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br> 蘇棲跟傅漫打過招呼就想溜,臨走前,傅時津喊住她:“方特助的人事資料,不要了?”</br> 蘇棲突然想起還有這事,就說:“你晚上早點回來帶回來給我。”</br> 這是……叫他早點回家的意思?</br> 傅時津唇角輕抿:“好。”</br> 蘇棲走后,只剩下傅漫和傅時津。</br> 傅漫這才幽幽地說:“瞧瞧你這春風得意的樣。沒想到你們還挺有情趣。”</br> 傅時津恢復臉上一貫的冷淡:“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傅漫:“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咯。不過我還是勸勸你,年輕人,要懂得克制。在這里雖然刺-激,但怎么也得挑挑地點。萬一中途有人進來呢?”</br> 傅時津皺眉:“你好像很懂?”</br> 傅漫被噎到,忙擺手:“懂什么懂,我才不懂。”</br> “心虛了?”</br> 傅漫:“……”</br> 她自小就知道傅時津特別會觀察,什么事情都逃不過他眼睛。</br> 為避免自己暴露太多,她趕緊跟他談公事,轉移這個話題。</br> “說正經的,下個月巴黎有一場高定品牌秀,邀請函已經送過來。”</br> 傅時津不疾不徐地回應:“這事我知道。”</br> 傅漫:“我當然知道你知道,我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親自出席。”</br> 沒多少猶豫,傅時津說:“你去也一樣。”</br> “你就真的想一直留在國內?”</br> “國外的事有你處理,我沒必要留在那。”</br> “這種借口拿去騙騙別人就成,跟我就不必這么官方了。”</br> 傅漫說著,表情認真起來:“這個秀,弟妹可能會有興趣。你可以考慮一下帶她一起過去。到了法國,也能順便見見爸媽。”</br> “怎么也已經結了婚,現在是合法夫妻,你帶她見父母是應該的。你當初一個人飛回來談婚事,談了就馬上結婚,沒有給我們一點準備的時間。雖然爸媽不是特別同意這門婚事,但是無論怎么說,弟妹也已經嫁進我們家,是我們傅家的人。婚禮還是要辦的,總不能當時那個小教堂行禮就算做婚禮吧?”</br> 當時為了能和蘇家聯姻,傅時津不顧家里反對一個人回國,親自找蘇盛強談的婚事。</br> 他沒有太多時間留在國內,在蘇棲點頭應允這門婚事后,他就立即跟她在教堂行禮,第二天匆匆離開。</br> 教堂行禮那天,傅家的人都沒來得及回來。</br> 傅時津一直知道自己這事辦的過于著急,可是他不得不這么快辦完。</br> 他怕夜長夢多。</br> 傅漫說的這些,傅時津心里一直清楚,只不過他還有自己擔心的事。</br> 傅漫看出來,就問:“你是擔心她去了法國會受委屈?”</br> 沉默許久,傅時津才沉聲道:“你知道的,我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br> 傅漫明白,安慰他:“你老婆,你難道還護不了么。擔心什么。”</br> “行了,你考慮一下,問一下弟妹的意見。我明天的飛機,在法國等你們。”</br> 傅時津很認真地考慮傅漫的話。</br> 他并沒覺得自己護不了蘇棲,他擔心的,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蘇棲受委屈。</br> -</br> 傍晚時候。</br> 蘇棲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自己的保險柜,從里面拿出一個紅色絲絨方盒。</br> 借著頭頂的水晶燈亮光,蘇棲把方盒打開,一枚皇冠形狀的鉆戒燦若星輝。</br> 無數碎鉆在主鉆四周如同眾星拱月,水滴形狀的主鉆是很稀有的戴琳二世,論形狀做工大小,這么精致的大克拉,全世界只有這么一顆。</br> 蘇棲將這枚光輝盈盈的鉆戒小心翼翼拿出來,套到自己左手無名指上。</br> 大小剛剛好,仿若是量身定制一般。</br> 蘇棲對著燈光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把鉆戒取下來,放回到絲絨方盒里。</br> 太貴重的東西,不適合戴在她手上。</br> 她有個隨手亂丟東西的習慣,萬一哪天取下來,不小心忘記放哪了,就慘了。</br> 而且這枚鉆戒實在太大太夸張,平時戴出去,完全就是拉仇恨。</br> 保險柜重新鎖上,正巧樓下傳來說話聲。</br> 傅時津回來了。</br> 今天兩人回來的都很早,佩姨準備的晚餐也很豐盛。</br> 蘇棲和傅時津難得和諧地坐在一塊吃飯。</br> 飯后,傅時津把方特助人事資料的復印件交給蘇棲。</br> “你要的東西。”</br> 蘇棲正半躺在臥房的小沙發上玩手機,兩條腿在沙發邊晃啊晃。</br> 燈光明亮溫暖,襯得她的皮膚白皙有質感。</br> 她聽到傅時津的聲音,抬頭去看他,順便伸手接過。</br> “是方特助的檔案?”</br> 傅時津“嗯”了一聲,在蘇棲不遠處坐下來,修長的手指穿過領帶,嫻熟解開。</br> 蘇棲立馬坐起來,看著這一份復印件。</br> 方蔚然。</br> 原來方特助叫方蔚然,名字還挺好聽。</br> 但是這份人事檔案只有基本信息,出生年月、籍貫、畢業院校、工作經歷,別的什么都沒了。</br> 蘇棲問傅時津:“只有這么多?”</br> 傅時津低眉看她:“你還想要什么?”</br> 蘇棲抿抿唇,想想也是。