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亥學院。</br> 逍遙侯這幾日心情格外的煩悶。</br> 他失去了林白芷這個弟子暫且不說,結果還失去了九尾靈狐白洛心。</br> 再加上一個練劍奇才天明,每一個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br> 現在,他正在院子里面寫字,抒發自己的情懷。</br> 他想要教導出來大批天才弟子,想在人族的邊疆馳騁,想要擊退魔族。</br> 但是寫了一半,忽然有一個老師進了他的院子,告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br> “逍遙侯,大事件,大事件!”</br> 逍遙侯來了點脾氣,說道:“什么事情,能大于我穩定心態的重要性?”</br> 這老師笑著說道:“林昊進城了。”</br> “他直奔劍宗而去,城里都已經傳瘋了!”</br> 聽到這個消息,逍遙侯瞪大了眼睛,兩行熱淚落下。</br> 林昊去找劍宗的麻煩了?</br> 好事,這是天大的好事!</br> “劍宗到現在只有三個弟子,今天又是宗院招生最后一日,少了一個弟子,想來他們也沒有機會招收夠了。”逍遙侯笑著說道。</br> 要是劍宗人數不夠,明日就要被皇族廢棄了劍宗。</br> 八千年了,劍宗也應該從歷史上消失了。</br> 想來再過幾日,就會有人過去,把劍宗上面的斷壁殘垣收拾干凈,把山門推平。</br> 或許以后那兒還會有其他的宗門建立起來,但是絕對不會再是劍宗。</br> 這老師點頭說道:“出了這么好的事情,我們應該慶祝一番啊!”</br> 他們格外有興致,立馬讓人去操辦。</br> 請了管弦聲樂團隊,讓他們吹唱大喜的樂曲,還拉了一個巨大的橫幅。</br> 上面寫著“祝賀劍宗煙消云散”。</br> 這句話并不是說戰爭的硝煙散盡,撥云見日。</br> 而是在嘲諷風塵,說他們劍宗從今往后,就要徹底消失不見了。</br> 逍遙侯見此,還有一點猶豫,開口說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劍宗曾經畢竟是我們人族的支柱之一,不能陰陽怪氣地嘲諷。”</br> 幾個老師哈哈大笑,開口說道:“現在的劍宗畢竟不是曾經的劍宗了,現在的劍宗是風塵創建,實際上就是給曾經的劍宗丟臉!我們慶賀的是這個劍宗破滅,扯不到八千年之前的劍宗身上去。”m.</br> 逍遙侯一想,確實是這么一個道理。</br> 弄好了這些,甚至有人抬著八抬大轎過來,讓逍遙侯坐進去。</br> “風塵那小子把今年唯一的絕世天才都搶走了,現在他們劍宗要沒了,我們必須要好好嘲諷一番!”</br> “就是,敢搶我們天亥學院的學生,今天讓他丟進臉,名譽掃地!”</br> “話說回來,風塵那小子好像本來就沒有什么名譽啊,很多人都知道他是騙子。”</br> “那就讓他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br> 他們抬著逍遙侯,召集了超過五百師生,從大街上招搖而過。</br> 所有平民見此,都有點錯愕,不明白逍遙侯這是要做什么。</br> 那些抬轎的學生開口說道:“看橫幅,不就知道了嗎?今天林昊來了,要滅掉劍宗!林昊女兒林白芷一直想要拜入我們老師逍遙侯門下,但是未能如愿,我們此行過去,就是為了讓林白芷再次回歸逍遙侯的旗下。”</br> 眾人明白了,原來是在爭學生。</br> 他們最喜歡看這種戲碼,所以浩浩蕩蕩跟在逍遙侯的背后,要一起過去看戲。</br> ……</br> 風塵這一邊,在林昊說出那句話之后,所有人都禁不住站了起來。