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夢，三生渺渺，因緣無蹤，</br> 雖堪戀，何必重逢。”</br> 清歌伴著潺潺流水，櫻井小暮踩著溫暖的陽光慢慢靠近。</br> 像是刻意邂逅暗戀對象的小女生，又仿佛回到剛剛加入猛鬼眾的時候。</br> 那時他們年少。</br> 戲子只想找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讓她聽自己剛學會的唱詞。</br> 女孩只覺得這個少年特別，在人群的目光中與他登樓。</br> “好久不見。”櫻井小暮湊近，輕聲說。</br> 風間琉璃只是想出來散散心，未曾料到會這樣相遇。</br> 他知道那個女孩沒死，他也知道那個女孩因為自己而去赴死。</br> 但在那種時候，前去極樂館救女孩的不是自己，而是平野楓。</br> 他曾在街頭飲藥懊惱，黯然神傷，也曾為有人救下這個女人而喜悅。</br> 不管如何，在知曉失去的時候，在知道一個女人愿意為自己而赴死的時候，他才逐漸明白內心。</br> 十年，相識十年。</br>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一個女人愿意聽自己唱戲，愿意為自己赴死。</br> 她一直在身旁，而他卻只糾結于往事，唯一的熱衷給了表演。</br> “好久不見。”風間琉璃只是片刻的驚訝，“我是風間琉璃。”</br> “我是櫻井小暮。”櫻井小暮雙手扶著小橋的圍欄，“聽說那個傳說中的牛郎這段時間出現在日本的各個街頭，我真好運。”</br> “能再見到你，我也很好運。”風間琉璃說。</br> 兩人一同欣賞橋上風光，許久不言語。</br> 風間琉璃不像那個牛郎大師，櫻井小暮不像那個極樂館的主人，亦或者韓秋的得力手下。</br> 太陽升高，影子拉短，車流越發喧囂。</br> “聽說你現在在那條龍類的手底下做事。”風間琉璃忽然開口。</br> 說著不像風間琉璃能說出的話。</br> “他救了我，又讓我脫離鬼的深淵，我為他賣命，理所應當。”櫻井小暮說。</br> “是對我的懲罰嗎？”風間琉璃淡淡地微笑著：“我將藥劑留給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死么？”</br> “可我希望你活。”櫻井小暮側過臉來，抬頭看著風間琉璃的臉，眸子里是如清水般的光。</br> 風間琉璃忽然聽不見這個世界的聲音了，只有這個女人的話語在耳畔回響。</br> 他一直把這個女人當作什么東西一樣的存在，只知道這個女人很討自己歡心。</br> 對于自己的喜怒無常，對于這沾滿鮮血的手，她永遠都是無所謂。</br>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失去這個女人后悵然若失，心中有所疼痛了。</br> 就像是病人失去了最后的藥，失去那種莫名的溫暖。</br> 她也是鬼，惡鬼都該下地獄，可她說：可我希望你活。</br> “他讓我將這個交給你。”櫻井小暮拿出照片。</br> 風間琉璃接過后簡單掃了一眼，目光就被照片里的路明非吸引住。</br> “路明非，參與過殺死青銅與火之王和大地與山之王的行動。”櫻井小暮說：“韓君說，你會感興趣的。他們在高天原，也是牛郎。”</br> “謝謝。”風間琉璃強調道：“是謝你背后的那條龍類，記得傳達我的話。”</br> “還以為你會帶我離開，他給了我離開的權利。”</br> “跟著他，好過跟著我。能從鬼變成人，又何必再變成鬼。”風間琉璃慢慢撕碎照片，“他很了不起，初看未覺，千山過后回看，才發現不凡之處。”</br> “其實我挺想邀請你的，可他說，如果能逃，你一定會是第一個逃離的。”櫻井小暮遺憾道。</br> “他曾與我交過手，在那樣的黑夜里，我差點殺了他。而他卻讓我看到了黑暗中的光亮，有一只手向我伸出。我知道，他是在救我，不過很可惜，‘王將’也知道。”</br> 在那個梆子聲響起的時候，風間琉璃并未感覺到與‘王將’一樣的絕望，而是救贖。</br> 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擁有鑰匙的人，而那個擁有鑰匙的人站在了‘王將’的對立面。</br> “他在想辦法對付‘王將’，‘王將’的真實身份是赫爾佐格。”櫻井小暮告知道。</br> “我都知道了，這些事情。”風間琉璃笑得有些絕望，“可是有什么用呢？”</br> 就像是被家庭教育逼到懸崖邊的高中生。</br> 爸媽還是那個爸媽，自己還是那個自己。</br> 無論爸媽在外是事業有成的中年人還是窮困潦倒的中年人，只要回到家里，他們就只是自己的爸媽。</br> 你知道身份是沒有意義的，你只知道自己逃不掉，只有死亡才是結局。</br> “我見過他的底牌，一位龍王，確實很強大。”風間琉璃繼續訴說著絕望：“可他不敢把‘王將’逼急了，人在末路的時候比龍要可怕。他會舍棄自己和龍王的性命，只為了救我這樣的惡鬼嗎？”</br> 日本的局面，站在‘王將’身邊的‘龍王’很清楚。</br> 他回看韓秋所做過的一切，也不過是從籍籍無名走到牌局上，成為讓所有賭客都忌憚的存在。</br> 但真的說解決局面，他不認為韓秋可以做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