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是京都內的大戶,祖上三代都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到了二爺這一輩,兩個男丁,一個千金,大哥是新上任的威虎將軍,鎮定塞外有功,如今班師回朝,加官進爵不斷。再瞧二爺,風流自在,簡直敗家。
我扭頭看了一眼二爺,默默搖了搖頭。
“二爺,這粉面小子是怎么回事?咱憑什么聽個娘們兒的話!”
“你瞧瞧你,咱們二爺只是給他個薄面罷了。瞧他那大腿還沒有咱胳膊粗。”
“你瞧他長得哪像個男人,偏偏花樓里的姑娘最喜歡他那一套。呸!”
二爺被簇在里頭,一言不發,但聽得內心竊喜,禁不住重重地點了點頭。
只覺后面聲音細碎,我輕輕咳嗽,“阿二。”我盯著頭上牌匾,“陳府”兩字濃墨揮毫,“領著。”
進了陳府,二爺散了手下,又至居處更了常服。“在人前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二爺自里頭出來,一身靛色衣服,上面團錦簇簇,華貴異常。
我逗著鸚鵡,心內啐了他一口“花枝亂顫”。
“走著?!”
他閑致撫了撫衣袖,“爺帶你去瞧瞧。”
陳府有一景致是一絕的,那便是府內有一湖泊,湖心上修一雕花亭子,精美無雙。平常鮮有人見,自是王孫貴族卻也是望其項背。我隨著二爺由一偏幽小路行進,忽如之間天地開闊,便見澄清一面大湖,湖中種植數千朵荷花,此時入秋,花開卻正是盛頭,嬌美明艷。
二爺背手上前至舟旁的小廝處,“誰在那里?”
“回二爺,是大爺和小姐。”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走,我們也去。”二爺隨即便想要上前登船。小廝面露難色,“二爺,大爺吩咐不準他人登船,您就不要為難小的了。”
“什么?”二爺略有遲疑,回頭望著我,只見我瞇眼打量他,頓時覺得自己威信受到了挑戰,立馬聲色俱厲,“我二爺你也敢攔著,滾開。”
“看來二爺果然威風,是不醉小瞧你了。”我隨手折下一支荷葉遮陽,一旁小廝戰戰兢兢地跟著我們上了小船。秋風微起,湖面偶有波瀾,船只飄飄悠悠便向湖心亭去,原來人形隱約,現在逐漸清楚起來,里頭共是四人,其中有一小廝在旁候著。“這人卻是誰?”二爺見他們相談甚歡,卻未是熟絡的親友,不禁面有困惑。
“回四爺,此人是當今皇上的外甥逍遙王。”
二爺頓悟地“哦”了一聲。逍遙王他倒是聽說過,今年入夏剛被賜予封號,連同賜封的還有其的胞妹,聽說成了公主,封號安樂,可謂是無上尊榮。只是此人少年身體孱弱,病愈之后便一直沉迷修仙論道之事,百無用處。大哥怎會與這樣的人結交?二爺心中更是糊涂。
好在船只不久便至了亭子,二爺一個快步登亭,匆匆便喊:“大哥。”
“你卻還當我大哥,怎的如此無禮。”將軍正同逍遙王暢飲美酒,瞧見自家胞弟魯莽,緊忙便從座上站起,“王爺,這位是陳穆的胞弟,他向來隨意慣了,還請王爺包涵。”
逍遙王同是站起,“ 將軍無需掛牽,小王并未在意。 ”
二爺本便瞧不起這種無能之人,聲色舉動難免無理。只見大哥如此禮待,倒是憤憤不平起來,“大哥!”
而另一旁,我由小廝帶路悄然入了亭子,有外人冒失入亭,陳家兄妹皆是一驚,唯有二爺臉上幾分尷尬之色,而逍遙王則是一臉平靜,波瀾未驚。
“這是什么人?”陳將軍的聲音不怒自威。
“這……”
見二爺稍有遲疑,我一個箭步便沖到逍遙王身旁,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垂淚,“好哥哥,小的今天費盡心思才見到您。那天夜深人靜,您在草地上強要了小的,您可要對小的負責啊……”我這番話道完,眾人皆呆如木雞,逍遙王更是面色一沉,我眼珠一轉,一瞬間倒在了他身上沒了氣力。
耳邊只聞二爺聲音洪亮,“你爺爺的,他真是個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