</br> 一個個錯愕地看著林昊,眼里都是不可思議。</br> 不知道林昊性格的人,只覺得這種強者朝著風塵低頭,有點荒謬。</br> 知道林昊性格的人,比如林白芷,就越發驚駭。</br> 這是她爹,她最清楚。</br> 固執,莽撞,非黑即白。</br> 而且最瞧不起大漠人,認為大漠人都流淌著罪血。</br> 但是現在,她爹朝著先生認錯了!</br> 這還是那個莽夫老爹嗎?不像啊!</br> 風塵還想伸手打人來著,但是卻無法對一個道歉的笑臉人下手。</br> 他一挑眉,雙手倒背,頗有一點高人風范,笑著問道:“現在信我了?”</br> 林昊點頭說道:“信了。”</br> “但是我只用了一點醫術,你女兒想學的是劍術。”</br> 林昊傻笑說道:“能學一點醫術也是不錯的,比學劍術好。”</br> 學了劍術,未來要前往邊疆抵抗魔族。</br> 哪怕是像他這樣的城主,這么厲害,這么有權有勢,一年也要有幾個月在人族邊疆,奮戰在前線。</br> 但是,醫術就不一樣了。</br> 學了醫術,可以在后方支援,醫治那些受傷的修士,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br> “但是現在我不太想教了。”他冷冰冰說道。</br> 林昊頭皮發麻。</br> 要是風塵不教自己女兒,對他來說是天大的損失。</br> 他急忙把那塊匾額掛在了原本的地方,并且承諾說道:“山門我會請人來修好。”</br> “就這樣?”</br> “我會出資,幫助劍宗修建三座大殿。”</br> 劍宗曾經玉宇瓊樓,舞榭歌臺,一派奢靡景象。</br> 現在只有五個學生,三座大殿倒是夠用。</br> “就這樣?”他又說道。</br> “先生想要什么。”他問道。</br> 風塵毫不客氣,開口說道:“少幾個學院的宿舍。”</br> “修!”</br> “少一個打鐵的房間。”</br> “也修!”</br> “還少一個煉藥的煉藥房。”</br> “都修!”</br> 風塵立馬笑瞇瞇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br> 把這些都修起來,大概要花兩千有余的靈幣。</br> 不要覺得風塵敲詐過一千靈幣,就覺得這些靈幣少,實際上一點都不少,足夠讓尋常的人家過四五輩子了!</br> 原來這還真的是一個有錢的主兒,自己剛剛打了那一巴掌,還真是冒犯了。</br> “來來來,你進來,我們正在吃飯,你趕了一早上的路,肯定累了、餓了,進來吃點。”他像是一個好客的老翁,把林昊請了進來。</br> 林昊看了看幾個人餐桌上的飯。</br> 有點可憐。</br> 一鍋粥,一道菜,還是素菜。</br> 可憐他丫頭還在長身體,就吃的這么簡單。</br> “就吃這?”他問道。</br> 風塵嘆息說道:“沒有余糧了,如今豬肉漲價,雞鴨瘟疫,各類肉食都貴的很,我也想讓學生們吃點好的,可惜承擔不起。”</br> 他說著說著就哭哭啼啼,無比的悲愴。</br> 他年紀雖然小,但是卻像是一個長者,把小狐貍拉過來,抱在懷里,戚戚然說道:“看啊,我家這只狐貍瘦的都快皮包骨了,也供不起一點營養,我這劍宗又這么破敗,劍宗的先人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的財產,要是有一點財產,我哪怕是變賣了那些財產,也要讓孩子們吃的好點。”</br> 他在小狐貍胸口揉了一下,甚至讓林昊看到了小狐貍的肋條。</br> 這確實有點可憐了。</br> 小狐貍強忍風塵的咸豬手,聲淚俱下,和風塵抱頭痛哭。