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快死了 !
胡少爺沉浸在自己計劃落空的失落當中,突然聽到一聲嘆息,他嚇的渾身一抖,看著坐起來的男人,聲音結巴,“廖……廖大哥你……”
陳又剛要說你能不能避開一下,就聽到胡少爺說,“對不起,我沒有控制住,對你用強了。”
“……”
陳又呆滯的扭頭,看到胡少爺一張愧疚的臉,哥們你這是……
胡少爺抹了把臉,“廖大哥你打我吧。”
是該打你,你不給我下藥,屁事都不會有,陳又拍了一下胡少爺的腦袋。
胡少爺的肩膀抖動,一把抱住陳又埋胸。
陳又一臉血。
有沒有搞錯,被下藥的是他,被干了丟荒郊野外的還是他哎,他都沒哭,怎么惹事的哭起來了?
胡少爺哭著,嘴里還有話要講,“廖大哥,我會對你負責的?!?br/>
陳又一聽就感覺不太好。
胡少爺嗅嗅男人身上的味兒,不對,這不是對方的,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留下的。
胡少爺的眼中涌出幾分厲色,他一定會把那個人揪出來。
“回去我就跟爹娘說,選個吉日娶你進門?!?br/>
陳又,“……”
他把胡少爺推開,人又來埋胸,他再推,對方再埋。
陳又生氣了,吼道,“你給我坐好了!”
知道男人在發火,胡少爺不敢再胡來了,耷拉著腦袋坐在對方的面前,一副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在反省,以后再也不會那么做了的樣子。
陳又深吸一口氣,全身上下哪兒都疼,他在心里問系統,胡少爺為什么要那么說?
系統說,“他覺得你已經知道是他給下的藥了?!?br/>
陳又說,“我是知道了啊?!边@么明顯的事,稍微一想就能搞清楚。
系統說,“他說是自己干的,原因有三,一是照常來說,你會那么以為,二是擔心你知道自己是被一個陌生人干了一天,怕你想不開,三呢,不想你知道實情,是怕你覺得他給別人做嫁衣,無能。”
胡少爺竟然能想這么多?陳又非常震驚,看來多讀書,還是有用的。
他嘆口氣,今天這事,不知道是哪個安排的。
倒是讓他看到一點,二狗子對他是真恨啊。
完全就是把他往死里搞,掐著他脖子的手一次都沒松開過。
陳又摸摸脖子,心有余悸,要是有一瞬間,二狗子徹底失去理智,他會被掐死。
好險啊,差點就前功盡棄,回不了家,玩完了。
二狗子真的不是以前的二狗子了,不但能說話,還……
陳又一愣,“二狗子會說話啦?他不是啞巴么?”
系統說,“十五年過去了?!?br/>
陳又嗯哼,“所以呢?”
系統說,“所以期間發生過很多你不知道的故事。”
陳又頓時羨慕嫉妒二狗子。
他這些年就在江城轉悠,轉來轉去都轉不到外面去。
哎,在任務完成前能去都城看看就好了。
碰到微服私訪的皇帝,公主啊王爺什么的,才是不虛此行啊。
胡少爺見人一動不動,便擔憂起來,“廖大哥,你怎么樣?”
不想再跟胡少爺說什么了,陳又慢吞吞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特么的,嘴巴里的土還在,好難受啊。
胡少爺快步跟上來,小聲說,“廖大哥,我背你吧。”
陳又說用不著,就是哎喲一聲,一腳踩坑里去了,牽扯到了身上的傷,疼的他眼前一黑。
操,二狗子,你夠狠!
胡少爺小心去扶,又想哭了,他要把那個人千剮。
客棧里
孟三元正要下樓,撞見了上來的一人,“師弟,你怎么現在才回來,白天上哪兒去了?”
