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富繼續說道：“孔杰領導有時下鄉回來，我們就一起喝喝小酒。后來，他一步步晉升，直到目前的崗位，我們都一直保持著聯系。保持朋友關系總不會犯錯誤吧？”</br> “那是當然，朋友關系是很純潔的。怕就怕在朋友關系中摻雜了復雜的利益關系。”于洋看著袁崇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br> 袁崇富搖了搖頭：“這些年，為了建設工程的事情，我確實找過孔杰領導好多次，可是孔杰領導這個人原則性很強。”</br> “每次我找他，他都說，‘說實話，我也想幫你，想把建設工程給你。但是，我不能這樣做，你必須投標，中了就是你的；沒有中標，可怪不得我。”</br> “于主任，要說逢年過節送條煙送瓶酒，那是肯定有的。人之常情，這也算腐敗？”</br> 于洋笑道：“袁總記得這么清楚？”</br> 袁崇富同樣笑道：“自己做過的事情，怎么會記不清楚？哈哈。”</br> 于洋突然轉換話題：“袁總是否記得去年10月10日晚上10點左右，你做了什么事情？”</br> 袁崇富做出思索的樣子，過了一會兒，說道：“去年的事情，很難記得了。不過，去年10月10日晚上10點，這個日期和時間有些特殊。”</br>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在家里看書。”</br> 于洋似笑非笑地說道：“袁總真是厲害，去年的事情能馬上想起來，而且還記得如此清晰。”</br> 袁崇富笑著進行解釋：“于主任，10月9日是我的生日。孔杰領導的生日比我晚一天，在10月10日。”</br> “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他，問他要不要邀請幾位朋友一起進行慶賀。他說不用。后來，我又打了一個電話給他，他還是說不用，于是，我就在家里看書了。”</br> 袁崇富一直在否認送錢送物，于洋也沒有好的辦法，便說道：“好，我們告辭了，袁總，打擾了。”</br> 袁崇富笑道：“應該的，于主任，如果有什么需要核實的情況，請及時和我聯系，本人一定積極配合。”</br> 于洋同樣笑道：“袁總，我們以后肯定還會來找你。”</br> 回到辦公室，于洋向韓雨萱進行匯報：“袁崇富對有關情況全部進行否認，從目前來看，我們首先需要拿到鐵的證據，只有在事實面前才能讓建筑商們說實話。”</br> 韓雨萱問道：“你認為如何操作才能拿到有關證據？”</br> 于洋提議：“我覺得可以對有關樓盤和建筑工程進行一次全面的清理。既然袁崇富不愿意提供情況，我們就從袁崇富的公司和業務查起。”</br> 韓雨萱點了點頭，把放在辦公桌上的一張紙遞給于洋。</br> 于洋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的是《關于對相關工程項目進行一次全面清理的建議》，后面列出了與孔杰關系密切的一些建筑商近幾年所開發的樓盤。</br> 韓雨萱解釋道：“這只是一部分名單，我的意思是先從這些樓盤入手。現在看來這里面的貓膩很多。”</br> 為了得到相關部門的配合，同時為了尊重起見，張東峰還是向李元朗進行匯報：“領導，我們想借此機會規范我市的建設工程市場秩序，對有關違規問題進行糾正。”</br> 李元朗點了點頭：“東峰，這個建議好。不過，規范建設工程市場是個大動作，肯定會牽涉到一部分人。因此，我建議你跟林浩然作個匯報。”</br> 林浩然是柳宜調往省城后，新上任的東興市二把手。他聽了張東峰的匯報后，表示支持。</br> 回到辦公室，張東峰找來韓雨萱，交代兩天之內拿出一個清理規范建筑工程的初步方案。</br> 韓雨萱立即找來相關部門的有關人員，加班加點，制訂清查方案。</br> 兩天后，韓雨萱把方案交給林浩然。</br> 林浩然在市府常務會上提交了這個方案，圍繞著清理問題展開了討論。</br> 副市長傅關山先提出質疑：“在當前情況下，建設工程領域存在一些問題是普遍性現象，并不是東興市獨有，可以說全國各地都差不多。”</br> “如果僅僅東興市進行清理，能不能達到目的，取得效果？”</br> 新上任的常務副市長寧毅同樣擔憂：“清理成功固然是好事，但勢必會觸動一些建筑投資商的經濟利益，會不會對東興市的經濟建設環境產生不良影響？”</br> 傅關山接著說道：“我不贊成這樣大面積地展開清查活動。從目前來看，東興市房地產和建設方面還是有序發展的。