</br> 小狐貍也哽咽說道:“先生,這不怪你,一天給我一個雞蛋,我已經很感謝先生了,要是我餓死了,下輩子化成人,再來回報先生的養育之恩。”</br> 姬月也想說一句,但是看了看自己胸口。</br> 這明顯就是營養過剩的征兆,所以還是閉上嘴。</br> 就只有一個阿福格外天真,心想我們宗門的資產應該也不少了啊,我入宗的時候,把祖上給我的五十塊靈幣都給了你呢!</br> 他們家道中落,這是最后五十塊靈幣,為了學畫畫,他都給了風塵。</br> 他剛想說,就被姬月瞪了一眼,讓他閉嘴。</br> 他只能低著頭,默默喝粥。</br> 天明對著一切都冷眼旁觀,笑看風塵作妖。</br> 他不相信,林昊能信了風塵的邪。</br> 那個下人阿吉也是抱著一樣的態度。</br> 真的把他們城主老爺當成傻子了?要用這種方式來騙城主?</br> 誰知道,下一刻林昊竟然真的被觸動了,有點心酸,拿出來五塊靈幣,放在了風塵手里,開口說道:“先生,這是我給你們劍宗的伙食補貼,你們用吧,以后我每個月會送來五塊靈幣,不要把孩子們餓著了。”</br> 風塵眼睛發亮,點了點頭。</br> 他把一塊靈幣丟給了阿吉,說道:“快去,買點米和肉回來,綠菜也要一些,營養要均衡。”</br> 阿吉無比的憋屈,小聲說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人。”</br> 然后就被林昊呵斥了一句,說道:“還不快去?”</br> 阿吉一哆嗦,立馬走了。</br> 但是他很快就跑了回來,一臉的慌張。</br> “怎么了?”風塵問道。</br> “先生,下面來了好多人!把我們出門的路都給堵住了!”</br> 風塵聽了聽,果然可以聽到遠處有歡慶的嗩吶響起。</br> 而且還在一點一點靠近。</br> “這是怎么回事?”風塵納悶。</br> 阿吉說道:“你自己出去看看。”</br> 風塵再次走到山門之前,只看到遠處有一個隊伍,就像是一條長長的龍,正在朝著這一邊逼近。</br> 最前面的人被八抬大轎抬著,身后還有人舉著橫幅。</br> 祝賀劍宗煙消云散。</br> 風塵好一陣激動。</br> “這是在慶賀我們劍宗硝煙散盡,撥云見日!”他說道。</br> 其他幾個弟子一翻白眼,感覺風塵想多了。</br> 這亥都之中可沒有想讓他劍宗好過的人,一個個都盼著劍宗倒了。</br> 這明顯就是一種嘲諷。</br> 誰知道,風塵竟然把嘲諷當成了慶賀,迎了上去,在山腳下碰上了那條長龍一樣的隊伍。</br> “是誰在為我慶賀?我來這兒已經六日了,第一次得到別人的慶賀。”風塵笑著說道。</br> 然后就看到了逍遙侯從轎子上下來,凝視風塵,滿臉的笑容。</br> “原來是逍遙侯老師,我搶了你三個學生,你竟然還來祝賀我,此等胸襟,讓我慚愧。”風塵說道。</br> 逍遙侯臉色有點怪異。</br> 祝賀?</br> 想屁吃呢!我是來祝賀的?我分明是來嘲諷你的!</br> 他開口說道:“聽說林昊來了。”</br> 風塵點頭說道:“對對對。”</br> 他繼續說道:“林昊肯定是來問罪了吧,風塵啊風塵,你把林白芷騙到了劍宗,沒有人教導,沒有資源讓她使用,也沒有功法和術提供給她,你想好了嗎,你要怎么應付林昊。”</br>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說出一些嘲諷的話。</br> 風塵看了看逍遙侯,又看了看其他人。</br> 許久之后,他總算是點頭說道:“對,林昊是來找麻煩的。”</br> 眾人哈哈大笑,直接把風塵忽略,一路上山,到了劍宗。</br> 劍宗的山門已經翻新了一遍,但是現在又塌了,他們覺得這就是林昊的手筆。</br> 山門之下站著幾個人,有林昊,也有其他弟子。