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吧。”顧晟白既然說了要陪他喝酒,就絕不含糊,把酒水單往肖皖面前一扔,雙手環胸,靠在了舒適的沙發上。
“你們這哪種酒最烈?”肖皖合上了酒水單,轉頭去看旁邊的服務員。
服務員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顧晟白。
“看他干什么!這事他管不著我!”肖皖冷著臉吼了兩句,服務員被吼的一愣。
肖皖捏了捏眉心:“不好意思,我脾氣不太好,不是沖你。”
服務員咽了口口水,被這忽冷忽熱的態度弄的摸不著頭腦。
顧晟白攬著肖皖按到了自己懷里:“沒事,他今天想喝什么,你們就上什么。”
服務員聽了顧晟白都這么說了,看上去他和顧晟白還有點交情,干笑兩聲:“顧總這次的……脾氣不太好?”
顧晟白驀地抬頭:“你似乎對他有點誤解,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人臟他的耳朵。”眼神里是說不出的兇光,服務員都快哭了,低頭連聲應是,說了幾個酒名,肖皖撿著一個順耳的,要了三瓶。
“隨便上點吃的。”顧晟白最后補了一句。
肖皖不悅的看向他。
“乖,喝酒傷胃,多少吃點。”顧晟白無奈嘆氣,低下頭,蜻蜓點水一般吻了吻他眉心。
肖皖沒說話,挺尸一樣趴在他懷里。
服務員視若無睹的端著吃的和酒,放下就走,完全沒有打擾這兩人的意思,肖皖莫名的心口抽了一下:“你以前帶人常來這里?”
顧晟白一聽就知道這人是吃醋了,歪頭想了想:“嗯……逢場作戲而已,寶貝兒吃醋了?”
肖皖沒好氣的從他懷里爬起來,拿起杯子倒酒,猛灌進肚子里,才幽幽的說了一句:“以前的就算了,以后,不許。”
“好。”顧晟白點頭,挑揀了幾樣東西往他嘴里喂。
肖皖不說話,也沒嘗出什么味道,嚼吧嚼吧就咽了。
可惜了人家米其林主廚的手藝,顧晟白心里嘆息一句,靜靜看著肖皖,一口酒都沒碰。
這一喝,就喝到了大半夜,橫七豎八十幾個酒瓶子,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肖皖的酒量看的服務員目瞪口呆,但顧晟白沒發話,他再多嘴就是找死了。
“喝夠了嗎?咱們回家?”顧晟白把癱在沙發上的肖皖抱起來。
“唔……”肖皖伸手去拿杯子,這回是真喝多了手伸到一半就磕到了桌角,疼的他一咧嘴,險些沒一激靈跳起來。
“走吧,我們回家。”顧晟白沒指望他回答,轉手叫了服務員結賬。
肖皖喝醉了可沒那么老實,一口咬上他脖子,這一口是下了死勁的,顧晟白倒抽一口涼氣,無奈的笑笑:“喝多了就屬狗了?”拍了拍他屁股,站起身往外走。
“誒,上次喝多了的那個小嫩模往顧總身上湊,然后怎么著了來著?”服務員甲戳了戳身邊的同事。
“直接給掀出去了,聽說直接住院了。”服務員乙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像這種霸道總裁,平常都是玩玩,真遇到喜歡的,他媽什么事都能忍。”
這句話要讓顧晟白聽見了,大概隨手就扔出一大筆小費,這話說的太舒心了,他就是為了肖皖,什么事都能忍。
可惜這服務員沒這個命拿了。
把人抱在懷里往床上一扔,肖皖一接觸到柔軟的床鋪,立刻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安安穩穩的睡著了。
顧晟白見過無數人喝醉之后的場景,他敢保證,肖皖是最安靜的一個。
到廚房煮了醒酒湯,把床上的肖皖半抱起來,喂他喝完,顧晟白總算松了口氣。
他很清楚的知道肖皖今天這是發的什么瘋,肖皖是個很單純的人,他認為可憐的人就是弱勢群體,理應得到幫助,憐憫,可事實告訴他,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那個死掉的小女孩也沒有過去,肖皖想抓到兇手,他以為這人會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他可以正氣凜然的把他拘留歸案,可事實告訴他,兇手只是個被生活逼瘋了的纖細青年。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甚至讓整個案子變得可悲可笑起來。
略有些心疼的蜷起手指,顧晟白碰了碰肖皖的頭發,也許,最開始就不該聽他的讓他來干這一行。
第二天張柯來做過鑒定,證實胡鄒身上的傷口與地下室的工具吻合。
“不過說實話,這樣的傷口挺好看的。”張柯笑了起來,他一笑起來就像個詭異的骷髏上下碰牙齒,看的肖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看個屁,你要想試試,我給你來個全套。”肖皖忍無可忍的懟了一句。
張柯想象了一下那些東西用在自己身上的場景,不說話了。
“老大,我覺得吧……活著挺好的。”張柯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嘴,立馬撒丫子跑了,生怕肖皖實施他剛才說的話。
“心理醫生也沒試探出來,難道真的是我的判斷錯了?”肖皖走到外面點了根煙,如果是錯了,他應該也是挺高興的,可說不清為什么,胸口里總沉沉壓著。
“不會錯的。”顧晟白接住了他的問話:“等到他傷好一些,我會對他嘗試催眠。”
肖皖深吸了一口氣,煙草的氣味嗆到肺里,有點難受的吐出來:“我真希望不是他。”
“我知道。”顧晟白微微垂下頭,流瀉的長發拂到了肖皖臉上,帶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麻癢。
“走吧,我們去審審那個老變態。”肖皖捻滅了煙頭,拉著顧晟白回了市局。
審訊室里異常安靜,胡志偉甚至沒有請律師,也許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三給人沉默的坐了良久。
“咳……你是準備自己交代呢?還是我一個個問呢?”肖皖敲了敲桌子,打開了筆記本。
“交代什么?”胡志偉抬了抬眼睛,三角眼里射出陰鷲的光芒:“我真想不到,顧總的新歡是刑警隊隊長,顧總真是好本事。”
“謝謝夸獎。”顧晟白看了看肖皖:“不過他呢,不是什么新歡,如果非要解釋…他是我想過一輩子的人,胡總聽懂了嗎?”