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孔杰就在東興市掀起一場風暴，由于個別人而影響了東興市的經濟發展環境。在這一點上，我希望有關部門要引起高度重視。”</br> 作為黨組成員，韓雨萱參加了這次會議，她自然聽出了傅關山話中的意思，也知道他所說的有關部門指的是哪個部門。</br> 這個方案是由她提交給林浩然的，現在她不得不出面說道：“不錯，當前東興市經濟正在平穩而有序發展，但是，就建設工程領域來說，存在的問題還是相當明顯。”</br> “有的人慷國家之慨，拿著國家和集體的錢往私人的腰包里面裝，嚴重損害了國家利益。這正是影響我們經濟發展環境和各項事業發展的問題。”</br> “當然，在清查中，肯定會觸及一部分人的利益，這里面有投資商的不當得利，甚至還有一部分是領導干部的利益。我們不能拿著國家的工資，打自己的小算盤、挖國家的墻腳。”</br> 林浩然作為東興市新上任的二把手，他需要借勢樹立自己的權威，他當然贊同韓雨萱的清查行動。</br> 不過，他現在立足末穩，既要抓好市府的各項工作，又要協調好這些副職的關系，有些話反而不好說重。</br> 他現在接著韓雨萱的話說道：“韓雨萱同志的話有一定道理。那些開發商和建筑商在建設工程上搞名堂，其實就是違反相關法律法規取得不當利益，就是在損害群眾的利益。”</br> “我認為這次清查行動非常有必要，而且要徹底進行一次清查。只要我們有決心，清查行動就能達到效果，建設工程市場就會得到進一步的規范。”</br> 既然林浩然明確表態同意，再加上秦懷書和周怡等人的支持，最終會議決定，由紀委牽頭，對全市范圍內的建設工程領域內的相關問題進行一次專項清理。嚴格按要求糾正相關問題，查處相關違法違紀案件。</br> 會議結束后，林浩然把韓雨萱單獨留下來，“今天你的這幾句話說得好！說出了我想說而不方便說的話。”</br> 韓雨萱笑了笑，淡然地說道：“領導，我只是把我認為要說的話說出來了。”</br> 孔杰突然宣布被采取留置措施，建設局內部有人歡喜有人愁。</br> 姜祥的心情非常復雜。</br> 他作為排名第一的副職，目前又讓他主持全面工作，他心里既高興又充滿了疑問。</br> 孔杰到底因為什么問題被采取留置措施？他的問題會不會影響到其他人？自己會不會受到影響，甚至被牽連進去？</br> 組織上只說讓孔杰停職檢查，沒有說撤銷職務，那么問題如果查清了，孔杰會不會繼續回來擔任一把手？到時會不會給自己小鞋穿？</br> 不過，姜祥又認為凡是被紀檢部門宣布采取了留置措施的人，都是有問題而且是有大問題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說，孔杰繼續回來擔任一把手的可能性并不大。</br> 暗地里，已經有朋友打來電話進行恭喜：“姜領導，祝賀你到位。”</br> 姜祥搖了搖頭：“什么叫到位？說不定還是個燙手的山芋。現在只是暫時主持工作，又不是正式任命。”</br> 朋友笑道：“那你在這段時間要進行努力，爭取正式到位。”</br> 姜祥苦笑道：“難啊，我估計正式到位的可能性很小。建設局一把手往往是由下面縣區的一把手或二把手出任。</br> 我既沒有當過縣級一把手，也不是業務行家，接任的可能性恐怕不大。”</br> 朋友在電話里說道：“可能性不大，并不表示就沒有機會。只要有一線機會，就要認真抓住。老兄，你在這段時間要努力。”</br> “我現在擔心的是會不會到時突然宣布另外三個副職當中的一位來進行接任。”姜祥擔憂道。</br> 朋友在電話里勸道：“按理說不會。王沖年紀大了，過兩年就要退下來，估計可能性不大。”</br> “也難說。王沖在省里有個親戚，如果真去跑動，也不是沒有可能。趙楷的交際很廣，他跟市里的許多領導關系好，并且年紀不大，也有可能。”姜祥的憂慮更深了一層。</br> “要是按年齡和業務來推算，最有可能接任的是朱聰。”朋友猜測道。</br> 姜祥搖了搖頭：“朱聰應該不可能，他與孔杰走得那么近，不被牽連進去就算好了。”</br> 姜祥最擔心的問題還是自己會不會被牽連進這個案子里，這個位子到時就被別人搶走了。</br> 回到家里，姜祥唉聲嘆氣，妻子問道:“你嘆什么氣？”</br> “唉，你知道什么？還不是為了單位的事。”</br> “為了單位的事？多少年沒見你為了單位的事這么操心了。這幾天上面給你一個主持工作的機會就操上心了，要是真讓你當一把手還了得？我看你，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