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祥說道：“我也是為了這個家著想。”</br> 妻子白了他一眼：“要是真的為了這個家，你就少操點心，養好身體，別去想當一把手。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孔杰當了一把手，確實威風，可現在人都進去了。”</br> 姜祥搖了搖頭：“不跟你說了，頭發長、見識短，知道什么？”</br> 王沖聽到孔杰被采取留置措施時，心里著實高興了一番。“我早說過這個人要出事，這么猖狂、目中無人的人不出事才怪！”</br> 王沖一直對孔杰有看法，認為孔杰不信任他，沒有把相應的權力放給他。</br> 作為一個副職領導，他居然對很多事情并不知道，就像是一個局外人，“這樣的人早就應該下臺了。”</br> 王沖慶幸自己平時與孔杰走得不近。這次可以減少很多麻煩，更不用擔心自己有問題被牽連進去。</br> 不過讓他感到生氣的是，主持全局工作的人為什么會是姜祥，而不是他。</br> “我進建設局的時間比姜祥早兩年，資歷比姜祥深，怎么會讓他來主持全局工作？”中午，王沖請組織部干部科周正科長吃飯時，憤憤不平地說道。</br> “這并不奇怪，由于工作需要，臨時主持全面工作，肯定是按照班子排名來的，組織并沒有別的什么意圖。”周正不以為意地進行解釋。</br> 聽到這個解釋，王沖心里好受了一些，接著問道：“到時一把手的位子不一定就是姜祥吧？”</br> “孔杰的事情還沒有定性。即使孔杰被撤銷職務，也不一定姜祥能正式轉正。”周正隨意地說道。</br> 其實上，這是干部提拔、任用的基本常識，王沖作為東興市建設局的副職領導，不可能不知道。</br> 王沖現在是當局者迷，自信心不足。</br> 王沖誠懇地問道：“周科，你說我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你說句實話，我們也不是一年兩年的朋友了。”</br> 周正看了王沖一眼，臉色凝重地說道：“這個事情不好說。什么都有可能，又什么都不可能。按照規定，你的年齡大了一些，再過幾年就要退二線了，在一般情況下，領導不會再對你進行提拔。”</br> “不過，你畢竟沒有超出年齡，完全符合提拔要求。所以，這個事說不好，主要還是看主要領導的意圖。”</br> 可能又不可能，周正說的確實有道理，但等于沒說。不過，王沖聽了卻覺得十分中聽。</br> 王沖認為自己雖然不能干滿一屆，但還是有希望的，應該積極去爭取。</br> 在幾個副職中，朱聰的心里最難受。</br> 他是孔杰一手提拔起來的，孔杰一直很器重他。從某種角度來說，朱聰對孔杰存在著一種依賴和感恩。</br> 不過，難受歸難受、感恩歸感恩，朱聰此時卻束手無策。他知道，調查組隨時都會找自己談話，畢竟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孔杰的親信。</br> 只是這幾天，朱聰從來沒有接受過調查組的問話，心里不免緊張。</br> 他找到自己在市委辦工作的同學溫多林：“如果調查組的人找我了解孔杰的有關事情，我應該怎么回答他們？”</br>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你。”溫多林看了看朱聰，無奈地說道。</br> 朱聰心神不寧，想找個人說說話，提提建議：“你就幫我出個主意，我現在心里很亂很矛盾。”</br> 溫多林回應道：“問題是你知道多少事情？如果是關于孔杰的重大違紀問題，你不說行嗎？誰也不會相信。你跟著孔杰這么久，他這么信任你，你會不知道他的事情？”</br> “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不過，事實上，我真的不清楚關于他違紀的情況。”朱聰的話里充滿真誠的味道。</br> “我的建議，你還是如實把情況說清楚。”溫多林看著朱聰，“在這種情況下，你再也沒有其他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按照事實說話。”</br> “今后，我在建設局也不知還能不能待下去？萬一不行，我想去下面的縣市區，換個環境或許會好一些。”朱聰憂慮地說道。</br> 溫多林畢竟在市委辦工作，看過了太多的事情，點了點頭：“這一點我覺得沒問題。你是業務型干部，如果你沒有犯什么錯誤的話，組織上應該不會這么對你。”</br> “不過，如果你打算到縣市區工作，也未嘗不可，這樣對你今后或許會有好處。等事情過后，你去找找領導。”</br> 趙楷同樣蠢蠢欲動，他覺得孔杰肯定是回不來了，這是一次機會。</br> 如果在這期間，好好地進行運作，也許宣布孔杰撤職的那天，就是他趙楷上任的時候。為此他認為在這段時間，一定要多匯報，多協調市領導的關系。</br> 姜祥召集全局中層以上干部開了一個短會，“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大家都應該清楚。”