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站在飛舟邊上,靜靜看著遠處。</br> 他想再看看羽卿的背影,但是羽卿離開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了。</br> 水語以為風塵在懷念羽卿,風塵總算是開口說道:“我和顏如玉大戰的時候,羽卿也在看,或許那時候我們就應該殺了羽卿。”</br> 戒色笑著說道:“無妨,我總會勝過她。”</br> 風塵一挑眉,看向戒色,不知道戒色哪來的這么大的自信。</br> 戒色說道:“七大罪來勢洶洶,我跟戒睡師兄說過了,戒睡師兄說不急,等到七大罪都來了,我們出動,一網打盡。”</br> 風塵皺眉,說道:“你們一起出動?還有誰?”</br> 戒色笑著說道:“自然是我們雷音八子。”</br> “戒殺,戒盜,戒色,戒謊,戒酒,戒香,戒睡,還有戒吃。”</br> 風塵皺眉說道:“我只見過你,戒睡,戒盜,戒吃,戒香五人,戒殺戒謊和戒酒尚且沒有見過。”</br> 但是他聽逍遙侯說過戒殺。</br> 說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其他兩個他聽都沒有聽人說過。</br> 戒色說道:“戒謊師兄居無定所,比戒香師兄還要難以辨認,我也很少見,戒酒師兄是個酒壇子,終日沉醉不醒,今天醉死在這個酒家,明天醉死在那個酒家,連句話都不能回應,所以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br> 風塵問道:“厲害嗎?”</br> 戒色一挑眉,笑了起來,說道:“自然都厲害,戒酒師兄已經是龍脈境,戒謊師兄據說幾乎到了天宮境。”</br> 風塵問道:“七大罪呢?”</br> 戒色思考半晌才開口說道:“和我等相差不多,但是具體誰更厲害,就要看手段了。”</br> 能和雷音八子相比,也足夠恐怖了。</br> 畢竟雷音八子可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戒睡就是四千年之前的天才,戒殺據說也是兩千年之前的大能,其他人也都林林總總,不屬于這個時代,可以算是匯聚了小雷音寺幾千年的底蘊。</br> 七大罪可以和這些人比,確實優秀。</br> 但是風塵卻十分不高興,說道:“色欲來我們東土搗亂,那些大能不出手殺了他?”</br> 戒色瞪了一眼風塵說道:“我已經說了,還有其他人在,他們太強大,沒有人敢輕易動手,色欲現在是挑著對決的大旗,那就要同一境界之內對決。”</br> 而后風塵又問道:“要是我沒有記錯,之前她說感應到這兒有龍脈境的強者,所以來獵殺?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br> 戒色和水語都搖頭說道:“沒有聽錯。”</br> 這讓風塵更加疑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他們飛舟上可沒有龍脈境的強者。</br> 戒色笑著說道:“或許是在說你,你的氣海太大了,氣勢恐怖,堪比龍脈境。”</br> “有可能。”風塵點頭。</br>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之前航行的那一段虛空之下,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鎮。</br> 鎮子不算繁華,里面也沒有修士居住。</br> 鎮子上有個酒肆,酒肆里有個醉鬼。</br> 他自然不是戒酒,因為他已經在這兒醉了很多日子了。</br> 或許有幾個月,或許已經超過一年。</br> 所以走來往的人都會可憐這個醉鬼,不過這個醉鬼似乎并不需要別人可憐。</br> 因為他總是可以拿出數不清的錢來買酒。</br> 這醉鬼一身衣衫破破爛爛,像是乞丐,胡子早已經遮住了臉頰,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樣。</br> 但是依稀之間還是可以看出來一點,這張臉格外俊朗,不像是人間該有的模樣。</br> 就在之前,這醉鬼打了一個嗝。</br> 這一個嗝可太嚇人,讓大地顫動了一番!