陳末的腳步不停,“出去走了走。”
孟三元投過去的目光一頓,“師弟你的衣擺那里……”
陳末低頭,將幾根干草弄掉,神色淡然道,“在草垛上躺了會兒。”
孟三元哦了聲,“青兒找了你一天,剛回來,此刻在你房里?!?br/>
陳末推門進去。
側臥在床上的藍青慌張的起身,“陳末,你回來啦。”
陳末嗯道,“師姐在我床上做什么?”
藍青的臉微紅,她若無其事的把頭發理理,“這不是找你累了么,就歇了歇。”
陳末道,“讓師姐擔心了?!?br/>
“既然回來了,”藍青湊過去拉他的胳膊,“陪我去城隍廟逛逛?!?br/>
陳末挑眉,“現在?”
藍青說是啊,“城隍廟晚上逛,一定很熱鬧。”
陳末說,“師姐,不如讓師兄陪你去吧?!?br/>
“不要,”藍傾笑嘻嘻的說道,“大師兄多無趣啊?!?br/>
孟三元搖搖頭,明眼人都知道,師弟更無趣。
師妹也不清楚,這江城是師弟的老家,發生過一些往事。
不多時,藍青換上一身男裝,走在陳末的身旁。
倆人都有一副好相貌,引起周圍人的側目。
街上挺多人的,嘈雜一片。
陳末忽然看向一處,又在下一秒移開了視線。
藍青卻已然捕捉到了,她尋著師弟的視線看去,不遠處,一個男子攙扶著另一個男子,挺親密的。
那兩人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來,四人打了個照面。
胡少爺跟藍青是局外人,局里是陳又陳末倆個。
陳又沒看少年,對方一臉冷漠,并不知道其實他曉得白天發生的事,他拍拍胡少爺的肩膀,“走吧?!?br/>
胡少爺扶著他走,“廖大哥,真的不去我那兒嗎?”
陳又說,“不去?!?br/>
胡少爺說,“可是你那個別苑偏僻不說,也沒個伺候的下人……”
陳又心說,要的就是偏僻,還沒有別人打擾,方便二狗子過來。
胡少爺不再多言。
經過少年的身邊時,陳又沒有停頓,他現在身上就沒有不疼的地方,才不去貼那張冷冰冰的臉。
豆腐鋪子那里,陳又去買豆腐花,又碰到了陳末。
藍青驚訝道,“這是今日的第三次了,我們真有緣?!?br/>
她還問少年,“是吧陳末。”
陳末挖著豆腐花吃,并不言語。
胡少爺莫名的不喜歡這個陌生少年,白天廖大哥沖到對方的馬前,看過去的眼神說不出的怪異。
他尋思,回去叫人查查這幾人的底細。
要了豆腐花,陳又的心里很煩,他覺得這會兒不走,坐下來吃能了解了解十五年后的二狗子,尤其是對方跟同門相處的一面,可以看看性格上有沒有什么變化。
但是呢,陳又的屁股太疼了,真的,他呼吸都痛,根本坐不下去。
看看長木凳,陳又閉了閉眼,還是對自己狠不下去。
算了,回去吧,先養好傷再說。
藍青望著那倆人離開的身影,古怪的問,“陳末,那個青衣男子你是不是認識啊?”
陳末說,“不認識?!?br/>
藍青沉吟,“上午我們進城時,他沖過來,小黑受驚了,不是你用內力控制,那人估計就沒命了?!?br/>
陳末放下勺子,“師姐,走吧。”
藍青起身,嘟囔了句,“你怎么還這么不愛說話,叔伯說了,你要多說話,這樣才會更加順暢。”
她發現少年看著那賣糖葫蘆的,“想吃?”
陳末搖頭。
藍青笑了笑,過去買了一串給他,“拿著吧。”
陳末抿唇道,“師姐,我真不吃?!?br/>
藍青無奈,“那我吃了?!?br/>
她邊吃邊說,“從我爹把你帶回來的那天開始,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就沒見你笑過,你才多大啊,怎么這么悶悶不樂的?!?br/>
“還總是皺著個眉頭,比我爹還像老頭。”
陳末默不作聲。
藍青忽然道,“陳末,師姐覺得你有心事。”
陳末面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
藍青的嘴里彌漫著山楂味,她的聲音含糊,“白天你突然跟我們分開,去了什么地方?”
