”顧晟白出聲打斷,他可不想沒事干聽點什么警察的機密。
南斯察覺聲音不對,也住了口,問道:“你是誰?肖隊呢?”
“寶貝,電話……”顧晟白推了推懷里的肖皖。
南斯倒抽了口涼氣,這會要是肖皖是清醒的,早一巴掌扇過去了,這叫什么事!
可肖皖只是動了動,把臉往他肩窩里蹭了蹭,模模糊糊哼了一聲:“說……”
南斯無奈,只好說了:“昨晚昆水公館死了個男學生,和前面幾起案件一樣,沒有校服。”
肖皖登時清醒了,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毛從床上彈起來:“我馬上過去!”
顧晟白被他猛地起身差點撞到下巴,嘖了一聲道:“我送你?”
肖皖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恨不得掐死自己,不過事已至此,沒什么好說的。
“好。”肖皖點了頭,有免費的豪車坐,還管面子里子那種虛頭巴腦的東西做什么。
兩人飛快把自己打理完畢,一起出了門。
到市局門口,肖皖望了望大樓上的警徽,嘆了口氣,誰知道南斯那個老媽子怎么看他。
剛準備下車,胳膊被人拽住了。
肖皖回頭去看,顧晟白似笑非笑的挑眉:“寶貝,這就走了?”
肖皖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懂了什么,順著力道傾身,嘴唇就和顧晟白的撞在了一起,這一撞力道不輕,半邊臉都麻了。
轉身,開門,下車。
肖皖風風火火的沖進了市局,顧晟白看著他的背影,咂摸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調轉車頭,穩穩的進了停車場。
進了市局,南斯正在門口等他,見肖皖當真又從那輛車上下來,嘴角抽搐了幾輪,道:“肖隊,那個啥……雖然做我們這行的娶老婆都是糟蹋人家,但是你也不能這么……自暴自棄啊……”
肖皖耳根竄上一抹紅,劈手奪過他手里的文件袋:“那是我哥!”
“那就好……那就好……”南斯松了口氣,笑嘻嘻的看著他:“不過老大……你哥長的真是好看,跟在他身后的妹子應該不少吧。”
肖皖心里咯噔了一聲,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起來,一巴掌扇到南斯頭上:“再廢話給我滾去碼頭出外勤。”
肖皖打開文件袋,里面裝了薄薄的兩張紙,肖皖擰了擰眉頭:“就這么點?”
“就這么點。”南斯無奈,昨天大半夜的肖皖是跑了,他們這些苦命的可跑不了,大半夜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任誰心里也不舒服。
“和那幾個案子一樣,死者身上沒有校服。”抱怨歸抱怨,南斯還是公事公辦的交代著。
“行了,去我辦公室睡會。”肖皖還是知道體諒一下他們這些下屬,揚了揚手讓南斯去了自己辦公室。
“邵凱跟我出去一趟。”拍了拍一個中年警察的肩膀,肖皖繼續往外走。
邵凱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身材很是魁梧,身高只比肖皖略低幾寸,眉骨上有一道傷疤,看上去有些猙獰,卻是憨厚的笑了笑。
肖皖個子雖然不矮,卻的確是瘦的過分,誰也不知道那個能徒手撂翻邵凱的力氣是哪里來的。
邵凱跟在肖皖身后,怎么看怎么像跟在狐貍后面的狗熊,肖皖走的很慢,帶了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看上去不像市局的刑警隊長,反而像哪個公司出來的一線明星。
肖皖微微歪了歪頭,看了一眼窗外,初春的天氣還有點涼,好像去年也是這個時候,那個小姑娘把自己撿了回去。
伸了個懶腰,腰線在襯衫下面若隱若現,胳膊上的傷剛結了疤,鮮紅鮮紅的,邵凱莫名臉上一紅,尷尬的偏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