</br> 逍遙侯甚至發現林昊紅著臉,臉上似乎還有一個淺淺的巴掌印。</br>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什么人可以在林昊的臉上打一巴掌?這一聽就是扯淡的事情嘛。</br> 其次,旁邊還站著小狐貍白洛心。</br> 這也是一個靈體,也跟了風塵,讓逍遙侯痛心。</br> 還有一個高挑俊美,如同出水芙蓉的少女,還有一個穿的落魄的少年。</br> 那個少女也是四屬性的五行體,但是他可以看得出來,少女站在那兒就像一把劍,傲然豎立起來,敢于刺破天穹。</br>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劍術奇才,超越他見過的一切劍道天才,比林白芷強,比天明更是強無數倍。</br> 那個少年哪怕是轉動一下眼珠子,似乎都有靈氣在流動,對靈氣的控制也到了頂峰。</br> 很明顯,又是一個天才。</br> 這么一數,剛剛五個人。</br> 這么說來,劍宗倒是真正建立起來了。</br> 逍遙侯剛要深思,卻被林昊的聲音拉了回來。</br> “逍遙侯,別來無恙。”</br> 這聲音冷冰冰的。</br> 逍遙侯呲牙一笑,說道:“別來無恙,二十年沒見,你已經有了一個天賦如此強大的女兒了。”</br> 林昊隨意點頭,問道:“你來做什么?”</br> 逍遙侯愣了一下。</br> 我來做什么?</br> 這還用得著問?</br> 之前你給我傳訊的時候,說的清清楚楚,你女兒是靈體,練劍天賦也不錯,讓我多多關照,多教一點劍術,我等了這么久沒有等來你女兒,反而被風塵給搶走了。</br> 現在你都把劍宗給滅了,我自然是來收你女兒當學生的啊!這有什么迷惑的地方嗎?</br> 他反問道:“你來做什么?”</br> 林昊有點尷尬,說道:“來找劍宗麻煩,教訓一頓風塵先生。”</br> 逍遙侯并沒有注意到,他把風塵叫了一聲先生,反而笑著說道:“結果呢?”</br> “被風塵先生教訓了一頓。”</br> 逍遙侯再一次愣了一下,更不明白林昊的意思。</br> 一個龍脈巔峰的強者,被風塵教訓了一頓?</br> 龍脈巔峰,開發了三十三塊脊柱骨骼的秘藏,力量可以和幼龍媲美,幾乎算是化龍了!</br> 這種人一劍可以斷河,三劍可以開山!</br> 一個小小的風塵,可以教訓林昊?</br> 這聽上去有一點荒唐!</br> “所以這劍宗,你是沒有滅?”他問道。</br> 林昊點頭。</br> 他想不明白,林昊有什么樣的顧忌,不過不滅就不滅了吧,再過一個月,劍宗總會出現在裁剪的名單上面。</br> “那你女兒現在可以跟我修煉了吧。”他繼續問道。</br> 林昊搖頭說道:“不行。”</br> 這讓逍遙侯勃然大怒,說道:“你之前答應的好好的!讓你女兒跟我學!現在你卻反悔?”</br> 林昊干咳兩聲說道:“你自己問她,她愿不愿意跟你。”</br> 他知道自己這女兒,明面上看著怕生,容易害羞,實際上心思格外縝密。</br> 不過,他女兒隱藏的極深,哪怕是他這個當爹的,也是通過十五年的觀察才發覺出來。</br> 他甚至懷疑,這丫頭該不會是什么恐怖的大能含恨而終,然后帶著記憶轉世重生的吧!</br> 總之她自己有自己的判斷,林昊很少干涉。</br> 逍遙侯臉色這才平和了幾分,笑瞇瞇問道:“林白芷,你自己說說,你要跟誰修煉。”</br> 林白芷說道:“我要跟著我家先生修煉。”</br> 這句話讓逍遙侯的一切希望都破滅了。</br> 其他老師也都站了出來,用心良苦地勸說:“林白芷,你要想清楚,這兒可沒有適合你的術,你在這兒,肯定不會有什么好的發展。”</br> 林白芷多精明啊,用得著他們提醒?