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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畢竟就剛剛那么一會兒,也看不出什么。”他大概有點累,伏在前排椅背上,一張帥臉都抵在胳膊上,“晚上酒會你要不要一起?”
“我約了雜志的人吃飯。”她稍頓了一下,還是告訴他,“厲小姐是老板的妹妹。”
“哦……”他沒多大反應,“跟老板長得不太像。”
當然不太像,畢竟差了十來歲,而且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孩子。
她說:“反正只是練三個月英文,你就當這位大小姐是來兼職的,畢竟她也不可能在公司長待。對人家好一點,客氣一點,人家還是個小女孩。”
“什么小女孩,比你只小一歲半……確切點說是一歲零五個月二十三天。”
文昕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她有告訴我她的出生年月日……剛剛練口語的時候。”
“我是問你怎么知道我的出生年月日?”
他突然孩子氣地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不告訴你!”
“從明天開始她就來上班了,你到哪里她到哪里,見縫插針地練習吧,畢竟沒時間讓你專門去上課。我得跟宣傳那邊打個招呼,畢竟你們成天在一塊兒,省得fans以為厲小姐是你女朋友,萬一娛記拍到照片什么的,也好交代。”
“我和你也成天在一塊兒,為什么沒有人覺得你是我的女朋友?”
“全天下都曉得我是你的經紀人。”她有點好笑,“不會有人想歪的。”
“那你晚上能不能到我家來?”
她警惕地望了他一眼:“干什么?”
“嗯……談工作啊。”
她考慮了片刻:“好吧。”
“真的?”
“這有什么好騙你的?”她看了他一眼,“不是談工作么?你不會想歪了吧?”
他抿起嘴來笑:“沒有沒有。你吃什么宵夜?我可以叫小千先去買。”
“別吃宵夜,會長贅肉。”
車子已經到了地方,司機下來替他開車門,他一邊穿上西服外套,一邊對她說:“那我等你!”
無可匹敵的英俊帥氣,尤其是回頭一笑的時候。
和雜志的人約的是六點半,結果因為堵車,對方七點才到。寒暄后落座,菜剛剛上到一半文昕的手機就響起來了,她一看是費峻瑋的私人號碼,只能不動聲色地說了聲“對不起”,走到包廂外邊去接。
“怎么了?”
“晚上你不吃宵夜,喝茶行不行?我家有一套別人送的茶具,還有茶葉,聽說挺好的。你喝不喝烏龍茶?”
她簡直要無語了:“你專程打電話來就為這個?”
“酒會好無聊……全是些商界人士,講來講去不是股票就是地價……”
她不禁嘆了口氣:“贊助商的酒會,你就裝個樣子也得敷衍到底。不是還有其他藝人嗎?跟他們聊聊天,說說話好了。”
“我不想跟他們聊天……”
“這種酒會都散得早,忍忍就過去了。對了,現場記者多,記得別亂說話。”
“知道。”
吃完飯出來已經是九點多,寒風夜色中的城市顯得格外蕭瑟。她本來已經開車上了高架,忽然想到那種酒會其實吃不到什么,費峻瑋肯定是半餓著肚子回去,下午拍了整整半天的廣告,晚上又吃不到什么,再不讓他吃宵夜,也確實太不人道。費峻瑋就喜歡吃芝士蛋糕,她想了想,下高架橋調頭,把車開到蛋糕店去。
趕在打烊前買到最后兩塊,店員包裝得很仔細,還貼心地問:“買給男朋友一起吃么?那我給你們拿一套愛心套裝的刀叉。”
所謂的愛心套裝,也就是刀叉的柄端有半個桃心,合起來會組成一個“心”型。蛋糕店的噱頭越來越多,不過這家店的芝士是招牌,小費很喜歡吃。她剛把蛋糕放到副駕座位上,手機就響了,竟然又是費峻瑋。
她簡直要投降了:“又怎么了大少爺?”
“剛剛……我那個,撞車了。”
她猛然一驚,匆匆彎腰上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忙問他:“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
“那對方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就是前方一個變道的車別了一下,然后我自己撞到護欄上……”
“報警了沒有?”
“還沒有。”他停了一下,說,“你說過,有任何事情先給你打電話。”
她心急火燎也顧不上別的:“那你站在那里別動,告訴我地方,我馬上就到。”
總算是離得不遠,她不過十幾分鐘就趕到了現場。車子撞得很慘,閃著紅紅的尾燈半橫在那里。幸好天氣寒冷,車流稀疏,路過的車并沒有一輛停下來看熱鬧的,大家都匆忙趕著回家,沒人減速。費峻瑋已經換過衣服,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里面是一件高領套頭毛衫,又戴著帽子,乍一看像個猶未大學畢業的男生,站在離車子很遠的隔離帶旁,遠遠看到她把車停下,才走過來。
“你喝酒了?”