陳末說,“只是隨便走走。”
“為何那樣匆忙?”藍青的目光帶著探究,“說要來江城的時候,你就有點不對勁了?!?br/>
陳末側頭,“是嗎?”
藍青說,“這一路上,你多次走神。”
陳末猝然停下腳步,望著對面。
藍青也望過去。
原來他們走著走著,竟然來到了清風樓前。
“聽說來江城,不去清風樓看看,無疑是白跑一趟。”
陳末說,“那是小倌館?!?br/>
藍青眨眼睛,“師姐知道啊。”
“那里有很多像師弟這個年紀的少年郎?!?br/>
陳末不置可否。
藍青拽他的手,“進去看看。”
陳末皺眉,“師姐,你是女子,來這種地方……”
藍青打斷他,“進去了叫我師兄,別露出破綻來,聽見沒有?”
陳末被拽進清風樓。
里面和外面是兩個世界,妖倌們陪著客人嘻笑打鬧,跑堂的前腳打后腳,酒菜香混著脂粉味兒,再被濃烈的人氣那么一攪和,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放。
藍青不是第一次偷偷進青||樓,但是這么大的場面從來沒見過,她驚嘆,“不愧是江城的第一大青||樓,真氣派。”
客人多只是一方面,最吸引眼球的是清風樓獨一無二的裝修,跟其他青||樓完全不同。
藍青說,“這清風樓的樓主一定是個奇人。”
陳末的眉頭蹙緊,面部冷若冰霜,“師姐,看過了就走吧。”
藍青說來都來了,想再多待會兒。
這時候,有一個模樣清秀的紅衣男子過來笑問,“二位是第一次來吧?!?br/>
藍青說,“對,我們剛來江城?!?br/>
紅衣男子的視線掃過面前這人的耳朵,原來是個女子,他又去打量少年,倒是生的比小如還要俊俏。
“樓上有雅間,奴家帶二位過去瞧瞧?!?br/>
藍青說好,她的臉上掛出難掩的興奮,好玩的性子被勾起來了。
陳末壓低聲音,“師姐?!?br/>
藍青警告的瞪他,“再叫錯,就讓你背我回去?!?br/>
上了二樓,煙塵氣一下子就少去許多,檔次更好了些。
紅衣男子停在一處掛著“幽”字的房間前,等藍青跟陳末過來了,便將門推開,請他們進去。
房內擺設清雅,墻角的幾株臘梅開的艷麗,霎是好看。
藍青奇怪的問道,“這個季節哪兒來的臘梅?。俊?br/>
紅衣男子似乎是聽多了類似的問話,他輕笑,“那是紙的?!?br/>
藍青一愣,她走近些,拿手去摸了摸,眼睛不由得睜大,“真是紙?!?br/>
紅衣男子說,“這是我們爺的心思,他說,臘梅頑強,剛毅,傲骨,最適合清風樓了。”
藍青問道,“你口中的爺,就是清風樓的樓主嗎?”
紅衣男子說,“正是。”
他微微彎身,“二位稍等片刻?!?br/>
不多時,有婢女端著茶水和點心進來,之后是紅衣男子領著幾個少年。
藍青眼神示意陳末,讓他應付,奈何對方無動于衷。
她只能隨口問,“有會撫琴的嗎?”