胡志偉一僵,他本來只是諷刺,卻沒想到顧晟白真的就這么回答他了。
“咳咳,說正事。”肖皖臉上有點發燙:“胡鄒身上的上與從你家搜出來的工具相符,所以,你從他多大開始實施你的暴行?”
“從他妹妹死的時候。”胡志偉回答道:“我還給他注射了雌性激素……不過我很好奇,那天晚上我的觀眾明明只是一只小貓咪,肖隊長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呢?”
那天晚上,他其實被發現了嗎?
“那只小貓為什么不會是我們放出去監視你的呢?”顧晟白見肖皖愣住,立馬接口道。
胡志偉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一只貓也有那么大的本事。”
聽他這話,肖皖不屑的撇了撇嘴:“愚蠢的人類。”
顧晟白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肖皖說這話時的語氣和表情,真和個貓主子有七八分像,他以前還抱怨他們兩個把自己活的太像個人了,現在看來,肖皖只是掩飾的很好。
肖皖一瞬間把剛才的表情收斂了回去,正色道:“在動物身上放攝像頭或是監聽器,都是警方的偵查手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胡志偉,你已經死去的小女兒有沒有受到你這樣的對待呢?”
聽他提起胡彤,胡志偉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別提她!她已經死了,你們還要怎么樣?”
“你對她的感情,不僅僅是父女吧……怎么說呢?這樣問吧,你愛她嗎?我的意思是男女之情的愛。”肖皖完全不理視胡志偉要跟他拼命的表情,云淡風輕的反問。
胡志偉一下沉默了,他緊緊盯視著肖皖,眼神惡毒,像是要把他按到自家地下室那張椅子上蹂躪一般。
他的目光成功的惡心到了肖皖,甚至他身邊的顧晟白,顧晟白斜斜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別在腦子里隨便意/淫肖皖。”
胡志偉感覺到一陣危險竄上了背脊,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我愛她,我愛她勝過愛任何人,所以我要用我喜歡的方式在她身上留下印記,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我的!”他越說越激動,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上去要撲向肖皖。
肖皖按住他的肩膀生生把他壓了回去,肖皖很瘦,就連胳膊都比正常男人細了一圈,可那只手就像鐵鉗一樣扣在他肩膀上,容不得人拒絕,胡志偉疼出了一腦門的冷汗,瞬間安靜下來了。
肖皖坐回原位,打量了他一陣:“下一個問題,那對胡鄒做這些事,你是出于什么心理呢?”
“他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我不應該這樣懲罰他嗎?”胡志偉反問。
肖皖點點頭,和他預料的答案一模一樣。
“對于你兒子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程,你有了解嗎?”肖皖淡淡的問道。
“他做什么我怎么知道。”胡志偉冷冷的堵了回去。
“嗯……胡鄒有嚴重的精神障礙,這么理性的處理掉全部的尸體不太現實,而你不想失去這個玩物。”肖皖筆尖點了點筆記本:“或者說,一個在外面殺人如麻的瘋子,在你手里只能屈服,這種感覺很好吧。”
胡志偉眼神里透露出一點瘋狂:“的確很爽,但是……”他獰笑了一聲:“我更想嘗嘗肖隊長的味道。”
“那真是對不起了,沒這一天。”顧晟白推著他的肩膀按回了椅子背上。
“我見過他殺人,那可真是……很不一般的風景……”胡志偉眼神里透露著癡迷,呆呆的望向審訊室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