</br> 她搖頭說道:“有。”</br> “哪兒呢?”眾人疑惑。</br> 林白芷說道:“我家風塵先生隨便教我幾個術,就足夠我學一輩子了。”</br> 風塵聽了都笑嘻嘻上前,在她腦袋上揉了幾把,說道:“改日我就教你一式刺劍。”</br> 林白芷眼睛發亮,覺得自己總算是能學先生的術了,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br> 眾人都嘆息一聲,覺得林白芷沒救了。</br> 可惜了一個這么好的天才,就要折損在風塵的手里了。</br> “讓一個不一定有你大的小子教你劍術,我看你是瘋了!”</br> “就是!不只是你瘋了,你爹也不懂事,只要你進入我們天亥學院,逍遙侯會把畢生所學都傾囊相授!你爹這樣會害死你!”</br> 修士最終都要上戰場去歷練一番的,跟著風塵學習,不得首戰就死在戰場上?</br> 這一對父女真的是瘋了!</br> “你真的是這樣的決定?”逍遙侯問道。</br> 林白芷點頭。</br> 這些話,就像是一個巴掌落在他的臉上,讓他感覺臉有些火辣辣的。</br> 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他這位亥國第一師和一個少年爭搶學生,竟然沒有搶過。</br> 還是當眾給了這么個結果。</br> 逍遙侯的眼神因此變得陰冷了起來。</br> 個人榮譽事小,他無法容忍風塵這樣誤人子弟。</br> 這是在拿著眾多學生的命開玩笑!</br> “風塵,你知道你搶走的是什么人嗎?”他冷然說道。</br> 風塵點頭說道:“兩個靈體。”</br> “錯了!”</br> 逍遙侯咆哮說道:“你搶走了兩個未來!靈體是人族和妖族的未來!”</br> 人族和妖族要一起抵御北方的魔族。</br> 魔族有兩位混沌體出世,震驚了整個人間!</br> 他們沒有混沌體,只有退而求其次的靈體。</br> 這靈體,只有他能教!</br> 因為他也是靈體,是亥國第一天才,是亥國第一劍!</br> 只有他能教這兩個靈體,只有他配教兩個靈體!</br> “把兩個靈體交給你,就是葬送了我人族和妖族的未來!”</br> 他紅著眼,說出這樣一番話,明顯是在小瞧風塵。</br> 風塵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小瞧,他只是淡然笑了笑,開口說道:“把這擔子放在我肩膀上吧,我能挑起來。”</br> “你不行!”</br> 風塵依舊臉色淡然:“我行。”</br> 逍遙侯再也不和風塵理論,轉身就走。</br> “風塵,這幾日我會動用我的所有本事,讓你劍宗覆滅!”</br> 他走了一半,看著那些學生抬著的喜慶轎子,無比憤懣。</br> “還抬著做什么,丟了!”</br> 那些學生不敢不從,立馬把轎子推倒不要。</br> “還有你們,吹什么嗩吶,都停了!”</br> 那些團隊也都停了嗩吶聲。</br> 他看向那個橫幅,還沒有開口,兩個學生已經慌慌張張收了橫幅。</br> 風塵笑著說道:“這橫幅可以送給我們,我不會嫌棄。”</br> 學生們覺得有點丟臉,紛紛走了。</br> 那些看戲的民眾本來是為了看風塵的落寞樣子,看劍宗徹底崩滅的場景,現在看到風塵如此囂張,也都有點失落,悻悻然離開。</br> 他們臨走前還不忘送上自己的忠告。</br> “風塵,你這是胡鬧,是糟踐我們人族未來,不會有好下場!”</br> 風塵笑而不語,任由他們離開。</br> 這件事傳的很快。</br> 有的人通過傳訊玉傳播,有的人口口相傳,不過一個下午,已經傳遍了整個亥都,簡直就像是一場大風一般。</br> 因為天亥學院和皇宮算是亥都的風暴中心,這兩個地方發生的大事,往往最容易讓人得知。