</br> 小鎮上人人抱怨,以為是雷聲和地震,卻不知道,也是因為這一個酒嗝,嚇得一頭為禍四方的兇獸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br> 這時候醉鬼睜開眼,迷迷糊糊掏出來一塊靈幣,大呼一聲:“酒家,給我上酒!”</br> 店小二過來拿了靈幣,啐了一口說道:“喝死你吧!”</br> 而后搬來了一壇好酒,放在了醉鬼面前,醉鬼舀了一碗酒,哈哈大笑說道:“我樂意!”</br> 而后“咕嚕咕嚕”兩聲灌進了肚子,繼續躺在椅子上睡覺。</br> 這時候,外面眾人都驚呼起來:“天吶!有人飛來了!是仙師!是會飛的仙師!”</br> 那人恰好飛到了這邊,落在了酒肆之中。</br> 她看了一眼醉鬼,盈盈笑著說道:“我就知道我不會感覺錯,這兒果然有龍脈境強者。”</br> 醉鬼瞇著眼看了看,來的是一個女人,豐腴火辣,身上的衣服很少,很有情調,還有翅膀和尾巴,金色的頭發格外顯眼。</br> 他沒有理會,繼續睡覺。</br> 來人正是色欲。</br> 她方才沒有在飛舟上找到人,又找了許久,順著一些靈氣的痕跡找到了這個小鎮。</br> “我來殺你。”色欲說道。</br> 醉鬼哈哈大笑,甚至懶得睜開眼多看色欲一眼!</br> 色欲勃然大怒說道:“我來東土已經一年了,殺了許多天才,第一次有人敢如此無視我!”</br> 醉鬼依舊沒有正視她,反而開口說道:“你想殺我?恰好我想死,那你便殺了我。”</br> 色欲皺眉。</br> 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想死的人。</br> “你是強者,理應為了東土奮戰。”她皺眉說道。</br> 醉鬼依舊沒有理會她,只是在口中嘀咕:“我活著意義何在?我想殺的人已經死了,大仇沒有報的機會,我修煉還有什么意思?”</br> 色欲問道:“你想殺誰?”</br> 醉鬼說道:“想殺風塵。”</br> 色欲口中念叨風塵這個名字。</br> 似乎有很多人想殺風塵,但是她對殺風塵沒有什么興趣。</br> “風塵沒死。”她說道。</br> 醉鬼嗤笑一聲說道:“不可能。”</br> 色欲說道:“若是風塵沒死,你就和我一戰?”</br> 醉鬼這才迷迷糊糊之間睜開眼,卻又搖搖頭,笑得十分燦爛。</br> “若是風塵沒死,我也不會和你一戰。”</br> “為什么?風塵沒死,你不就有了斗志?”色欲有些惱火,總感覺這個醉鬼在戲耍自己。</br> 醉鬼懶懶散散說道:“因為你會死。”</br> 色欲的眸光一冷!下一刻身后的尾巴已經化成了一把刀,刺到了醉鬼面前。</br> 但是醉鬼面色平淡,沒有絲毫畏懼。</br> 色欲淡然說道:“你果然想死,那我便帶你走,讓你看看,風塵依舊活著。”</br> 說罷,她就單手提起醉鬼,飛遁到了一座人族的大城。</br> 大城之內,不少人在討論關于風塵的事情。</br> 風塵復蘇,一刀敗白石助,幾乎已經成了一個神話!</br> 聽到這個消息,醉鬼立在當街,完全呆住,口中呢喃自語。</br> “風塵沒死……風塵沒死……”</br> 他終于哈哈大笑,眼神恢復了一絲神采。</br> 色欲大喜過望說道:“如此一來,你便可以和我一戰了!”</br> 醉鬼搖頭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出手,否則你要死。”</br> 色欲三番五次被一個醉鬼輕視,內心只有憤恨!</br> “那便先殺你!現在你不想死,便動手!”</br> 她當街動手,身后的尾巴朝著身前一點,一場靈氣風暴已經蕩漾開,把旁邊的街道和大樓炸碎!</br> 周圍的行人都被驚擾,不敢看熱鬧,拼命逃亡。</br> 醉鬼看著周圍的場面,眼神一變說道:“現在我必須要戰了,否則你肆意破壞,會死不少人。”</br> 他沒有太多動作,只是伸手,那兩只手就像是堅不可摧的牢籠!</br> 他伸手的同時,周圍更是有靈氣匯聚,化成牢籠的形狀,將色欲困死在其中!</br> 色欲大喜過望,施展自己的秘術,要將牢籠打破,卻發現這牢籠真的和看起來一樣,堅韌無比,她的尾巴刺在上面,只留下了幾道淡淡的痕跡!</br> 牢籠縮小,只有一人高下,將色欲困在其中,讓色欲無法離開。</br> 色欲一瞬間心涼。</br> 她遇到過不少天才,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個天才如同這個天才這么恐怖!</br> 只是一雙手一抓,她就像是籠中鳥雀,無法動彈!</br> 她第一次在大戰之中有了畏懼的心理,咬牙問道:“你是什么人?”</br> 醉鬼笑著說道:“我叫風祖。”