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魚的香味是那樣的誘人,彌漫在整間屋里是難以抗拒的強烈****。無憶盤膝坐在地板的角落,任那香氣侵襲而紋絲不動。已經連續十天了,金枝每天都會送魚來給她,不許端走倒掉。要么吃要么擺著!
這種鮮美的味道在她心里加劇,三天前的時候到了臨界快崩潰她的意志。她咬得唇都出了血,指甲深陷進手掌。對美食****是如此的強烈,在某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一切都不及眼前這條魚重要。但她還是忍過來了,仿佛過了某個極限,那鮮美至極的味道開始漸漸轉淡,而此時,她任由彌香飄曳,卻像是五感已經被封住一樣不動不搖。
所有的專注都集中在體內,近一個月的辟谷,雖然雜氣仍未消盡,但靈氣進駐的時候已經不再是那般的飄移難捕。慢導匯及妖力,嘗試與之融合,這種專注讓她完全進入游離狀態。耳仍是清敏,嗅仍是銳透,但不再不受控制的追逐魚香,甚至連腰間的脹沉也漸漸消失掉,身體像是與自然相融合。
完全沒有饑餓感,身體卻充盈有力。當下她不懂得任何妖法,只能用妖力強化自身上,要增強妖力,把靈氣轉換進來是當務之急。為了做到這一點,全部的****都要先拋下。對亮亮的擔心,對美食的渴望,甚至對勝利的追逐以及對所遺忘過往的探究與悸懼。
“誰?”她突然睜開眼來,睜眼的同時身形已動,她幾乎沒有用什么力量,身體已經輕敏的向著門口而去。拉開門的同時看到金枝一臉帶笑的表情:“我來拿盤子。”
“金枝姐姐吩咐一聲,小的自然便送去。”無憶讓開身,這些天規矩也學了些許,話也說的順當的多。
“見你最近練的辛苦,總想著做些好的給你。哪料你都不肯賞臉呢!”金枝笑著說,進到屋內把盤子一端又說,“燉的不好么?要不明天清蒸如何?”
“多謝金枝姐姐指點。”無憶突然向著金枝鞠了一躬,“光斷絕食糧是無用,小的心念魚味鮮美,不能忘懷才一直不能心寧。不僅是這一種****,小的總算明白了!多謝姐姐!”
金枝凝了眸,微吁了一口氣道:“有什么可謝的,魚你不吃,明天的活可一點都不能少干!”她方才半隱而來,未至門口無憶已經發覺了。
無憶點點頭,眸子亮如星燦。當初剛來的頭一天就酒醉引得金枝不快,話說的很是難聽,但依舊記得應過無憶的事告訴了無憶亮亮的消息。無憶從那時起,就對她就有了幾分好感。她本就沒有攀附貴人的意思,金枝的當面諷刺倒是給了她表明態度的機會。后來無憶打掃角殿,見處處多了魚缸,更變本加厲往這里送各種做法的魚。無憶艱忍的同時也想明白了,金枝是想讓她自己了解,如果一直胡思亂想,就算辟一輩子谷也是沒用的。
金枝離去之后,無憶繼續打坐調息。三天以后,無憶聚出了來到景瀾宮之后的第一顆晶石,藍色的!像晴朗的天空,萬里無云的湛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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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
無憶換了一身干凈的綠衫,隨著喑落乘著由霄云獸拉的大車凌空而至上陽城。霄云獸,龍角虎晴鹿頸馬身,身分雙頭青鱗覆體。擅騰云分水,是妖域之中最為擅行的珍獸之一。天賦很好但慧元較低,只有強妖可以將其馴養成為代行工具。因其空行速度極快,無憶覺得好像剛坐穩就到達了目的地。
