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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夕陽西下,云姕烑站在云海之巔,看云霧繚繞,看潮起潮落。最近的時光好似過的太快了些,似乎就要接近尾聲,卻更讓人心煩意亂,已經(jīng)做了的決定,卻突然覺得惶恐。她抬頭看著天空中奮力拍打翅膀飛去的白鴿,緩緩呼出一口氣。

“小姐,初夏她…”

“無妨。我原本就是打算讓他離遠(yuǎn)些的。有些我不好出口的話,讓初夏去說吧?!?/p>

“太子殿下是個好人?!?/p>

“是啊,他那般溫潤如玉的人,本不該牽涉其中的。生不逢時啊?!鼻瑐}璃那樣的人,其實(shí)是聰明的,他太透徹了,所以才能明哲保身到現(xiàn)在。

“其實(shí),他也挺可憐的。”

“深宮里哪個不可憐,以前皇后在的時候,雖對他嚴(yán)厲,卻真真是護(hù)著他的?!?/p>

“皇后走了以后,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那時候他估計(jì)才明白,她為了擋了多少。”就像我一樣,離開的庇護(hù),才知道,走的每一步有多煎熬。

“你看云姨,多溫婉,便真當(dāng)她良善?入了深宮又怎會不爭,她的溫柔軟玉,御景的步步緊逼,他其實(shí)都懂?!?/p>

“那太子為何不…”

“天真。”

“身在皇家,便是退無可退。要么登頂,要么萬劫不復(fù),再無其他。”是啊,連他們一個小小將軍府都卷在權(quán)力斗爭之中不可掙脫,更何況那白骨堆砌的皇城。

“初冬,他快大婚了吧?!?/p>

“嗯,還有半月。”你看,即使有韓羅嫣真心愛著,有韓權(quán)的權(quán)力撐著,也依舊阻擋不了他對那個位置的渴望,他要娶兵部尚書之女了,為了那所謂的兵權(quán),呵,你看,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此刻的她會不會悔不當(dāng)初?還是真就可以愛的如此卑微?

“你說,他會死嗎?”

“……”她也不曾想聽到初冬的回答,連她都不確定的事,她更不會知曉。其實(shí)她大概能猜到他的計(jì)謀,世人皆以為這些年皇帝對她寵愛有佳,甚至在云赪燚成年后將兵權(quán)還給了他,一個年輕的兵權(quán)擁有者,誰信?見過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厲害,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她才是掌權(quán)的那個,所以此刻,她成了他的餌。有多少人盯著她當(dāng)然她的三殿下也是其中之一,但她知道御景不會對她怎樣,這種莫名的自信她也說不清緣由,明知道他對權(quán)力趨之若鶩,卻矛盾又固執(zhí)堅(jiān)信他不會傷害她??墒莿e人呢,誰知道呢,只要她遇刺,隨便一點(diǎn)證據(jù)都能讓他百口模辯,或者他的目標(biāo)根本就不是御景,也許是太子殿下,可是那又如何呢?總能拽下來一個,連帶著傷別人幾分。兒子?皇權(quán)之下哪里來的親情,如果這個兒子明擺著想要奪權(quán),皇帝哪里會容得下他!他這個帶兵抓到刺客、找到證據(jù)的人,光明正大的更近了一步。步步精心,是她教的太好了些,才讓自己此刻進(jìn)退維谷,五味雜陳。他錯了嗎?好像沒有。御景錯了嗎?好像也沒有。仔細(xì)想想,好像誰都沒有錯,卻無可奈何。

她在云海之巔站了很久,久到麻木,最終還是吶吶的嘆了口氣道

“初冬,你下去一趟?!?/p>

“小姐?”

“去見一見乾倉彧?!?/p>

“勸一勸他。延遲婚期吧,起碼不要是現(xiàn)在?!?/p>

“小姐不是決定不管了嗎?”

“是啊。終歸還是想幫他一把?!?/p>

“可是少爺那邊…”

“他會怪我吧。可是,還是想勸一勸。萬一,他肯退呢,萬一呢…”

“我知道了?!?/p>

“他若執(zhí)意,也不必強(qiáng)求,隨他去吧。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p>

“是?!?/p>

“初冬啊,換個樣子去吧,別翻墻進(jìn)去,正大光明的走進(jìn)去?!?/p>

“別直接去找乾倉彧,去找韓羅嫣吧?!?/p>

“去告訴她,讓她帶你去。盡可能不要讓阿燚知道?!彪m然我知道,有多難。

“是?!?/p>

“等下?!?/p>

“小姐?”

