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低頭的時候，就有人問她，“小姑娘，昨晚睡得好嗎？”
俞婉身后畢竟有江柏巖撐腰，他們也不敢太為難。
但岑霧是跟著俞婉嫁進來的拖油瓶，他們就完全沒放在眼里。
這話聽著是在關心詢問，其實語氣充滿了鄙夷。
此時所有人都看向岑霧，逼得她只能面對，俞婉雖然看著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岑霧再次抬起頭得時候，恰好看見坐在對面的蘇韻，以及她身邊的女人。
她知道那個人可能就是江懷笙的母親。
她下意識愣了愣神才回答，“還好，謝謝關心。”
聲音是細軟的，音量也不大，但恰好可以讓所有人都聽見她回答了，并沒有任何退縮。
其實這些人都是站在秦儀寧那邊的。
雖然秦儀寧并未真正嫁入江家，但這么多年來，早就已經被認可。
現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俞婉，他們都替她抱不平，但又不能直接去碰俞婉，岑霧自然就成了他們發泄的渠道。
跟江家毫無血緣關系的拖油瓶，說白了，可能江柏巖都沒將她放在眼里，他們自然也不需要客氣，反正她也沒有任何其他倚仗。
“是嗎？那你倒是適應得挺快。也是，畢竟是豪門生活嘛，是一些人做夢都求不來得。”
這已經算是直接的奚落了，岑霧卻不能反駁，因為她反駁，可能別人會將矛頭對準俞婉。
說她教女無方，所以她只能沉默。
蘇韻坐在那里，她看著這樣的場面心里很開懷。
昨天她還嫉妒岑霧，顯然這是愚蠢的行為。
岑霧進了江家又怎么樣，是江懷笙名義上的妹妹又怎么樣，她其實只是一個拖油瓶。
估計以后每次這種場面，她都會被人埋汰幾句。
有人還想說什么，但隨著一聲咳嗽從外面傳進來，就直接打消了念頭。
岑霧跟俞婉是不清楚江明的習慣。
但這些人是知道的，他一般早餐都在他住的那個庭院里吃，是不會出來跟他們一起用餐的。
今天這是什么情況？
雖然是圓桌，但也有主位跟次位之分，江明一到就坐在主位上，他身上像有種自帶的壓迫感，即便已經白發蒼蒼，都讓人心生怯意，他到后自然就變得鴉雀無聲。
甚至有好幾個人都埋下了頭，像不敢看他。
岑霧倒還好，沒那么怵他，甚至會帶著好奇觀察他。
因為他身上有江懷笙的影子。
就在所有人以為江明也不待見岑霧跟俞婉的時候，他卻慢慢悠悠開口，“小霧，是吧？”
小霧。
那么親切的稱呼。
所有人臉上都閃過驚訝，岑霧更是疑惑，但她反應也算快，“是。”
江明笑了笑，說：“昨天見你比較匆忙，都沒來得及給你見面禮。”
說完，他就給旁邊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也心神領會，立刻從旁邊傭人手里接過紅色緞子的盒子，那盒子看著就精致，管家將盒子捧到岑霧面前。
岑霧都愣住了，不單單是她，是在場所有人都愣住。
江明說：“打開看看吧，看看喜不喜歡？”
現在所有人都看著岑霧，她雖然盡力克制那種羞澀感，但事實上到底是還太嫩，她點了點頭，接過盒子然后打開，就看見一個翡翠手鐲靜靜躺在里面。
岑霧是不懂這些的，但旁邊有人懂，定力不好的已經驚訝到掩嘴。
畢竟，老爺子從來沒這樣慷慨過，何況這個人還是跟江家沒有血緣關系的拖油瓶。
岑霧本意是不想要的，但她也知道這可能是江家的規矩，要是她不收會顯得沒禮貌。
所以她起身道謝，“謝謝江先生。”
聲音雖然細，卻讓人覺得不軟也不膩，反而很舒服。
“嗯？”江明眉頭蹙了些，“見面禮都收了，不是應該改口叫爺爺嗎？”
爺爺？
江懷笙的爺爺？
岑霧心跳開始加速，原本是直視得，現在卻沒了勇氣，慢慢低下頭，聲音變得有點軟，“……爺爺。”
喊完，她就臉紅了。
這一聲爺爺叫出來，江明也終于滿意了。
在所有人看來，這根本不是岑霧該有的待遇，江明與其說是在給見面禮，不如說是挑孫媳婦。
這待遇真的絕無僅有。
即便有血緣維系，也沒有。
剛才那些躍躍欲試想要羞辱岑霧一番的，此時各個都低下頭，納悶，嫉妒，眼紅，憤恨，各種復雜的情緒。
秦儀寧還好點。
尤其是蘇韻，她現在快嫉妒瘋了。
她哪里想到江明會來這么一出？
同樣是晚輩，而且她雖然還沒真正進入江家，但跟江懷笙關系那么不一般。
為什么他卻直接無視她？
她暗暗攥緊雙拳，而此時突然不知從哪里飄過來一陣油膩的味道，她突然感覺心口犯惡心。
她順著味道看過去，就看見是傭人推著餐車進來了。
而那股味道也越來越重。
她想忍住，但實在受不了，就直接開始嘔吐。
聲音很大。
導致所有人都看向她。
包括江明。
秦儀寧就坐在蘇韻旁邊，也被她嚇得半死，她小心翼翼順著她的背，“韻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蘇韻沒說話，因為惡心感越來越嚴重。
江明蹙眉說：“儀寧你帶蘇小姐去找山莊里的醫生看看。”
江明畢竟上了年紀，但他又不喜歡去醫院，所以就聘請了幾個醫生在明月山莊，那幾個醫生挺閑的，平時就負責江明的養生。
說完，他又補了句，“管家，你帶她們去。”
管家點頭，正要將人帶過去，此時蘇韻卻似乎開始緩和了，“不用了，就是聞到油膩的東西惡心而已，不勞煩了。”
“油膩的東西惡心？”秦儀寧疑惑，但她也沒敢將某種可能說出來。
但在場其他人卻那么多考慮，直接說：“惡心？我懷我家囡囡的時候也是一聞到油膩的東西就惡心。蘇小姐啊，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懷笙的孩子？”
岑霧原本低著頭一直在看手機，纖細白皙的手指有意無意點在江懷笙微信頭像上。
聽見這話，她整個人一顫，手也開始發抖。
而這時，江明眼神也變得諱莫如深，望向蘇韻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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