</br> 他們都站逍遙侯這一邊。</br> 原因很簡單:逍遙侯是亥國第一天驕。</br> 他曾在戰場上殺魔無數。</br> 他曾在學院中教出一批批英才。</br> 要是亥國的年輕一代有一個標志,那就是逍遙侯。</br> 他原本名叫古風,因為他喜歡清風那種自由。</br> 但是后來他發現,乘風而起并不是自由,自由應當是一種不借身外物的無我境界。</br> 所以他改名叫做古逍遙。</br> 他最喜逍遙,但是為了人族大地,為了亥國國土,他愿意放棄逍遙。</br> 他曾說:“魔族退兵日,就是我古逍遙自在時,我與人族共進退。”</br> 他輕描淡寫地說,也輕描淡寫地做。</br> 每年他都會抽出三個月的時間,去戰場殺敵,研究魔族弱點,研究破魔之術。</br> 或許人族之中有許多比他更強的劍。</br> 但是,少有比他更強的破魔劍。</br> 他學于劍宗殘術,融入了自己的劍術思想,把自己的破魔劍教給學生,讓學生一次又一次在戰場上立功,讓學生一次又一次在戰場上逃生。</br> 這樣一個好老師,怎么能不讓人支持?</br> 至于劍宗,只是一個老朽的傳說,沒有人會在意。</br> 這事情也傳到了皇宮里,老太監把事情告訴了亥皇。</br> “逍遙侯向劍宗宣戰了。”他說道。</br> 亥皇的眼神變了又變。</br> 逍遙侯宣戰了?</br> “陛下你支持誰?”他問。</br> 亥皇搖搖頭,不知道如何說。</br> 一個是亥都天驕好手,教的一手好書,所以林昊想讓他女兒跟逍遙侯學。</br> 所以那個狐貍也想讓他女兒跟逍遙侯練劍。</br> 但是,風塵是劍仙子選出來的人,哪怕沒有什么表現,能被劍仙子選中,也有劍仙子的道理。</br> 他甚至覺得這個姬月也是劍仙子特意為風塵安排的弟子。</br> 該支持誰,這要怎么選?</br> “要出手幫幫風塵嗎?”老太監問道。</br> “不用,這是風塵的考驗,挺過去就說明風塵擔得起劍宗大梁,挺不過去,說明風塵還是不夠本事。”</br> 沒有強者是無緣無故變強的,也沒有祖師開宗立院一路起飛。</br> 哪個不得有點磨難?</br> “況且,我們還要考慮天神那一邊,神都在天上看著,這是劍神劍仙子跟天神的對賭,我們這等凡人,怎么能插手?”他說道。</br> 相比之下,自己這邊麻煩更多。</br> “咳咳!”</br> 他忽然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污,紫里透黑。</br> 老太監嘆息說道:“還是壓制不住?”</br> 他點頭說道:“地魔太厲害,我當初不應該和他一戰。”</br> 人族有人皇和人王,妖族有妖皇和妖王,魔族自然也有和天魔和地魔。</br> 三年前他也去了戰場,遇到了三大地魔之一的大魔,孤立無援。</br> 為了讓身后眾生撤離,他一言不發,和地魔拼了上百回合,這才等到其他國君支援。</br> 那一戰之后,他的傷就好不了了。</br> “還能活幾年?”老太監詢問。</br> 亥皇白了他一眼說道:“什么叫還能活幾年?老子自然要活到魔族退兵那一日,活到殺盡魔頭的時候!除了天神,其他人不要想收走我的命!”</br> 說罷,他又咳嗽了幾聲,狠狠吐了一口,竟然吐出來了幾塊破碎的內臟!</br> “你這是病入膏肓了,準備立個儲君吧。”老太監提醒,說罷就扇了自己一耳光,自言自語說道:“多嘴!”</br> 立什么儲君?哪還有什么人讓亥皇立儲君?</br> 這些年前線戰事緊急,皇子們都已經上了戰場,把血灑在了那一片荒蕪的土地上。</br> 就連尸體都沒有找到。</br> 或許皇子們的血肉,已經成了一根茁壯的草,扎根在了邊疆上,繼續守望人族故土!