紅衣男子說,“這里人人都會撫琴,要說最為精通的,便是小竹了。”
藍青看看那個叫做小竹的少年,雖有幾分妖氣,卻不及紅衣男子的十分之一,“那就他吧?!?br/>
小竹留了下來,其他人前后離開。
優美動聽的琴聲在屏風后響了起來。
藍青拿起盤子里的一塊糕點吃了一口,她詫異的說,“沒想到一個青||樓的糕點都這么好吃。”
“陳末,你嘗嘗這個,里面有芝麻,桂花,紅豆,還有……”
陳末起身,“師姐,我出去一下?!?br/>
藍青說,“好?!?br/>
她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房間,陳末走到長廊一角,他立了片刻,不是往下看,而是將視線上移,停在三樓。
有兩個男子倚著欄桿說笑,一個一身黃衣,巴掌臉,另一個是一身桔紅的衣衫,眉目輕柔。
陳末轉身,消失在長廊。
西郊有一處,是二狗子他娘當初的那個小院,藥罐子撐了十三年,還是死了。
二狗子他娘是個癡情的人,藥罐子一死,她就瘋了。
陳又把小院一改造,就是現在清幽的別苑了。
這邊他來的次數很少,都是來看二狗子的娘,連他就瘋言瘋語。
別苑除了一個瘋子,還有一個老媽子,是負責燒飯洗衣的,平時不會有人過來。
陳又被扶進房中,他好像都能聽到渾身的骨頭咔嚓咔嚓響。
胡少爺坐在床前,目光灼灼。
陳又覺得自己的臉上被燒出了個洞,“很晚了,你回去吧。”
胡少爺搖頭,“今晚我不回去了。”
算哥求你了,你趕緊走吧,你不走,會壞事的知不知道?。筷愑譄┑模澳愕飼??!?br/>
胡少爺偏過頭,孩子氣的哼道,“他們才不會過問我的死活呢?!?br/>
陳又要不是身上疼,都想去抽他,少爺你已經三十出頭了,還這么不省心,說的過去嗎?
胡少爺說,“廖大哥,我給你燒水去。”
說完就走,生怕晚一步,水都燒不成。
門一關,陳又就去把嘴里的土往外摳,特么的,都成稀泥了。
他把摳出來的稀泥甩地上,咸魚般的躺著,“我是不是老啦?”
系統說,“你才十九。”
陳又說,“那我為什么感覺自己這么吃力呢?”
系統,“因為你消極。”
陳又,“哎?!?br/>
“我跟你說,我真的非常,以及特別的討厭小孩?!?br/>
他又嘆口氣,“我現在突然懷疑起了一件事,當年我討厭小孩的情緒可能沒有時刻控制好,被二狗子感受到了?!?br/>
系統,“……”你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過了十五年之后。
陳又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所以二狗子覺得他虛偽啊,說是要對自己好,卻又釋放出討厭的情緒。
以為的偷窺就不說了。
誤會多的陳又都數不過來有多少。
胡少爺提著一桶熱水進來,倒進大木桶里,再去提水,把木桶裝了一半才停下來。
他一臉殷勤,“廖大哥,我給你擦背吧?!?br/>
陳又說,“然后我倆再上個床?”
胡少爺想也不想,“好?。 ?br/>
他反應過來,臉漲紅,很小聲的說,“如果廖大哥愿意的話……”
陳走阻止他往下說,“你廖大哥不愿意?!?br/>
“出去,把門帶上。”
胡少爺沒動,而是瞪大眼睛看著男人的脖子,不止有一圈掐痕,還有一個很深的血印,咬出來的。
他捏緊拳頭,氣的渾身發抖,“廖大哥,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過來。”
陳又抓著木桶,胡少爺這是回去調查了,想知道咬他的是誰。
不過話說回來,二狗子干嘛咬他脖子啊,還發狠的咬。
陳又脫了衣服,打算進木桶里泡泡,哪曉得腳一伸進去,就被燙了。
臥槽,胡少爺恐怕是頭一次干這事,腦子短路,全放的熱水,沒給他兌涼水。
陳又罵罵咧咧,抓著木桶等水自然變涼。
等了一會兒,水還是滾燙的,他的身上涼了。
打了個噴嚏,陳又忍著痛挪步出去,上后院的井邊打水。
好不容易拉上來一桶水,又沒拉住,掉回井里。
陳又趴在井口,下個世界真的不要再是古代了,這世界好操||蛋啊,特么的連個自來水都沒有,淋噴頭,熱水器,浴缸這些全沒有。
半死不活的趴了很久,陳又恢復了點體力,掙扎著起來,差點一頭栽到井里。
他拍拍胸口,好可怕。
不對啊,別苑不是有老媽子嗎,可以讓她來打水啊,陳又抽抽嘴,覺得自己沒救了。
喊來老媽子打了水進房間,陳又如愿的泡了個澡,哆哆嗦嗦的上床躺著去了。
他洗澡的時候,才看到一些之前沒發現的傷,很不好找,也是用牙咬的。
二狗子咬人的毛病不但沒有改,該更兇殘了。
嘆口氣,陳又掐掐眉心,不讓自己昏睡過去,“你說二狗子會不會來啊?”
