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說話就和它走路一樣，永遠都是慢吞吞的。</br> 這句話用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才說出來。</br> 你不是凡體。</br> 風塵愣住了，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br> 他內心想了很多很多。</br> 想到在十兇坡上的時候，為了開啟氣海，老頭子們殺了上萬高手。</br> 為了之后的修煉，老爺子們費盡心機，最后還是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道。</br> 為了修煉，他吃了多少苦？沒人知道。</br> 世人看到了他的成績，但是在這之前，他沒日沒夜讀書，積累了多少東西？</br> 他不是凡體，那會是什么？</br> “但是我確實沒有修煉的天賦。”風塵說道。</br> 烏龜大師抿了抿嘴唇，緩緩說道：“你的體內有一種驚人的力量。”</br> 風塵知道。</br> 因為自己已經開始開發這部分的潛能了。</br> 他肉身強大，已經可以單手擲象。</br> “難道我是道體？”風塵詢問。</br> 烏龜大師搖頭說道：“不是任何體質，那是你自己的力量，和你自身一樣，跳脫天機之外，不在萬象之中。”</br> 風塵說道：“我不用靈氣，已經可以單手擲象，難道我的體質沒有盡頭？”</br> 烏龜大師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可以在和平谷之中使用靈氣，總是會無意識地用，若是完全剝奪，還會差許多。”</br> 風塵上一次就是在和平谷之內突破，那時候他就領悟了靈氣運轉的真諦。</br> 這就是“功夫”的奧秘，說到底還是在用靈氣滋養本身，這些日子風塵只是用的越發熟練了罷了。</br> “那種力量你慢慢挖掘，終究會完全浮出水面，去吧，去突破吧。”</br> 這一次風塵徹底和烏龜告別。</br> 神龍殿關上，風塵聽到烏龜大師的聲音：“或許你下次過來就見不到我了，這次算是告別。”</br> “什么！”</br> 風塵有點驚慌，想要打開大門，不過大門緊閉，哪怕是他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推開神龍殿的大門。</br> 他長嘆一聲，和熊貓告別，就此離去。</br> 出了和平谷，他就看到了一只沒有腳的鶴，在山谷之外不停盤旋，等到風塵回來，那只鶴就化成了一封信，落在了風塵手中。</br> 這是辰曦的來信，竟然一直都沒有飛進和平谷。</br> 風塵只能感嘆智慧的強大，竟然可以擋住浮生術。</br> 他打開信，發現這封信已經被送來一個月了，只是現在才落在自己手里。</br> 他打開信看了看。</br> “風塵親啟：</br> 我要去魔族更北方的世界突破，祝我好運。</br> 若是我死了，那便重新找個女人吧。”</br> 風塵忽然覺得有點揪心。</br> 辰曦膽子太大，竟然要穿越魔族領地，前往極北之地。</br> 不但要小心魔族，更要小心極北之地的兇獸。</br> 傳說，“困境”依舊存在。</br> 就在魔族再往北的極北地區。</br> 只要去極北之地，就要面臨“困境”的威脅。</br> 風塵想要去找辰曦，讓她不要冒險，卻又不知道應該上哪兒找。</br> 世界這么大，想找一個人可不容易。</br> 讓他算到辰曦也很難。</br> 他苦笑一聲說道：“你們怎么搞的，不就是突破，卻非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br> 已經不是一個辰曦這樣了，戒色是這樣，好多人都是這樣。</br> 看來突破對于所有人都是一樣難。</br> 對于辰曦這種天才來說，要是不著急，自然可以慢慢修煉，水到渠成。</br> 但是他們都想要快點突破，就要用這種激進的方法。</br> “不知道通臂猿猴如何了。”</br> 他想了想，還是寫了一封回信。</br> “辰曦親啟：</br> 早日回來。”</br> 最后又糾結地加了一句：“我替你征戰，往后不要亂跑了吧。”</br> 這才折起這張紙，施展浮生術，化成了一只鷹隼飛走。</br> 他按照自己的計劃，先去了一趟西方大漠。</br> 在大漠深處看到了那座高聳入云的蕩魂山。</br> 蕩魂山上常住著那位傳說之中的天才。</br> 他一直想要看看那個天才，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總算是有了信心。</br> 他摸了摸懸崖，用手指拼了命附著在上面。</br> 這一片懸崖實在是太光滑了，簡直就像是一面抹了膩子的墻壁，可以攀附的地方少之又少。</br> 他模仿騙子爺爺攀登的模樣，像是一只靈猴，手臂用力，已經讓自己攀升上去了一丈，抓到了一個小小的棱角。</br> 登這座山，力量和眼力都不可少，一個不小心，就要從上面掉下來。</br> 要是攀登的不高也就罷了，要是很高……</br> 那就是粉身碎骨。</br> 他小心翼翼，把精神緊繃到了極致，每一次攀升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br> 越是攀升，距離成功就更近一步，但是危險也多了一分。</br> 他就這樣慢慢攀升，從早上到中午。</br> 從中午到下午。</br> 這才過去了一半。</br> “比預想之中慢了很多很多。”他自言自語。</br> 他已經可以單手擲象。</br> 那就是單手超過萬斤力量，比一般的四極巔峰修士強大許多許多。</br> 但是現在發揮出來的力量少之又少，就和烏龜大師所說的一樣，他其實并沒有把靈氣完全隔絕，而是領悟到了功夫的技巧罷了。</br>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下山了。</br> 再不下山就天黑了，天黑之后再往上爬，他一個不小心就要死。</br> “可惡啊，還有三十里，哪怕是喊話他都聽不到。”風塵自言自語。</br> 要是他有靈氣還好，但是他沒有靈氣，普通人喊句話，三十里之外的人怎么可能聽得到？</br> 所以他想要和風祖說句話都不行。</br> “罷了，繼續修煉，總有一日我可以爬上去。”他心想。</br> 其實往后的路才會難，因為蕩魂山會有震蕩神魂的波動經常干擾。</br> 很多人都是死在了之后的路上。</br> 但是風塵有信心。</br> 因為他身體之中的力量只是開發出來了一點，往后徹底開發出來，肯定會更加強大。</br> 他只是想了想，便要下山。</br> 下山就方便了很多，靈氣傍身，他的手甚至可以直接刺入石壁之中，哪怕是三十里，不過片刻就可以退下去。</br> 他不知道，此時風祖正趴在上面，靜靜看著。</br> 這么多年，風祖一直都是一個人。</br> 其他人若是喜歡獨處，那是因為每一日被人群圍著，就像是吃膩了大魚大肉，就想吃點青菜刷刷油。</br> 他不一樣。</br> 他被逼無奈，只能住在蕩魂山上，不要說是人了，哪怕是鬼影都見不到。</br> 他甚至因此學會了和動物交流，可以和螞蟻講講話也是有趣的。</br> 他這么一個孤獨的人，為了看到更多的風景，感受更多的樂趣，就練成了“天眼”。</br> 也被喚作“千里眼”。</br> 也練成了“神耳”。</br> 被喚作“順風耳”。</br> 因此，他趴在懸崖上，便可以看穿一層層的白云，可以看到正在攀爬的風塵。</br> “繼續，繼續。”他自言自語，給風塵打氣。</br> 但是風塵卻沒有繼續向上，他長嘆一聲，覺得有些可惜。</br> 禁不住就想起了道祖的故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