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層的大樓后面,還是未完成的綠化區(qū),工地的圍欄尚未拆除,滿地狼藉凌亂,肖皖以手遮了一下太陽:“挖吧。”
一群便衣警察拿著鐵锨在人家剛竣工的樓盤后面挖地基一樣的大動干戈,很快,就有宏遠公司的人找上門來了。
“你們是什么人!”一群保安端著警棍圍了上來,肖皖剛想說話,就被顧晟白拉住了。
“沒什么,想找點東西,你們不用管我們,找到了我們就走?!鳖欔砂咨焓职褤踉谘矍暗念^發(fā)順到腦后,溫文爾雅的淡淡說道。
“顧總?這……”領頭的那個和顧晟白打過幾次照面,也算是宏遠的老人了,也知道這是個不能招惹的主。
“不行嗎?”顧晟白挑了下眉梢,微斂的下顎如同渡了一層白釉,他就靜靜注視著那個人。
那人冷汗順著額角滑下,良久才道:“顧總請便,但是……我們這樓盤準備開盤了,還請顧總……手下留情。”
“當然,挖完了要是沒找到,一定給你們填回去。”顧晟白從善如流的點頭,目送那幾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你這樣,不怕和宏遠鬧翻?”肖皖饒有興趣的問。
“你這么不相信我?”顧晟白剛才威脅人的氣勢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轉過身從后面環(huán)住了肖皖,下巴墊在他肩膀上:“別說這一個樓盤,就是我今天帶人把他們公司砸了,他們也不敢跟我鬧翻?!?br /> 肖皖對天翻了個白眼,回肘懟到了顧晟白肋骨上:“大熱的天,離我遠點。”
對于兩人打情罵俏已經熟視無睹的眾多警察,默默抄著鐵锨干的熱火朝天。
沒多久,一個人擦著額頭的汗沖肖皖喊道:“老大,這埋了個人?!?br /> 顧晟白微微皺了一下眉,和肖皖對視一眼,兩人走過去。
土里埋著一個人,這人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腐朽的尸臭在空氣里蔓延開來,難為這兩個人的嗅覺實在是敏感的厲害,肖皖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以袖子掩住口鼻,才強迫自己看了下去。
土里的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中年男人,有些發(fā)福,還帶著安全頭盔,很有可能是工地上的工人。
“打電話叫張柯過來,給他十分鐘?!毙ね钫f完,轉身就走,檢查尸體不是他的職責范疇,能離遠點他可不想往上湊。
“你覺得,是誰干的?”兩人走的足夠遠了,顧晟白才問。
“這個人應該不是陳年生,如果工地上沒有其他失蹤的人,這個人很可能是那個包工頭?!毙ね罨仡^看了一眼。
“不對,”顧晟白習慣性的捻了一下指尖:“先是陳年生失蹤,包工頭才失蹤的,如果陳年生殺了包工頭,那他應該在包工頭失蹤之后才離開。”
肖皖沉默了一會,表示認同他的說法。
“等實踐報告出來吧,我們現(xiàn)在也不確定這個人一定是包工頭。”輕輕的嘆了口氣,肖皖也頗為無奈。
這兩件案子連起來都是失蹤,失蹤這種案子最是難查,沒什么頭緒,若是被人綁架了還好說,無緣無故沒了蹤影,人海之中,不亞于海底撈針。
十幾分鐘后,張柯才滿頭大汗的趕過來:“就想清閑一天也不行,這又是哪冒出來的?不是失蹤案嗎?”
無視他的抱怨,肖皖拎著張柯的后衣領把他拽到了尸體面前。
張柯皺了皺鼻子:“這味道,在土地下悶了這么久,腐爛成這樣,這人應該死了有一個多月了?!闭f著就指揮者幾個警察把尸體整個抬上來。
肖皖離得遠遠的,并不準備圍觀。
好一會,張柯才走過來,面色有點凝重:“我檢查了一下,死者四十歲左右,死亡時間暫時沒法定論,大概是一個多月前,死因是在腦后,被尖銳的物體刺穿顱骨,兇手力氣很大,應該是長干重活,不排除錯手殺人,受害者身上衣服多處被扯爛,完好的皮膚上也有瘀傷,應該是和誰打斗所致,身份無法確定,我回去再解剖?!?br /> “嗯,就是說,受害者死前應該和人爭執(zhí),并且動手打了一架,這個人錯手殺了他,然后把尸體埋在這里。”肖皖點點頭。
“這不是一個好的拋尸地點,很有可能他當時沒有條件帶著尸體走太遠,就是說他沒有交通工具,如果時間問題上排除了陳年生,那么作案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那群農民工中間?!鳖欔砂卓戳艘谎郾恚麄冊谶@忙活了一上午,好像也沒什么進展:“既然有農民工說陳年生在這里埋了東西還被包工頭看見了,那個時候包工頭還活著,現(xiàn)在最大嫌疑人還是陳年生,然后……”
“然后什么?”肖皖看他不往下說了,追問道。
“讓那群警察也差不多行了,拉個警戒線先圍起來,現(xiàn)在都去吃飯,別還沒等破案,人都倒完了?!鳖欔砂渍f著一把拉住了肖皖就往外走。
“不行,現(xiàn)在什么都沒查到,吃什么飯?”肖皖完全不給面子,立馬開始掙脫。
“你非要這么不聽話是吧?!鳖欔砂妆痣p臂看著他。
肖皖立刻退后一步,沒說話,卻是很直白的告訴他,今天還真就不聽話了。
顧晟白低頭笑了笑:“那就不怪我不給你面子了。”說著上前一步把肖皖整個人抄在了懷里,轉身就走。
“顧晟白!你又來!”肖皖劇烈的掙扎起來。
“再動就把你丟進剛才埋尸體的那個坑里去!”顧晟白手緊了緊,眉頭微微下壓。
肖皖感覺他好像真的會生氣,立馬僵成了一塊鐵板,一動不動。
直到顧晟白把他扔在了車上,肖皖才偷偷看了他一眼,伸手戳了一下顧晟白得胳膊:“你生氣了?”