系統說,“不知道。”
陳又,“……”真不會聊。
他自言自語,“接下來我要怎么接近二狗子,拿到惡念值呢?”
“之前幾個世界我跟他們都沒有仇恨,只要取得信任,后面就很順利了,這個世界不同,原主給我留下一個深坑,我還在里面爬啊爬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爬出來?!?br/>
“今晚我不睡,我要等二狗子?!?br/>
話是這么說的,結果說完沒多久,陳又就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
半夜,陳又發燒了,燒的迷迷糊糊的,他想喝水,但是他渾身軟綿的,使不上力。
“水……”
突然有水進嘴巴里,陳又咕嚕咕嚕吞咽下去,那水好多,他不想喝了,可是水還往他的喉嚨里沖,很難受。
“夠……夠了……不喝了……”
水沒了,陳又神志不清,說“胡少爺謝謝你啊,還是你好,比二狗子好多了。”
下一刻,水又來了,他往外吐,肚子要炸掉了。
完了完了,發洪水了!
陳又猛地驚醒,他摸摸身上的里衣,是干的,頭和臉都是,嗆水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做夢了?
陳又茫然的把被子拉拉,在心里呼叫系統,又跟他玩不在線,有事請留言這一套。
“不會是二狗子來過吧?”
陳又被自己腦子里的一個念頭弄懵了,他撐起身子,試圖找到二狗子來過的蛛絲馬跡。
但是他沒有找到。
還是夢啊。
陳又挺失望,媽||的,一點良心都沒有,虧老子還把最寶貴的玉給你了。
下一刻,陳又臉上的憤怒凝固,想起來了什么。
那玉,二狗子以為是春桃給的,跟他沒有關系,是不會知道其中緣由的。
戴了十五年,難道是對春桃有意思?
那二狗子回來,肯定會找春桃的,現在又能說話了,倆人還不是有說不完的話。
陳又砸咂嘴,看來等他回去,能從春桃身上得到點信息。
系統突然出聲,“你不介意?”
陳又嚇一跳,“介意什么?”
系統說,“如果二狗子喜歡春桃,那你呢?”
“我?”陳又說,“沒想哎。”
他打了個哈欠,“我想想啊……”
呼吸漸漸變的均勻。
第二天,陳又燒的更嚴重了,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外頭有女人的哭聲,那哭聲出奇的凄厲,悲涼,還有些尖銳,聽在人的耳朵里,異常慎得慌。
是二狗子的娘想藥罐子了。
陳又發著高燒,嘴巴干裂,嗓子里塞了個火把,聽著哭聲,頭都要炸了。
他喊老媽子,但是聲音被二狗子的娘那哭聲給完全蓋住了。
陳又撐著床,想坐起來,又倒下去,操了,這才三十多歲,發個燒怎么就這德性了?
“王婆——”
沒回應。
陳又躺了會兒,咬牙下床去開門。
瘋瘋癲癲的女人在院子里哭叫,王婆在一旁曬豆子。
這氣定神閑的架勢,一般人做不來。
陳又沖老人說,“王婆,你去請個大夫。”
王婆連忙放下簸箕,“老爺,您身子不舒服?”