</br> 色欲愣了一個瞬間。</br> 風祖……</br> 東土傳說之中的最強者,天機榜上的龍脈境第一,修為低一個境界,但是戰力比那只混沌體的六耳獼猴還要強大!</br> 風祖已經消失了三年多了,她沒想到,自己遇到了風祖!</br> 她的眼神忽然之間暗淡了下去,說道:“如今我敗了,你便殺了我。”</br> 風祖搖頭說道:“我不殺人,哪怕你是魔族,我也不喜歡殺生。”</br> 色欲皺眉說道:“有許多人都說我是魔族,說我叫做羽卿,但是我不叫羽卿,更不是魔族,我叫色欲,乃是西方七大罪之一,肯定是你認錯了。”</br> 風祖笑著說道:“那便當我認錯了,你可以這么想。”</br> 說罷,他就讓牢籠消散,要離開這座城。</br> 風塵還活著,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修煉一下。</br> 他在前面走,色欲就在他后面跟著。</br> 他面無表情問道:“你跟著我做什么?”</br> 色欲冷漠說道:“你沒能殺我,但是我想殺你,我要觀察你的一切習慣,總有殺你的可能。”</br> 風祖淡然一笑,覺得色欲有些異想天開。</br> 強大就是強大,弱小就是弱小,只有修煉可以彌補,這個女人竟然妄想依靠其他彌補,太可笑。</br> “你若是想要跟著,那就跟著,不過你跟在我身后,我有一個條件。”</br> 色欲問道:“什么?你說。”</br> 風祖說道:“跟著我的期間,不能殺人,絕對不能!否則我會出手鎮壓你。”</br> 色欲問道:“可以挑戰嗎?”</br> 風祖點頭。</br> 色欲嗤笑說道:“我來這兒并不是要殺人,只是為了在精神上擊垮東土!從而進行傳教。”</br> 風祖問道:“什么教?”</br> 色欲說道:“基主。”</br> 風祖沒有聽說過,也懶得理會,繼續前行。</br> 他很有耐心,只用兩條腿慢慢走路,從來沒有加快,也從來沒有變慢。</br> 色欲因此有些煩躁說道:“你應當走快一點,畢竟你已經是龍脈境強者,一步可以十丈。”</br> 風祖說道:“我有我的習慣。”</br> 若是顏如玉在這兒,肯定知道這就是風祖的習慣,他可以數十年如一日,頓頓吃小米飯,每一日都按時起床,按時睡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影響。</br> 色欲無奈,只能跟著風祖慢慢走。</br> 他們甚至沒有改變方向,就用雙腳一步一步穿過一座座的大山。</br> 就在他們走到了一個山谷的時候,色欲的雙眼發亮,看到遠處的矮山山頭上站著一個人。</br> 那是一個渾身黑袍的人,看不清面容,腰間掛著一把單刃劍。</br> 很強大,也是龍脈境。</br> 她驚喜說道:“風祖,有人來了!”</br> 風祖抬起頭,看向那人,隨后就失去了一切的興趣,再一次目視前方。</br> 那人朗聲說道:“你就是風祖?”</br> 風祖沒有回應,繼續慢慢走路。</br> 那人說道:“我來殺你。”</br> 風祖笑著說道:“我身后的女人也來殺我,最后失敗了。”</br> 那人說道:“我不一樣!我來自于扶桑高天原,乃是神明之子!我來殺你!殺了你,東土就要沉淪!”</br> 風祖說道:“你不行,我至今只遇到了一個對手。”</br> 神子問道:“是誰?”</br> 風祖笑著說道:“他是可以一個人覆滅一方世界的蘇爾特爾,你不如他。”</br> 神子皺眉,對此十分不滿,冷笑說道:“你們東土的風塵也曾和你一樣狂妄自大!說要一劍殺我!我想等他突破到了龍脈境界,也只能做我的刀下亡魂,你也一樣!”</br> 風祖聽到風塵的名字,格外愉悅。</br> 三年多了,能再次聽到風塵的名字,這個名字讓他獲得了新生。</br> 他不急不躁,說道:“那你就應該去戰風塵,等到風塵突破了,你就做風塵的磨刀石,我相信風塵總會來到我的面前,和我一般強大,讓我戰的酣暢淋漓,殺了我,或者死在我的手中,結束我的仇怨。”</br> 這句話讓神子越發不滿。</br> 他是神子,所以就把自己放到了和風祖對等的位置上。</br> 但是風祖三番五次如此輕視他!</br> “你要為你今天的話付出代價!”他大呼一聲,已經從矮山上踏空而來!</br> 色欲嬌笑說道:“就憑你還想殺風祖,我想殺你!征服你扶桑!”</br> ——</br> 寫小說不能涉及宗教,所以我佛教用空門代替,基督天主用基主代替,勿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