</br> 傅時津只是方特助的上司,他肯定不知道方特助私人的事情。</br> “傅總,你能把你的日程表和行程表給我一份嗎?近兩周的就行。”</br> 蘇棲沖傅時間眨眼,長長的卷發有些亂,幾縷落在精致的鎖骨上。</br> 傅時津看著她,不禁問:“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br> 蘇棲:“你就說給不給。”</br> 傅時津:“明天我會讓方特助傳給你。”</br> 搞定!</br> 完成瑠夏交代下的大任務后,蘇棲一身輕松,忙給瑠夏發信息。</br> “蘇棲。”</br> “嗯?”</br> “巴黎有場秀,要不要一起去?”</br> 蘇棲的心思正在自己手機上,聽到傅時津這么問,反應慢了一拍。</br> 她轉頭去看傅時津:“啊?”</br> 傅時津很有耐心地又問一遍:“要不要去巴黎,下個月,有一場高定秀。”</br> 蘇棲瞬間興奮地問:“是S&P的那場秀?”</br> 傅時津點頭。</br> 蘇棲:“去啊,肯定去!那都得要邀請函才能進去,我早就想去看了!”</br> 傅時津:“好。”</br> 說著,他起身,在經過蘇棲這邊時,蘇棲忽然揪住他的衣服。</br> 她在沙發上仰頭看他,難掩激動:“你帶我去?真的?”</br> 傅時津將她腦袋推開,丟下句:“假的。”</br> 蘇棲:“……”</br> 轉頭瞪著傅時津背影時,蘇棲發覺他還穿著原來那件西服,就問:“你為什么沒換?”</br> 傅時津輕應了一聲:“嗯?”</br> “你這西服不是臟了,為什么沒換我那件。”</br> “不配套。”</br> 蘇棲這次注意到傅時津今天穿的褲子顏色,確實跟那件黑色的西服不大配。</br> 她趴在沙發背上,喃喃著:“難不成還得再做條褲子?”</br> “嗯,來吧。”</br> 蘇棲被傅時津這話說得一愣。</br> “啊?”</br> “做褲子不得量尺寸。來吧。”</br> “……”</br> 誰說要給你做了,想得真美。</br> 然而幾分鐘后——</br> 衣帽間里,傅時津站著,蘇棲拿著一卷量尺,從他腰間穿過。</br> 量好后,她默念著數值,轉頭拿紙筆記下。</br> 接著是量腿長。</br> 傅時津很高,怎么也有188,尤其這雙大長腿——</br> 蘇棲不得不拉著量尺,從上往下,蹲到地上才量好。</br> 在量腿圍的時候,她心下一動,有了懷心思,想故意逗一逗傅時津。</br> “你看過一部電影嗎?”</br> 站著像個木頭一樣讓蘇棲量尺寸的傅時津微微皺眉:“什么?”</br> “那部電影里,男主角去裁縫店做衣服,老裁縫給他量褲子尺寸,很有經驗地問了他一句話。”</br> “?”</br> “你平時,喜歡放哪邊。”</br> ……</br> ……</br> 傅時津暗暗斂眸。</br> 蘇棲仰頭看他,狡黠地笑起來:“請問,傅總,平時您喜歡放哪邊呢?”</br> 兩人對視著,蘇棲笑得像是得逞的小妖精,而傅時津,就是被她調-戲的單純書生。</br>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br> 正在蘇棲得意洋洋的時候,傅時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摩-挲著她的唇,勾唇笑道:“我比較喜歡,放這里。”</br> 蘇棲渾身一僵,睫毛忽閃。</br> 靠——</br> 他竟然——</br> 蘇棲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br> 她連忙站起來,卻被傅時津忽然摁住肩膀。</br> 只要仰頭,就是恰好的高度。</br> 傅時津懶洋洋地盯著蘇棲的臉:“繼續吧。”</br> 蘇棲顫顫巍巍拿起手上量尺,結果聽到傅時津說:“我不是指這個。”</br> ……</br> 不知道過去多久。</br> 蘇棲躲在臥室的被子里,揉著發酸的嘴巴滿臉怨念。</br> 可惡的男人。</br> 完事就神清氣爽地去書房工作。</br> 早知道就直接量褲子了,量什么本人。</br> 蘇棲現在懷疑傅時津就是故意的。</br> 先前給瑠夏發的消息,瑠夏回了,但蘇棲去了衣帽間,沒看到。</br> 現在她把聊天界面打開,看到瑠夏回了幾條語音。</br> 【棲棲你真是太棒了!明天我等你的行程表日程表!】</br> 【方特助的名字怎么就這么好聽,簡直就是人如其名!】</br> 蘇棲:?</br> 語音自動跳到下一條。</br> 【你能幫我拿到這些,那是不是說明你和你老公和好了?】</br> 【應該和好了吧,如果他還生你氣,你就再當一回蜘蛛精,讓他這個唐三藏進了你的盤絲洞就再出不去。】</br> ……</br>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奇怪……</br> 蘇棲掀開被子從被窩里鉆出來,剛露出個頭,就被不知何時站在自己床邊的傅時津給嚇了一大跳。</br> 男人身形頎長,修長的手指解著襯衣袖口,面上帶著清冷笑意。</br> “經常跟你朋友討論我?”</br> “上回討論我是不是泰迪,到底行不行?”</br> 蘇棲:…………</br> 上回……</br> 在浴室泡澡那回?!</br> 他竟然真的都聽到了???!!!</br> “我行不行,你還不知道么。”</br> 傅時津的墨黑的眼眸緊盯著蘇棲,勾唇輕笑:“這回說什么盤絲洞?唐三藏?可惜,我不是和尚,我不吃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