“去找下子衿,讓他心里有個準(zhǔn)備。至于云翳,先準(zhǔn)備著吧?!?/p>

“小姐!你剛才還說不會管,你這樣做就是和少爺…”

“我知道,我不會的。我只是以備不時之需罷了。”初冬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小姐好可憐,她似乎掉進(jìn)了深淵,四面八方把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找不到出口,連一扇窗都沒有給她留。以前,她無路可走,她爭權(quán)奪利,將眾人好好的護(hù)住,可是現(xiàn)在,幼崽已經(jīng)長成了猛虎,卻將她困死城中。他是擁兵自重,她確是困城難走。

“好了,不要擔(dān)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因?yàn)樘宄?,才更絕望,不是嗎?好像怎么做都不對,怎么做都是錯,真的是無路可走啊。親情、愛情、友情,好像什么都曾經(jīng)有過,又好像什么都不曾得到過。

“我知道了。”說罷轉(zhuǎn)身離去,風(fēng)吹落了那一地的枯葉,就像她的心一樣,一片片凋零,再也拼湊不起來。

深夜,初冬易容成了一名王府侍女的模樣,光明正大的走進(jìn)了乾倉彧的府邸,而她也果然在王府附近看見了云玦的人,若不是太熟悉,她肯定也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云玦的本事,還是小姐親自教的,真是可笑。

“湘兒,你這是去哪了?”迎面走來一名圓臉少女,看起來甚是憨厚。

“哎,這就來了?!蹦巧倥话炎ё〕醵÷曊f道:

“側(cè)妃找你好久了。一會兒可要當(dāng)心些,側(cè)妃她心情不好。”

“哎,我曉得了,多謝姐姐?!闭f著,便隨她走向韓羅嫣的廂房。眾人只以為初冬沉穩(wěn)、初冬聰慧,卻不知,初冬最善易容,那是師傅教的保命之術(shù),是小姐說的,保命的東西,除了自己以外怎能隨意示于他人,故一直以來,只有小姐和初夏知曉,連少爺都不曾知曉。想到這,她莫的一愣,當(dāng)時小姐為什么沒有告訴少爺?為什么刻意瞞著?小姐從一開始就知道…就知道有一天,她會被舍棄?

“怎么不走了?”

“哎,這就來?!眮聿患岸嘞耄醵觳礁?,心卻被突然而來的難過刺痛。她的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死哪里去了!”剛進(jìn)門,迎面而來的便是飛擲而出的茶壺,初冬一個閃身避過,圓臉少女看著腳邊的碎片一臉的驚魂未定,茫然的看著初冬,這湘兒什么時候動作這么快了?

“你還敢躲!”

“側(cè)妃娘娘,奴婢有要事稟告?!?/p>

“說?!?/p>

“還請娘娘摒退眾人。”韓羅嫣聞言一愣,瞇眼掃視著眼前的湘兒,總覺得哪里不對。

“湘兒,你過來?!背醵勓园察o的走到她的身側(cè)。韓羅嫣突兀的抓住她的手探向她的脈,她明知卻不躲,坦坦蕩蕩的看著她的眼睛。韓羅嫣狠狠抓住她的手道:

“你會武,你是誰!”

“還請娘娘摒退左右,奴婢不會害您?!眱扇司瓦@樣僵持了很久,韓羅嫣緩緩松開了手。

“你們都下去。”

“是?!贝娙思娂娡巳ィn羅嫣看向初冬道:

“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奴婢奉家主之命前來拜見王爺?!?/p>

“你家主人是何人?要見王爺為何不遞拜帖反而鬼鬼祟祟找到我這邊來?”

“家主實(shí)在不方便透露姓名,之所以求助側(cè)妃娘娘也是無奈之舉,王府門外,層層暗衛(wèi),實(shí)在是進(jìn)不來?!?/p>

“你說什么!怎么會有暗衛(wèi)!”

“奴婢不敢妄言,奴婢家主與王爺有舊,實(shí)在不忍看王爺眾矢之的才想著提前來知會王爺,奈何暗探眾多,根本進(jìn)不來,方才派了奴婢偷偷易了容前來求見娘娘?!?/p>

“家主說側(cè)妃娘娘待王爺情深義重,只能請娘娘幫忙?!?/p>

“我憑什么信你?!?/p>

“奴婢只身一人,總不會自來送死的。”

“再說,王爺身邊護(hù)衛(wèi)都在,奴婢不會做那種蠢事的。還請娘娘盡快安排,奴婢還要回去復(fù)命。”韓羅嫣皺眉看著她,見她眼神清明,猶豫再三覺得她說的有理。

“隨我走吧。”

“王爺。”

“何事?”