陳又說是啊,還握拳咳了好幾聲,他攤開手心一看,以為有血呢。
電視里都那么演的,他有印象,每次看到都想吐槽。
系統提醒陳智障,“你只是感冒發燒了。”
陳又不高興,“你管我啊?!?br/>
他喜歡自娛自樂,因為日子已經過的夠苦逼了,不樂呵樂呵,根本就撐不下去。
“王婆,你怎么還在這兒?”
王婆震驚的說不全話了,“老爺,你這脖子,還有胸口……莫不是……”
奶奶你知道的挺多嘛,陳又把衣襟一攏,“哪兒來這么多話?!?br/>
王婆沒再看了,邊走邊說,“造孽哦……”
陳又的嘴一抽。
他看著坐在地上哭的女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愛人死了,那感覺就是心死吧。
陳又說,“你兒子回來啦,說不定他很快就會來看你?!?br/>
女人瘋了,只是在痛哭流涕。
陳又接著說,“我把你關在這里養著,是有私心的,我想討好你的兒子,你不會怪我吧?”
他目睹女人抱著藥罐子的衣服邊哭邊說話,還咯咯的笑。
“大姐,人死不能復生,不管怎么樣,活著的人都要好好的,這話我兩年前就跟你說過的,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
陳又慢慢的走過去,不小心吸進去一口冷風,他咳的直不起腰。
“你……你堅強點……你兒子會陪你……咳咳咳……”
陳又扶著石桌跌坐在地上,低著頭咳嗽,越不想咳,就越咳不停。
女人突然扭頭,直直的望著陳又。
陳又的頭皮一麻,不好,藥罐子沒死的時候,就天天咳嗽。
他不會被當成藥罐子了吧?
這個猜想剛出來,陳又就被女人用力抱住,可憐又驚喜的喚著,“喬郎喬郎……”
過了兩三分鐘,對陳又來說,漫長的如同好幾個世紀。
女人發現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喬郎,就歇斯底里的晃著問,“我的喬郎呢,你把他藏哪兒去了?”
陳又本來就病著,被這么劇烈一晃,腦仁都要晃出來了。
好在女人沒有晃多久,就用手捂住臉,這次不是崩潰的大哭,而是變成小聲抽泣。
陳又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狗子你在哪兒啊,你媽的瘋病越來越嚴重啦!
一個病人和一個瘋子在院子里坐著,這是大夫來了之后看到的。
要不是那病人是清風樓的樓主,他都不想進去。
大夫給陳又把脈,說要看傷,被拒絕了。
開玩笑,屁||股爛的不成樣子了,我會給你看?你當我真是智障么?
陳又讓大夫給他開退熱的藥,就閉門躺著了。
臨近中午,胡少爺過來,手里還提著幾包藥,“我讓王婆給你把藥煎了去?!?br/>
陳又的氣色好了不少,還招呼胡少爺喝茶。
胡少爺受寵若驚,搬著凳子去床邊,深情的凝視著。
陳又掉一床雞皮疙瘩。
胡少爺長的不錯,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儒雅的書墨氣,畢竟是讀過很多年書的人。
但是他一說話,就不行了,氣質全無。
“廖大哥,我跟我爹談過了?!?br/>
陳又心說,不要講了,你瘸著腿進門,我就知道結果了。
“我爹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胡少爺頗有堅定的信心,“廖大哥,無論如何,我都會娶你的?!?br/>
陳又說,“別?!?br/>
胡少爺看著他,“昨日我那么對你……我……”
陳又說,“都是男子,這點事不算什么?!?br/>
胡少爺抿嘴,以前他天天逛青||樓喝花酒,所以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很喜歡這個人。
一想到是因為自己下藥,才讓這個人發生那種事,他就很自責,后悔。
“你別多想,我們不合適。”
陳又說,“如果你還想叫我廖大哥,這些話以后就不要再說了。”
胡少爺難過的哦了聲,說他知道了。
“那廖大哥你看過大夫了嗎?”
