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玉說道：“青陽，名單呢？”</br> 盧青陽從文件柜里取出幾張復(fù)印紙，扔在王如玉的眼前：“這是追悼會簽到薄的復(fù)印件。這是所有應(yīng)該來參加追悼會的名單，都是生前好友。姓名、地址和電話，我早就復(fù)印好了，就等著你來拿。我要讓他們誰也躲不過去。”</br> 王如玉翻看著復(fù)印件，說道：“謝謝。”</br> 突然，盧青陽雙手握拳，敲著老板桌大吼：“我用不著你謝！我知道，你們要?dú)野职郑屗谒篮筮€要蒙受恥辱！你給我滾！永遠(yuǎn)也不要讓我看見你！”</br> 盧青陽狂怒表現(xiàn)使王如玉不禁心生恐懼，她努力保持著鎮(zhèn)靜，說道：“青陽，你冷靜點(diǎn)！”</br> “滾！你給我滾！”</br> 王如玉便站起來，直接離開。</br> 盧青陽余怒未消，他站到穿衣鏡前，凝視自己的臉，突然他一拳朝鏡面打去，鏡子碎裂，他的手扎出了血。</br> 秘書小姐聞聲進(jìn)來，慌忙找出創(chuàng)口貼，貼在盧青陽的左手小指上。</br> 盧青陽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什么。你給王光華撥個電話。”</br> 秘書撥通了電話：“喂，找王總。”</br> 接電話的是許美玲，“你是誰？”</br> “盧青陽先生找他。”</br> “請稍候。”</br> 盧青陽接過電話，里面?zhèn)鱽砹送豕馊A的聲音：“是青陽嗎，你好。”</br> “你好，光華。”</br> “對不起，因?yàn)橛惺拢瑳]能參加盧叔叔的追悼會，我爸爸他們沒能去，請你諒解吧，唉，這個時候。”</br> “當(dāng)然，我能理解。”盧青陽的聲音很柔和，“光華，我請你吃飯，你有時間嗎？”</br> “什么時候？”</br> “就現(xiàn)在吧，我有點(diǎn)事。”</br> “還是我請你吧。我一時走不開，你能到我飯店來嗎？”</br> “好，一會兒見。”</br> 盧青陽放下電話，對秘書小姐說道：“讓孫飛揚(yáng)進(jìn)來。”</br> 孫飛揚(yáng)進(jìn)來，肅立在盧青陽面前。</br> “黃毛從香江回來兩天了，怎么還不上班？”</br> “老板，我打電話給他。”</br> “讓黃毛立刻來，你和他隨我去見王光華。”</br> “老板，去他那里，不太安全吧？”</br> “飛揚(yáng)，兩個人打架，是軟的怕硬的，還是硬的怕軟的？”</br> “老板，當(dāng)然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這是順口溜，我還不知道。”</br> “那我再問你，不要命的怕什么？”</br> 孫飛揚(yáng)被問住了，“不知道，不要命的還有什么可怕的？”</br> “飛揚(yáng)，告訴你，不要命的怕立馬尋死的。你想啊，你雖然不要命，架不住我急著尋死，自然，立馬尋死的更敢玩命！我馬上就可能一無所有，越早死越舒服，還怕王光華不成？我要拉著他，跟我一起毀滅！帶上家伙，玩命去！”</br> 黃毛拉開車門，穿著黑禮服的盧青陽上車。</br> 另外幾個馬仔上了另一輛車。</br> 兩輛車駛離。</br> 盧青陽坐在車內(nèi)，從懷里掏出槍，轉(zhuǎn)動輪子后又復(fù)位，把槍放回懷里。</br> 到了明元大酒店，盧青陽、黃毛及另幾個馬仔從汽車上下來，進(jìn)入飯店大堂。</br> 盧青陽停住腳步，往四周看了看，悄聲說道：“黃毛，你們聽著，如果今天我死了，你們倆一定要從這個大廳抬出去，走正門。”</br> “老板，你想好了嗎？咱們得站著進(jìn)來、站著出去。”</br> “你要發(fā)怵，馬上離開。”</br> 黃毛一拍胸脯說道：“誰發(fā)怵了？你說得好，不要命的怕急等著死的。實(shí)在不行我一把火把他的飯店點(diǎn)著了。”</br> 盧青陽冷笑道：“胡說！放火殺人的事是咱們干的嗎？飯店的客人招誰惹誰了，咱們不能讓無辜的人受到損失。”</br> 說完，盧青陽氣宇軒昂地往里走。</br> 黃毛對另外兩個馬仔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斷后。”</br> 一張長桌，兩把椅子，盧青陽與王光華隔著長桌面對面坐著。</br> 黃毛與孫飛揚(yáng)穿著黑色西服，黑色領(lǐng)花，肅立在盧青陽左右兩側(cè)。</br> 王光華的兩個衛(wèi)士穿著白色西服，紅色領(lǐng)花，守衛(wèi)在王光華左右。</br> 桌子上什么也沒有，沒有臺布、沒有酒杯、沒有鮮花，每人眼前只有一個玻璃煙缸。</br> 盧青陽冷冷地盯著王光華，一言不發(fā)。</br> 回答盧青陽冷眼的是凝固在王光華嘴角的冷笑。</br> 盧青陽打破了沉默：“光華，今天我們玩一把。”</br> “好，玩什么？”</br> 盧青陽伸出手，黃毛把一把槍放在盧青陽的手里，盧青陽把槍放在桌子上。</br> 王光華的兩位衛(wèi)士立刻各自掏出槍對準(zhǔn)盧青陽。</br> 與此同時，黃毛與孫飛揚(yáng)掏出槍對準(zhǔn)王光華。</br> 王光華的臉嚇白了，聲音顫抖地說道：“青陽，別胡來！這是我的飯店，你不想活啦！”</br> “別緊張，光華，我說是玩一把，沒有別的意思。”</br> 王光華手一揮，兩名衛(wèi)士收起槍。</br> 黃毛和孫飛揚(yáng)也收起槍。</br> 王光華緊張地問道：“怎么玩？”</br> 盧青陽拿起槍，打開轉(zhuǎn)輪，裝入一粒子彈，把槍放在桌上，然后猛地把槍推給王光華。