</br> “市領導既然宣布由我來主持全局工作，我想，我就要跟大家一起負起這個責任。按照年初的計劃，大家把工作盡職盡責地做好。”</br> “有什么事情，多跟你們的分管領導進行匯報。大家多溝通，做到彼此有數。”</br> 王沖心里“哼”了一聲，你有什么了不起，嘴里卻說道：“姜局，我們擁護你的領導，堅決支持你的工作。”</br> 姜祥笑道：“謝謝老王的支持！說是我主持全局工作，其實就是大家一起來主持。我們共同把這一段時間的工作做好。”</br> 趙楷嘴里同樣說道：“我一定大力支持姜局的工作，服從安排。”但是心里也“哼”了一聲。</br> 朱聰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是尋求自保。</br> 之前，由于孔杰的信任和重用，這三位副職對自己都有情緒。</br> 這一次，他們肯定會借機打擊自己、排斥自己。</br> 自己這么年輕，又沒有在基層工作的經歷，一把手的位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所以根本不用去想這個問題。</br> 但是，朱聰明白目前這三個副職心里各有算盤，都想把一把手的位子弄到手，一定都在暗中較勁，誰勝誰負還很難預知，應該不會對自己怎么樣。</br> “支持姜局做好局里的工作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一定盡力盡責。”朱聰趕緊進行表態。</br> 會后，王沖馬上安排辦公室主任王義高給姜祥購買了高檔茶，把舊茶葉換了，同時還新買了一只高檔的紫砂杯。</br> “老王，你看，沒這個必要吧？”姜祥嘴上這樣說，心里還是很高興。</br> 王沖笑道：“姜局，這段時間，你得為我們局里的事情多操勞！”</br> “老兄，”姜祥換了個稱呼，“說什么客氣話？我們都是副職，只是組織上宣布由我暫時主持全局工作。過段時間，這個位子還是別人的。”</br> “哪里，領導讓你主持全局工作，就是對你的能力和魄力的一種認可。說不定……”王沖本想說“說不定就是讓你當一把手”，但想想孔杰被采取留置措施不久，就說這種話，太不地道，于是忍住沒有說出來。</br> 姜祥看了看王沖，心想怪不得孔杰讓你管家，原來這么會拍馬屁。</br> 他當然知道王沖其實也想當一把手，只是擔心自己借機整他，于是安慰道：“老兄，你是局里的老前輩，我主持工作這一段時間，還要請你多多幫助。”</br> 王沖趕緊表態：“我一定盡力、一定盡力。”</br> 姜祥并不是沒有喝過好茶。</br> 他在縣里分管國土資源工作時，什么樣的茶葉沒有喝過？比這更貴的茶葉也喝過不少。</br> 可是在東興市建設局就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除了老板私下送他高檔茶葉外，辦公室準備的都是普通茶葉。</br> 看著新的茶杯和茶葉，姜祥心想還是權力好，你看，剛剛宣布由自己主持全局工作，待遇就變了。</br> 孔成來到華寧市，見到了藍夢涵。</br> 在這之前，孔成與她只見過三次面。</br> 一次是藍夢涵代表華寧市天藝實業公司來東興市了解生產情況，孔杰叫孔成一起吃過一頓晚飯，那時她與孔杰的關系還沒有對外公布。</br> 第二次是在結婚前不久，藍夢涵前來認門。</br> 第三次就是結婚那天，孔成見到了做新娘子的藍夢涵。</br> 現在，為了孔杰，兩個并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商量對策。</br> 藍夢涵說道：“孔杰在里面的情況，我們根本一無所知，如何進行應對？”</br> 孔成點了點頭：“我們現在確實對我哥的情況一無所知，我們很被動。就連我哥到底為什么被采取留置措施，我們都無從知道。”</br> 藍夢涵顯得有些著急：“二哥，你在東興市工作這么長時間，熟人多，得想想辦法弄清具體情況，我們也好進行應對。”</br> 孔成提議：“你們那個夢杰公司趕緊關門，這一段時間停止所有業務。那個負責人李元，你明天就讓他躲起來，消失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讓人找到。”</br> “在我哥案子了結之前，李元不要與外界進行聯系。要是這個公司被查出來，問題肯定不小。”</br> 藍夢涵反應過來，立即同意：“好，我馬上打電話，讓李元明天早上就離開東興市，把所有帳目都帶走，解散所有人員。”</br> “二哥，你得想想辦法，孔杰這次就全靠你了。你在公安部門，又是本地人，熟悉情況，認識的人也多。”</br> 孔成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想辦法，你這邊有路子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