“沒有。”
她毫不客氣抓著他的衣襟,因為沒穿高跟鞋,她不得不踮起腳來湊近了聞他身上的氣息。非常近,他的呼吸暖暖地噴在她臉上,清清雅雅,并沒有酒氣。而他的眼珠很黑很亮,看著她,目光中滿是希冀,盯著她的唇,似乎小孩子想吃糖,喃喃地問:“我可以吻你嗎?”
她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說笑。
“司機呢?你怎么自己開車?”
“我叫他下班了。”
“你還沒有到家為什么叫他下班?”
“他送我到家了,然后我自己開車出來的。”
“你已經到家了還開車出來做什么?”
他看著她不做聲。過了幾秒鐘,才拉開后座的車門,拿出一大束紫色睡蓮,包得十分漂亮,寒風中更是楚楚動人,他說:“我買花去了。”
“這種事叫助理去好了,什么事值得你半夜自己開車跑出來買花?”她又氣又怒又急,“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剛剛一大堆負面消息才平息下去,費了那么多時間精力,好容易才重新讓公眾接受你的正面形象,這個時候你不要添亂,不要自毀前程好不好?”
“你。”
“什么?”她快被他氣死了。
“花是買給你的。”他說,“花店說這個花粉處理過,不會過敏的。”
她愣了片刻,回頭看看撞得一塌糊涂的車,是去年剛買的新車,因為他平常太忙,還沒開過幾次,車子基本還是嶄新的,都不到三千公里,只是撞得很慘,連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她看著都替他一陣心疼,還算是新車呢……回頭看他,還好沒有受傷,于是說:“我打電話報警,順便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他看著她,終于說:“我出來得太急……忘了帶駕照。”
她是真的……真的……被他氣死了。
“行車證一直放在車上,我就是忘帶駕照了。”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像犯錯的小孩,“你別生氣了……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嗎?”她恨鐵不成鋼,“如果你不是公司藝人,我真盼望警察把你抓到牢里去關起來!”話雖這樣說,幸好這一段是交警攝像頭的死角,路上也沒有人注意他們。她在短短幾秒鐘內就下了決定:“OK,你開我的車先走,我來報警。”
他乖乖開著她的車走了,她用手機打了122,然后再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交警不一會兒就來了,看過她的駕照問了她幾個問題,照例開了張罰單給她。因為只是車輛受損沒有別的事,所以保險理賠到了現場,也就拍了幾張照片。
回到家中已經是午夜時分,她剛進家門就接到費峻瑋的電話:“你還好吧?”
“沒事。交警扣了我兩分,罰款兩百塊。”她打了個呵欠,“這兩百塊從你傭金里扣,省得你下次記不住。”
“你不過來了嗎?”
“什么?”
“來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
“談工作啊……你答應過我。”
“不去了,太累了。”
他“哦”了一聲,語氣里有淡淡的失望似的,最后卻只是說:“那你早點睡。”
“晚安。”
“晚安。”
放下電話,她走進浴室放水。當初花掉二分之一的月薪租下這里,就是因為這間浴室她非常喜歡。下沉式的浴缸給人一種安全和奢侈的從容感,而浴缸對面的窗子,又正對著繁華的高架橋。幸好地方夠高,每次她將自己完全浸在水中,看著足底銀河繁星似的車燈,都會覺得自己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虔誠,在俯瞰這個塵世。
她像在泡日式溫泉,頭頂一塊毛巾,享受著香熏的快樂。這個時候應該來一杯紅酒,不過她是個大俗人,所以拿起刀叉來吃蛋糕。她將自己的車子交給他開走的時候,除了自己的包,也隨手將這個紙袋拿下來了,而他心神不寧,完全沒有留意。
蛋糕很好吃,濕乎乎的芝士味抿進嘴里,非常美味。
為什么不把蛋糕留給他呢?或者是因為那一束蓮花。那樣美,那樣漂亮的花束,幽藍色的花瓣楚楚,在寒風中似乎呵口氣都可以融化似的。他怎么會想起買這樣一束花送給她?蓮花還放在他車的后座上,而車子早已經在她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之后,被直接拖到修車場去了。
她想起一句話:男人久不見蓮花,開始覺得牡丹美。
萬丈紅塵,滾滾濁世,誰當得起出淤泥而不染?
她沒有那個資格。
每次費峻瑋用他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看著她時,她都會下意識覺得心虛。他們識于微時,只有她知道,他仍有成名前的單純與稚氣,有時候是近乎孩子般的天真。所以自己才會答應Marilyn做他的經紀人吧?
不可試探主你的神,圣經說。
知道不可為而為之,后果會是什么樣子呢?
或許是粉身碎骨,一往無回。
她重新將自己沉入水中,不愿意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