上陽城的居民,全是五大妖族及其一百八十支宗的子民,有宗族可依才有資格定居此地。但并不表示他們都是強大的妖怪,就算是一個宗族的成員,也照樣分高低貴賤。
喑落今天著一身深紫色的長袍,銀繡景鷂圖紋,頭發高束三股絞纏。金枝玉葉也在當中,金枝依舊一身鵝黃裙衫,玉葉側是一身水粉色的袍衫。
車駕直接從城西一座極高的云臺之頂直鉆而入,這云臺名紫翔臺,是一個高有百多丈的梯形巨大建筑。內里完全中空,下方是一個六七十丈方圓的大空場。這里正是比試的會場。頂臺是活動的,平時皆是封閉,而此時大開。
車駕停在距離底部約有二十多丈的半橋之上,此時上面已經停了不少車駕。喑落帶著三個人出來,沿著貼壁的環梯慢慢下去。環梯之上,每隔幾步皆立一個黑衣兵勇,無憶跟在最后往下瞄了一眼,正下方一側沿墻搭起一座弧形的觀臺,依次擺放五張大座,另兩旁各有十八張略小的座椅,已經滿滿當當坐了不少人。
喑落還未近,眾人已經起身,有些倒地跪拜,有些恭身致禮。無憶的心情有些激動,但激動的不是因為排場如何,她拼命的往遠處人堆里尋來找去,試圖能找到亮亮的身影。
正面五張大座,是五大族的主位。喑落眉眼不抬的徑直往正中央去,無憶一邊亂瞅一邊挪著腳要跟著去。突然手肘讓人一拽,回神見玉葉扯著她往邊上努嘴。她立時明白過來,悄悄跟著玉葉轉了頭,沿著壁邊往中間走。
前幾天金枝已經告訴了無憶這次選拔的具體流程,最終參加的一共是一百名小妖。這次沐東山開山招徒,總量的確是要一千不假。初選之后,三十六院包括五大宮各選一名到數名不等。于的也不是直接回家,三十六院之下的一百八十支宗會再從中挑選一些。最后因整體水平參差,并未達到招收一千名的要求,但也收了幾百。
而最終參加的這一百名,都是初試表現不錯,已經被三十六院及各宮看中的,但最后還是要憑武力決定是否可以最終留在本院修行。號牌前幾天已經發了,無憶是五十四號。到時一百個號牌集中在一起,隨便讓這些大人們抽,贏直接晉級,可以繼續留在本院,然后參加日后的排名賽。
輸的有兩種選擇,一種可以選擇再被抽取一個對手再戰,或者直接被分派到一百八十支宗去,也算有了宗族依傍。但這種機會只有三次,如果三戰皆負,則要直接歸于支宗。
這種規則看似無理,但細想也有依據。運氣這東西在哪都存在,如果抽的對手好,輕松通過也無可厚非。對手不好,這次選拔依舊給了機會讓人證明實力。
正面觀臺上已經放了一個琉璃大盆,一百個圓珠在里面堆著。開賽的時候,時五大族的大人會隨意選人來當眾人面抽取。
中央已經完全清空,兩側站滿了各宮各院帶來的下人之類的,算起來,景瀾宮帶的人最少。
無憶一邊聽著玉葉的囑咐一邊忙著四下尋找亮亮的蹤影,突然間她的眼一凝。看到對面觀臺的角落里,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坐在椅上,邊上立著一個三尺高的小男孩,甩著毛絨絨的大尾巴正在那扭捏作態。
也不知他說了些什么,直把白胡子老頭逗得眉花眼笑前仰后合,不斷的還拿手邊茶幾上的點心往他手上塞。雖然離的很遠,但臺上的全是大人級的,只有那個小豆丁湊在椅子腿那扭屁股抖腿。無憶瞇著眼看了半天,突然覺得一股無名火蹭蹭的往上冒。
亮亮這廝,她來了這里頭一件事就是心急忙慌的找他。可他到好,什么天天哭著說三百年的情份,現在光顧著拍人家馬屁了,估計早把她忘光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