“啟稟王爺,側(cè)妃娘娘求見。”

“不見,沒見本王忙著呢么?!?/p>

“王爺,側(cè)妃說有急事求稟?!?/p>

“急事?”乾倉彧終于從一堆奏折中抬起了頭,她能有什么急事。

“算了。讓她進(jìn)來?!?/p>

“是。”

不多時,便見韓羅嫣聘聘婷婷的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丫鬟,他挑了挑眉,她知道他的習(xí)慣,書房重地,她一般不求見,更何況這次還帶著個人?

“羅嫣,如果你是要說大婚的事……”這幾日,她常常與他鬧,他都頭疼。

“王爺,妾身不是要和您說這件事?!闭f著看著身后的初冬道:

“還是你自己來說吧?!闭f完便見初冬緩步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個禮。

“奴婢見過王爺?!?/p>

“起來吧,這不是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她能有什么事?!?/p>

“你自己說吧?!?/p>

“王爺容稟,請王爺推遲大婚?!痹捯怀?,乾倉彧一愣,連韓羅嫣都一愣,乾倉彧看了眼初冬又看向韓羅嫣。

“這就是你說的急事?”

“我沒有,我不是…你…”

“王爺不要錯怪了側(cè)妃娘娘,與她無關(guān),我也不是王府里的湘兒?!甭牭竭@,乾倉彧危險的瞇起了眼,摩挲了下手上的扳指。

“奉家主之命,前來示警。十日后的大婚,有埋伏。”說著緩緩遞上一個精致的盒子,乾倉彧憋了眼那精致的盒子,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朝護(hù)衛(wèi)點(diǎn)了點(diǎn)頭,打開的一瞬間,他的手忍不住顫抖,是那枚桃花簪,那個人,終是撿了回來。

“你…”

“我來時,王府周圍已經(jīng)圍滿了人,我家小…小主人說讓您多加防備。具體不知,還是有備無患才好。”乾倉彧看著手中的盒子不曾說話。

“王爺,還是早做打算。這婚,還是推遲些的好?!表n羅嫣看他猶豫不決忍不住出聲道。

“婚期不變?!?/p>

“王爺!”韓羅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明知有異,還要繼續(xù)嗎?

“我已知曉,她不必再管。我自會處理?!币姵醵粗炊α诵?。她記得小姐說,他若不愿就不必再管。

“如此,奴婢便不再過問了。告辭?!?/p>

“既知這京都不甚安全,就要她不要回來了。待平靜之后再…算了,隨她喜歡吧,能不回來,就別再回來了。”直到走出王府的大門,初冬都說不出自己是何種心情,那個最先舍棄她的人,確是真的在關(guān)心她,關(guān)心她的生死,又能說的清對錯糾葛呢?

遣退所有人,乾倉彧一個人坐在桌前,摸索著手中的桃花簪,他小心的將簪子放回盒子中,緩緩蓋上,隨后從暗格中拿出一個卷軸,緩緩鋪成開來。只見畫中乃是一名女子,站在桃花樹下回眸一笑,發(fā)間正帶著那只桃花簪,飛揚(yáng)的發(fā)絲都被臨摹的極盡細(xì)致,看的出所畫之人何其用心。他的指尖描摹著畫中人,緩緩拿起桌上的筆,寫到:

曲終人散場,桃花滿園釵如夢,莫醒,莫省。

最后,緩緩蓋章他的章,云中人—御景

原來,那是他的畫,那是他的夢中人,不可得,不可自省,不可觸碰。

聽到身后的響動,初冬瞟了眼身后不遠(yuǎn)處跟著的尾巴,笑了笑。轉(zhuǎn)頭樂呵呵的進(jìn)了一家成衣店,換了身衣服,換了張臉,自然的從那人身邊走過。誰都不知道,那一張張笑顏下,是怎樣的一張臉,亦如人性。

三日后,初冬回到山上,看著滿地狼藉和一頭雞毛的初夏,很是無奈。

“姑奶奶,您老人家這是和雞打仗呢?”

“哎呀,你可算回來了,還不是小姐,說想吃糯米雞,我哪里會做。”

“云澈呢?”

“不是在那么。”說著朝著身后一指,這次初冬是真的笑出來了。

“噗嗤,你這黑不溜秋的,一鼻子灰也不怕把廚房燒了?!?/p>

“……給你?!闭f著把手里的碳棒往初冬手里一塞便走了出去。

“哎?生氣了?”