“看過了。”陳又突然問,“你昨晚離開了以后,還來過沒有?”
胡少爺搖頭,“沒有啊?!?br/>
他刷地就站起來,緊張的說,“昨晚有人來過別苑嗎?什么時候的事?廖大哥你有沒有怎么樣?”
陳又頭疼的說,“坐下坐下?!?br/>
胡少爺剛坐回凳子上,又把屁股抬離凳面,不加思索的說,“不會是那個人吧?”
陳又問,“哪個?”
胡少爺也不回答,只是伸手去碰陳又的衣服,想檢查什么。
陳又,“……”
他還病著嘛,很輕易就被推倒了,“干什么呢你?”
男人的語氣里帶著很大的怒意,胡少爺的手僵了僵,“我想看看你身上的傷有沒有好?!?br/>
陳又冷了臉,“好的差不多了。”
盯著這人的嘴唇,大抵是生病了,沒什么血色,胡少爺想著昨日親這人是什么感覺,他就由不得自己了。
當下就坐立不安,窘迫的走了。
陳又拿出藥膏,給自己上藥,“昨晚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系統說,“是吧?!?br/>
陳又哼哼,誰信啊。
“哎你幫我看看,我的嘴里是不是還有泥沒清掉?”
系統說,“沒有這功能?!?br/>
陳又發愁,“那怎么辦???”
系統給他出主意,“你可以照鏡子?!?br/>
拉倒吧,古代的銅鏡看的一點都不清楚,陳又煩的,只能自己來。
上完藥,他差不多已經廢了。
在別苑又躺了一天,早上的時候,陳又回了清風樓。
小倌們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樓里很安靜。
所以有個輕快的腳步聲就顯得特別清晰。
春桃快步上樓,冷不丁聽到背后有個慢悠悠的聲音,“春桃,大清早的,你不在房里,出門做什么去了?”
春桃的身形立馬就頓住了,他轉過身來,笑道,“爺,您回來了啊?!?br/>
陳又點頭,“嗯?!?br/>
春桃說,“前日您出門后就沒回來,我跟夏梨他們擔心了您一晚上,還是次日胡少爺的人過來打了招呼,我們才知道您是在他那兒。”
陳又聽完他的一番話,就暫時往腦后一丟,眼下有更重要的,“你還沒告訴爺,你出門做什么去了。”
春桃說,“奴家是想吃東街的燒餅了,這才起早去了一趟?!?br/>
編,接著編,陳又說,“爺看你心情很好啊,滿面春風的,走路還哼著小曲兒?!?br/>
“這不是托爺的福嘛?!?br/>
春桃拿帕子擦擦額頭的薄汗,“爺,沒什么事的話,我回房了啊?!?br/>
他笑著說,“起太早了,這會兒犯困。”
“去吧。”
陳又瞇了瞇眼,小樣兒,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去跟二狗子見面了啊,還瞞著我不說。
聰明的挺有想法嘛。
如今的清風樓不同往日,頭牌換了又換,春夏秋冬都做了不大不小的管事,不用再去奉承客人了,時間也就空閑了出來。
天黑之后,春桃就提著盒子出門了。
早就等在拐角的陳又跟上去,一路跟到橋邊。
那里的黑衣少年和夜幕幾乎就要融為一體。
陳又知道二狗子的身手肯定很好,他不敢靠太近,怕被發現,就找了藏身的地兒,遠遠的看著。
萬幸的是,陳又的視力不錯。
他望見春桃走到少年面前,把盒子打開,里面裝著精致的小點心。
少年拿起一塊送到嘴邊吃,還說了什么,陳又從他的嘴形上來看,應該是好吃。
當然好吃了,春桃這些年別的沒長進,點心做的是越來越好。
陳又很喜歡吃。
他再去看,春桃不知道在對少年說什么,一臉的笑意。
身高差有了,一黑一白,挺般配的,陳又嘆息,二狗子回來,果然是為了春桃啊。
那你干嘛干老子啊?
