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馨苑和鄭鈞今日喜提故城一塊地,倆人合計著回去接兒子一塊慶祝。畢竟為人父母,鄭開元自從跟著他們來到故城之后生活水平算是跌穿地心,每天有上頓沒下頓時靠方便面和面包度日。他們倆心里覺得過意不去,總擔心長此以往兒子會營養不良。加上逢年過節是要回京與老爺子小聚的,鄭鈞還真怕護孫心切的老爺子揍自己一頓。
老爺子寶刀未老,將“棒棍底下出孝子”奉為圭臬,在鄭鈞哥仨身上實踐多年。
車剛駛入小區,鄭鈞見不遠處拐角處堵著一群人,“稀罕了啊,這兒居然還能堵車。”
他不著急,也不按喇叭,竟然還有閑心思和秦馨苑開玩笑,“這聚在一起湊什么熱鬧呢?該不會誰家又揍小孩了吧?”
秦馨苑算鄭鈞的半個發小,對老鄭家的教育方式門兒清,隨口回道,“當誰都跟你小時候似的熊,不打不成器。”
說著她打開車門,往前面快走幾步,錯過幾棵桃樹時瞬間停住腳步,接著她忽地轉過身,著急地往回跑。
高跟鞋砸在地上“邦邦”直響。
“著火了!”秦馨苑“哐”地關上車門,一巴掌拍在鄭鈞胳膊上,催促道,“好像是我們那棟樓,我看火是滅了,兒子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快點開過去。”
鄭鈞一愣,加足油門沖了過去。
距離不遠 ,輪胎緊貼著地面摩擦出“吱——”地一聲,秦馨苑的心臟跟著這輛車一樣,突然頓了一下。
她終于看到兒子的身影了。
鄭開元懷里抱著一個小孩,正坐在不遠處,旁邊還有一個女人試圖將他懷里的孩子哄出來。
“開元什么時候偷了個小孩出來?”鄭鈞見人沒事,心里的大石頓時拋得沒影,嘴邊終于能掛炮仗,“他不是跟小孩不親嗎?換了水土居然還會哄孩子了?跟他在一起玩還不變小老頭呢。”
鄭開元要給他再變一個鄭爸爸出來?
這句話剛在腦中飄過去,鄭鈞才回神自己都腦補了些什么,蠢得想給自己一嘴巴。
秦馨苑不耐煩地斜了鄭鈞一眼,這一眼似乎讀懂了鄭鈞的心思,甩手就沖他的后背賞了一手掌。
還是老婆了解我啊,我就是欠收拾的熊大人,鄭鈞心想。
雖然二樓失火,但和元寶家在一個單元,往下不過兩層距離。幸好是上午,大人上班小孩上學,出門曬太陽的老大爺發現得及時,這才使一棟樓免受火災。元寶家遭受一些波及,好在火勢剛沾到四樓時便被水槍撲滅了。盡管財物沒有受損,可家具床鋪都被水灌了一通,近期是無法住人了。
萬幸元寶不在家。
靜淑抹去眼角無意識流出來的眼淚,如今終于破涕為笑,元寶的“劫后余生”與無數種可能帶來的后怕讓她的表情有些扭曲,不知是哭還是笑。
“阿姨要謝謝你救了元寶。”靜淑深吸一口氣,稍稍穩住一點心神,“都是我不好,不應該把他一個人放在家里,寶寶這么小,如果你今天沒有帶他去上學,那阿姨……阿姨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
她說著不知怎么辦,可眼神卻帶著一抹決絕。
鄭開元在安慰他人這一方面屢遭滑鐵盧,一向失手從未成功,更何況面對水做的母親。他只好求助于懷里的小孩,“寶寶要不要找媽媽抱?”
元寶沉默一陣,腦袋在鄭開元的肩窩里埋得更深了,小手更緊地抓住衣襟不放開。
原本元寶年紀小,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可是看到靜淑撕心欲裂的陌生模樣,周遭人群七嘴八舌的哄吵,背景里的滾滾濃煙與消防車拉響得警笛,這些元素混在一起終于營造出讓他恐怖的氛圍。在這種讓他膽顫的環境下,元寶從始至終都靠在一個人的懷里,于是他下意識就將鄭開元當做最安全的倚靠。
如今說什么也不肯讓其他人抱著自己了。
兩廂一對比,剛止住哭的靜淑又開始心酸得抹眼淚。
鄭開元抱緊了元寶,他更心疼小孩受到驚嚇。這種情況下,鄭開元只好張望四顧,企圖從人群里拉出來一位鄰居勸解。恰好此時秦馨苑朝這邊走來。
再也沒有比母親更能懂另一位母親的心聲了。
元寶家里的家具都需要曝曬和更換,兩家人只能到鄭開元家里稍作休息。
秦馨苑給靜淑沏了一杯熱茶,倆人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這才將人開導出一些。在她得知兒子是如何拯救元寶時,心中頗為五味雜陳。
鄭開元不會真的要將這位粉嫩可愛的小孩養成小老頭吧?老鄭家可不能這么害人啊!秦馨苑心道。
但那小孩緊巴巴地趴在鄭開元懷里不出來,受過驚嚇后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小手還攥著鄭開元的衣角,睫毛依舊濕漉漉的,看得讓人心疼。
秦馨苑的眼神忍不住往元寶身上瞄了好幾次,不禁感慨:同樣都是兒子,為什么別人生的寶寶就這么貼合自己的心意,怎么看怎么喜歡。自己生的就恨不得回爐重造一遍呢?
正在這時,鄭鈞走過來,“怎么沒見元寶他爸?”
靜淑稍怔,這才想起沒有通知元崗。
“你坐著再歇會兒,我去接他。”鄭鈞道,“我開車快,你放心吧,一會兒就把人接回來了,不會給你弄丟的。”
說著鄭鈞一陣風似的走了。
鄭老爺子一生端莊嚴謹,生出來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多少沾了老爺子的風采,只是到了老二鄭鈞這里突然打了一個轉,性情跑偏八百里地,畫風大變,險些像是撿回來的。
秦馨苑此時靈光一閃:該不會鄭鈞過于活潑,兒子遭到反噬,性格反而……返祖了?
這話想完她就掐了自己一把,果然和鄭鈞結婚久了,思想也會被帶偏,要相信科學啊!小秦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