“我被你氣的還少嗎?”顧晟白沒好氣的發(fā)動了車:“跟你生氣,我恐怕早就魂飛天外了?!?br /> “哥哥,我……”
“行了,知道你什么意思。”顧晟白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淡淡的一笑,車已經上了路。
正午的陽光在車窗上留下一抹流光溢彩的光輝,映著車上掛飾反射出一點魚鱗一般的投影,晃得人眼睛發(fā)花。
“你對兇手,有心理側寫嗎?”肖皖問。
“有?!鳖欔砂淄T诩t燈底下:“兇手男性,三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五之間,平時是個忠厚的性子,甚至可以說是個善良的人,遇事冷靜,對錢財看的不重,但是卻會在某種特定情況下發(fā)泄?!?br /> “所以包工頭一定在某件事上刺激到了他,所以他才會突然殺人。”
“可以這么說,這一定與兇手的童年有很大關系,先查一下陳年生的童年背景之類?!鳖欔砂c頭。
肖皖緊接著就給南斯打了電話,可憐這倆人剛做完陳小鳳的筆錄回市局,就被人打電話繼續(xù)指使。
“想吃什么?”顧晟白問。
“都行,快點吃完,快點回去干活?!毙ね顠吡艘谎勐愤叺男〕缘?。
“好?!鳖欔砂滋袅艘患衣愤叺男〉?,兩個人停好車走了進去。
“兩位,吃點什么?”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顧晟白接過菜單點了兩個個菜和一條魚,對服務員道:“謝謝。”
服務員離開了,肖皖看著顧晟白有些詫異:“顧總還真到這種小地方吃飯啊?”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顧晟白傾過身子輕聲說:“我活了這么長時間,什么沒干過?”
“也是,顧總是誰啊?!毙ね钋昧饲米雷樱蝗坏溃骸懊魈焓前嗽率濉!?br /> 顧晟白一怔,低下了頭,良久才嗯了一聲。
“你就這么不愿意讓我看看你的真身?”肖皖賭氣一般抱著胳膊。
“怕嚇到你,以后有機會……”
“好了我知道?!毙ね畲驍嗨?,強人所難的事他也不愿意干。
抱起手臂,肖皖打量著這個小店,仿若一只巡視自己領地的貓科動物。
沒一會菜上來了,兩人說著要趕緊吃完趕緊回去,動起筷子卻依舊漫不經心的,在這個小店里獨具一格的占據(jù)了一個角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閉口不提案子的事,這里人多眼雜的,實在不好商量這種事。
正吃著,門口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響聲,肖皖的方向正對門口,剛抬眼望過去,就見小店的玻璃門被一群人給砸了,他看過去的時候,似乎看到門口的幾個抄著鋼管在砸顧晟白的車。
“哥哥,你車被砸了?!毙ね钐嵝杨欔砂住?br /> 顧晟白挑了下眉,慢條斯理的咽下了嘴里的,往門口望了一眼:“咱們等會可又得打車回去了?!?br /> “你這輛多少錢?”肖皖問。
“兩百多萬吧,沒事?!鳖欔砂装研ね畹念^轉過來:“吃你的飯。”
“我是警察?!毙ね顭o奈,雖然對這種市井小混混沒什么耐心管,那也得管。
“等會唄,他們敢砸車,未必敢砸人?!鳖欔砂茁唤浶牡膴A菜。
“他們家的魚不錯。”雖然有點愧對警察這個職業(yè),但是人家什么都沒說就上去攪和,實在是太不給人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