</br> 槍沿著長桌滑動了很長一段時間。</br> 盧青陽說道：“你查查，只有一粒子彈。我們每人對著自己的腦袋開一槍。要是我死了，什么也不問了。要是你死了，我問你什么也是白搭。要是我們倆都沒死，你要回答我兩個問題，就這么玩，你敢嗎？”</br> 王光華打開轉(zhuǎn)輪，確認(rèn)了只有一粒子彈后，合上轉(zhuǎn)輪，把槍順著桌面推給盧青陽。</br> 槍再次在桌面上旋轉(zhuǎn)滑動，盧青陽伸手接住了槍。</br> “青陽，這不是在國外，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我們什么話不能說，何必玩這個？”</br> “光華，這個好玩。怎么，你害怕了？那么換個方式，我一個人開槍，如果我不死，你要回答我兩個問題。”</br> “青陽，如果你堅(jiān)持，我只好同意。但我還要勸你一句，別玩這個，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玩。”</br> “光華，不，就玩這個。那么，我開始了。”</br> 盧青陽左手拿起槍，手扳動著轉(zhuǎn)輪，轉(zhuǎn)了幾下后停住。他把槍頂住自己的太陽穴。</br> 所有的人都緊張得喘不出氣，等待著這一槍的結(jié)果。</br> 盧青陽說道：“光華，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報警，我的兄弟自然會把我尸體抬出去處理，我已經(jīng)寫好遺書，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如果我不死，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嗎？”</br> “我答應(yīng)。”</br> “謝謝。”</br> 盧青陽屏住呼吸，扣動了扳機(jī)，子彈沒有出膛。</br> 包括王光華在內(nèi)，所有的人都出了一口長氣。</br> 王光華不愿意盧青陽死在自己的飯店里，雖然心里巴不得他死。</br> 盧青陽微笑著把槍還給黃毛。</br> 王光華臉色輕松地說道：“謝天謝地，你總算沒出事。我遵守諾言，你問吧。”</br> “第一個問題。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你為什么在天騎俱樂部對我下毒手？”</br> “那是一場事故。”</br> “光華，你不是男子。男人要敢作敢當(dāng)，明白告訴您，吳佳琪在我手里，她全招了，是你指使她，她又找了人，買通天騎俱樂部的騎師，在馬蹬上又做了手腳，吳佳琪有意撞我的馬，使馬受到驚嚇。我沒冤枉你吧。”</br> “你不要聽那個女人的挑撥離間，我沒有理由害你。”</br> “不，你有理由，你要?dú)⑷藴缈凇Ｎ抑滥愕氖绿啵背鋈ヒ患憔偷孟麓螵z。”</br> 此時王光華的面頰抽搐了一下，他真希望剛才的子彈出膛。</br> “青陽，這是你疑心太重。我知道你是個講義氣的人，怎么會殺人滅口！”</br> “還不止如此，你更怕的是我追查我爸爸的死因，一旦真相揭開，必然會牽涉你爸爸，所以你要?dú)⑷藴缈凇！?lt;/br> “你說得越來越離譜！”</br> “策一個問題，其實(shí)我并不需要回答，我只是告訴你，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現(xiàn)在我問你第二個問題，我爸爸是被什么人殺死的？”</br> “盧雨行是自殺身亡，市委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你怎么會來問我？”</br> “因?yàn)樗麤]有自殺的理由。此事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br> “如果我事先知道你爸爸自殺，我會阻止他。可惜，我們事先都不知道。青陽，你一定是精神受了刺激。對了，你把吳佳琪弄到哪里去了？”</br> “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我警告你，光華，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別忘了，吳佳琪在我手里，她掌握著大量的秘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是活證據(jù)。你不把我逼急了，我現(xiàn)在不會把她交給方文杰。你要是逼急了我，我也只好對不起你了。”</br> “你放心，青陽，我們永遠(yuǎn)都是朋友。我們?nèi)コ苑▏蟛税伞！?lt;/br> “讓你嚇著了吧？再見。”</br> “法國大菜很有氣派，味道不錯。”</br> “對不起，我擔(dān)心飯菜里有毒。我們走。”</br> 盧青陽在黃毛和孫飛揚(yáng)的保護(hù)下離開了房間。</br> 看到盧青陽人影消失，王光華狠狠地拍著桌子：“剛才這一槍怎么會沒響！這小小子，命真大。”</br> 盧青陽帶著他的人離開了明元大酒店。</br> 在大門口，黃毛緊張地說道：“老板，我剛才手心都出汗了，真怕子彈出來。這種死法，太不值當(dāng)了。你真是很命大造化大！”</br> “哈哈哈哈……”盧青陽一陣大笑。拍著黃毛的肩膀說道：“你們一幫笨蛋，我能裝子彈？自己找死？哈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