“別理他,你干嘛去了,一去就是小半月?!?/p>

“哦,我去幫小姐送個信?!?/p>

“哦,不管那個,還是你來弄吧,我可搞不定。”

“行,那我先去見小姐,小姐呢?”

“泡溫泉呢?!?/p>

“嗯,那我先過去,你放著吧,我一會回來弄?!?/p>

“好咧。”初冬看著初夏樂呵呵的樣子,搖頭失笑,她怎么好像永遠(yuǎn)長不大呢。

“小姐?!?/p>

“回來啦。他不愿意吧?”

“小姐怎么知道?!?/p>

“猜的啊。”

“那我們?”

“隨他去吧,能做的都做了。見過云翳和子衿了?”

“嗯。”

“怎么說?”

“云翳說會安排好的,讓小姐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這么一來,他就直接暴露在人前了,日后…”

“有備無患而已,我并不會真的插手。云翳也不過是待命而已。別擔(dān)心?!?/p>

“小姐。云統(tǒng)領(lǐng)那邊倒是沒說什么?!?/p>

“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

“嗯?!?/p>

“隨他吧,他也有他的顧慮,總歸幫了我不少,本也不打算讓他做什么,只是提前說聲而已?!?/p>

“小姐不怕他回稟少爺么?”

“他不會?!?/p>

“他啊,以前就這樣,認(rèn)定一個人就一直是那個人,他之所以幫我也并不是因?yàn)槲倚赵?,也更不是因?yàn)榘⒌⒛?。不然?dāng)年他也不會離開云家了?!?/p>

“那他?”

“鐘情一生,唯一人爾。他做到了啊?!?/p>

“他原是有個已經(jīng)訂了婚的妻子的,死在強(qiáng)盜之下,那年我?guī)颂て搅藦?qiáng)盜窩,將已經(jīng)涼透的尸體歸還與他,他感恩,投身軍營,一呆數(shù)年。”

“我和他說過,我不是為了他,真的只是順便,可是有的人,一件無心之事都能記很久?!?/p>

“初冬,人家沒有欠我們什么,所以不要強(qiáng)求。”

“是我錯了。”

“這樣的人,從來不曾歸屬于誰,向來是從心而論,所以自然不存在背叛?!?/p>

“是我小心眼了?!?/p>

“你也是為我好,去吧。”

“小姐莫要泡的太久?!?/p>

“嗯?!背醵娝]著眼不再說話,便默默退了下去。

“時間真快啊?!?/p>

“終于要結(jié)束了么…”

是夜,云親王府內(nèi),云赪燚站在桌前提筆不知在畫些什么,始終不曾抬頭。

“還是沒有找到?”

“啟稟王爺,沒有找到?!?/p>

“云玦,你的本事都是阿姐教的,你學(xué)的還不夠啊。”

“比不得小姐,深謀遠(yuǎn)慮。”

“是啊,連云澈阿姐都想到了,是我小看了他?!?/p>

“小姐的棋,每一步都算的精妙。”

“那是自然,阿姐向來是最厲害的?!?/p>

“小姐也真是物鏡其用。”聽到這話,筆尖的墨汁滴答一聲滴落,在宣紙上緩緩渲染開來。云赪燚看了眼被毀的畫卷,卷上兩個小小人兒,緩緩被模糊成一團(tuán),他放下了筆終是抬起了頭,銳利的目光射向虎子。

“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可以說,需要我教你么?!?/p>

“少爺,虎子不懂事?!?/p>

“云叔,你該知曉,人有逆鱗?!?/p>

“阿姐,就是我的逆鱗。”虎子看著云赪燚的眼,吞了吞口水。

“屬下知錯。”

“滾下去領(lǐng)罰?!?/p>

“是?!睔夥找粫r間沉悶了下來,云赪燚看著窗外的月亮喃喃道:

“云叔,你說阿姐會去哪里呢?”

“莫不是還在鶴城的哪處?”

“她不會回鶴城的?!彼趺磿厝ィ獣晕視フ宜€會愿意回去嗎?

“再找?!?/p>

“是?!?/p>

“慢著?!闭x去的云玦莫的被叫住,回頭看著正看著窗外發(fā)呆的少爺,不知道為何,覺得他身形蕭瑟。

“不用找了?!?/p>

“少爺?”

“阿姐會幫我的。”他知道的,她終是會幫他著的,即使她并不愿意。他也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對她來說是一種怎樣的沖擊,可是,有些事,就是這樣,便是勉強(qiáng),也只能為之。

“都準(zhǔn)備好了?”

“是。”

“讓云溱再仔細(xì)些。你們該知曉,若是傷了她…”

“王爺放心?!?/p>

“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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