</br> “皇室難當。”他苦笑一聲。</br> 魔國魔君壓境,地魔降臨,普通百姓還好,安居樂業。</br> 皇族就是那把庇護傘,為他們遮風。</br> “罷了,罷了,今日的朝政不處理了,我休息一日。”</br> 他回了自己的寢宮,還在計算,自己到底能撐多久。</br> 三年?五年?</br> 自己死后,這亥國五千里大地,讓誰來掌管?</br> 他想讓逍遙侯掌管,但是總覺得這孩子不夠沉穩。</br> 忽然,他生出一個念頭,然后立馬打消,苦笑三聲說道:“風塵這等天才,就應該笑傲世間,應該仗劍行遍天涯,應該少年一怒,血濺三尺,不應該爭名奪利,壞了少年心性。”</br> “你為什么咳咳……為什么總想著身后事?”</br> “我畢竟活不久了。”</br> 亥皇出了神,說了一句,立馬反應了過來。</br> 自己宮殿來客了?</br> 他抬起頭一看,看到了一個瘦的像麻桿的人,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長袍,像是用麻袋把自己裝起來了一樣。</br> 這人眼窩深陷,不停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子咳出來,看似命不久矣。</br> 他懷疑這人下一刻就要死。</br> 兩人就這樣凝望片刻,亥皇開口問道:“你是誰?”</br> 對方說道:“一個給人看病的人。”</br> 亥皇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怎么給我看病?”</br> 對方說道:“因為我的病難治,你的病好治。”</br> 說罷,他留下了一包藥。</br> 亥皇把藥打開,看到里面的粉色藥散,散發著一種難以言明的霉味。</br> 很惡心的藥。</br> 他沾了一點,舔了舔,發現不但沒毒,而且藥效強大,足夠肉白骨。</br> 他沒有猶豫,把一包藥都吞了下去,一身痛苦頓時全都散去,讓人無比舒坦。</br>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傷勢確實好了。</br> 神藥,這是神藥!</br> 下一刻,老太監忽然急匆匆闖了進來,開口說道:“陛下,我聽到了一個傳言,說藥王還活著,從大漠出來了!”</br>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亥皇的氣息變了,格外健康。</br> “你好了?”他錯愕說道,而后無比驚喜:“有人給你治傷了?”</br> 亥皇也有幾分迷惑,點頭說道:“對,是個麻桿一樣,又高又瘦的人。”</br> “那人會不會是藥王?”</br> 兩人一起陷入沉思,不得而知。</br> 他們討論的時候,那人也已經飛到了數里之外,從高高的蒼穹之中看著劍宗。</br> 風塵正在給人看病。</br> 他笑著拍手,眼睛里面都是淚。</br> “好啊,好啊!”</br> 他嘴里面嘀咕。</br> “塵兒,你的醫術這么高超,爺爺就可以放心地去了。”</br> 下一刻,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的鋒利!</br> “瘟神,萬年前你殺我女兒,這仇耽擱了萬年,該償還了!”</br> ……</br> ps:本書不走常規的拉仇恨裝逼打臉流,所以暫時不會有反派,反派也有,大概在第五卷,看完了就給個五星好評,明明每天有十一二個催更,但是評論只有幾個,你們要是真的不想看,那么這本書快要腰斬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