陳又愣了愣,噢他忘了,二狗子是因為中招才干他的。
“二狗子跟春桃在一起了,心中有愛,會把惡念值給我嗎?”
系統,“難說?!?br/>
陳又翻白眼,“那是什么意思,我蠢,聽不懂,你說明白點?!?br/>
系統說,“你給他愛,他給你惡念值?!?br/>
“這么說不就行了。”
陳又抓抓脖子,“愛我給了啊,十五年前就給了一大堆,他不要,我能怎么辦?”
系統說,“禱告吧?!?br/>
陳又,“汪!”
系統,“……”這是被逼急了啊。
如果一個人挖心能不死,陳又早就把心挖出來,再掰開了讓二狗子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都是他。
所以說,童年陰影真的很可怕,毀人一生。
那邊,春桃都已經跟陳末咬耳朵了,悄悄話模式打開,畫面非常和諧。
陳又瞪眼,“春桃也喜歡二狗子?”
系統說,“你才看出來?”
每個字都帶著鄙視。
陳又氣沖沖的說,“我沒問你,我是在自己跟自己說話!”
系統,“……”
陳又一琢磨,十五年前,春桃應該是把二狗子當弟弟照顧,不過,十五年后,二狗子長的人高馬大,又俊俏……
這就不好說了。
對當年的二狗子來說,春桃是最關心他的那一個,不管什么東西,或者什么話,只要由春桃出面,他都不會拒絕。
怎么想,陳又都覺得自己是當了一回月老。
呵呵,這不能用語言形容的感覺,他干脆原地爆||炸算了。
等陳又回過神來,春桃跟陳末都不見了,他趕緊跑到橋邊,空氣里還有點心的香味。
“臥槽,春桃真舍得,那七品如意糕光是材料就要不少錢。”
陳又的肚子好餓,他聞聞香味就上了橋,發現春桃跟陳末在橋的另一頭。
還跟不跟?
如果真是郎有情倌有意,倆人在幽會,那他會很尷尬的哎。
陳又猶豫了一會兒,邁開了腳步,想那么多干什么,萬一不是呢。
況且,他要搞定任務的,沒的選擇。
陳又不是個干跟蹤的料子,很快就把人跟丟了。
他氣急敗壞,抬腳就往墻上踢,把墻踢的掉了一大片灰。
“二狗子你有沒有良心,我對誰都沒對你這么好過,你一走,我等你等了十五年,頭發都快白了,你呢,你怎么對我的,回來帶個小美人師妹,還偷偷跟春桃見面,對我就是陌生人……”
忽有一個人影立在巷子里。
埋怨聲戛然而止,陳又把腳抬在半空,頭皮陣陣發緊。
他站直了,看著那個人影一步步走向自己,又停在三步的距離外。
巷子里寂靜無聲,連只野貓野狗野老鼠都沒有。
只有一個黑衣少年,和一個青衣男子,他們之間有一段未了的恩怨,幾日前又多了一樣。
陳又的喉結上下滾動,怎么回事啊,這毛骨悚然的感覺,從第一個世界開始,就一直跟著他,甩都甩不掉。
還都是目標給他的。
腦子里閃過一個詭異的猜想,目標不會都是同一個人吧,陳又整個人都震了一下,火急火燎的在心里問系統。
系統沒回復。
陳又抓狂,“臥槽你說話啊,是我想多了吧,你這么不說話,我很恐慌好么?”
系統還是沒回復。
陳又本來也沒多想,系統這么反常,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他艱澀的開口,“你認識秦封這個人嗎?”
陳末一張臉陷在陰影里,一言不發。
陳又心想,如果是一個人,第一個也許不記得,那上一個總不至于一點印象沒有吧。
“簡單呢,聽沒聽說過?”
陳末邁步,將三步距離是縮短成一步,冷笑道,“看來這些年,你勾搭了不少人?!?br/>
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