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徐長卿算是孤魂野鬼。</br> 因為鬼門關實在是太長了,他飄蕩了這么多年,都沒有到達陰間。</br> 因此死在路上的鬼都不說錯了。</br> 見到風塵,徐長卿也有一些驚訝。</br> “先生,你怎么在這兒!?這兒是什么地方?”他問道。</br> 風塵流著淚,想要觸摸一下徐長卿,卻發現在這兒和陰間不一樣。</br> 這兒的鬼終究沒有真正的身體,只是漂泊的孤魂,他竟然抓不到徐長卿的手。</br> “這兒是陰間。”風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是如何的,似乎有點悲傷,但是又像是有點欣慰。</br> “什么?你死了嗎?”徐長卿詫異。</br> 風塵搖頭:“我沒死,是你死了。”</br> 徐長卿怔怔然,說不出話。</br> “我明明在打仗,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兒,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一直都找不到一條正確的路出去,這些年來,我已經越來越虛弱了,感覺自己無法繼續前行了。”</br> 說著,徐長卿的身體開始變淡。</br> 但是,這位老人依舊和善,笑著說道:“原來我是死了呀!這么多年沒有到陰間,我也一直沒有消散,原來是在等你,看到先生你長大了就好,你是我們人族的支柱,你一定要砥礪前行,戰勝一切困難,知道嗎?”</br> 風塵心情壓抑,點了點頭。</br> 而后,徐長卿的身體總算是化成了無窮光點,從原地消失。</br> “鬼……也會死的嗎?”戒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面,心情有一些壓抑。</br> 老騙子點頭:“會的。”</br> 到了這兒,出現的就是老騙子的靈魂,依舊健康。</br> 老騙子給出這樣的答案,戒色忽然有點慌張了。</br> 原來鬼也會死。</br> “這么長的鬼門關,走不到陰間的,都會死?”他問道。</br> 老騙子點頭。</br> 鬼門關實在是太大了,迷失在其中的鬼不少。</br> 鬼門關是真正當鬼的第一步,只有走過了鬼門關,才可以成為真正的鬼。</br> 游魂街上面的那些都不能算是真正的鬼,一個個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樣,沒有任何的思想。</br> “沒有成為真正的鬼之前要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什么都不會剩下。”老騙子說道。</br> 但是風塵和戒色都感覺有點玄乎,聽不懂。</br> “要不,我們回頭吧,說不定八公主和我家老祖已經死了,死在了半路上。”戒色說道。</br> 他心情復雜,最害怕自己辛辛苦苦走過去,卻發現八公主和自己家慧空老祖宗早已經死了,不存在于這個世上。</br> 老騙子說道:“總要看看,若是活著呢?”</br> 戒色點頭。</br> 他們到了忘川河旁邊,找到了奈何橋。</br> 奈何橋上,依舊有一個老婆婆在給他們遞孟婆湯。</br> 見了老婆婆,風塵呲牙一笑說道:“又見面了。”</br> 老婆婆整個人都有點懵了,沒想到這個小孩這么快就又來一次。</br> 至于老騙子,她早已經習慣了。</br> 這個老家伙直接把這兒當成了陽間一樣的家,經常過來探親。</br> 她又不敢阻擋,只能讓老騙子過去。</br> “這一次你為什么又多帶了一個活人?”老婆婆問道。</br> 老騙子笑著說道:“我特意多帶了一個活人,勞煩了。”</br> 老婆婆又不敢說什么,只能放行。</br> 他們走過了奈何橋,戒色始終沒有任何的古怪舉動。</br> 他心境空明,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本心,竟然沒有忘記自己的過去,就這么一路慢慢走了過去。</br> “怪事,你是不是用釋迦牟尼的頭蓋骨保護了自己的記憶?”風塵問道。</br> 戒色有點詫異說道:“這有什么難度嗎?”</br> 直到風塵說出這座橋的可怕,戒色這才一陣后怕。</br> 他們并沒有在奈何橋旁邊多多逗留,而是走過了奈何橋,就直接前往鬼魂居住的街道,家家戶戶尋找。</br> 老騙子在一個客棧里面休息,風塵和戒色兩個人找人,始終沒有任何的線索。</br> 最終還是要讓老騙子出馬。</br> 他們坐著飄過了酆都的“護城河”,路上遇到了一些妖獸的兇靈。</br> 但是,這些妖獸的靈魂早已經被老騙子鎮壓的瑟瑟發抖,所以這一次看到活人的時候,他們學乖了,只是靜靜看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br> 老騙子帶著他們前往酆都的中心。</br> 酆都府上,又有新的鬼仙在掌管。</br> 他們找到了新的掌控者,讓其翻閱八公主和慧空禪師的資料,查到這兩個人的住處。</br> 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br> 這讓風塵有些感嘆。</br> “陰間真的變了。”他說道。</br> 老騙子點頭:“有真正的鬼仙回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