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玉一撇嘴,“沒想到你是洪模特的崇拜者。她的錄像資料都找到了?!?lt;/br> 方文杰感覺到王如玉的敵意,便解釋道:“王如玉,我說過,現在是工作時間。如果洪雪嬌和盧雨行沒有什么交往,盧青陽怎么會把她列入生前友好之列?只是泛泛的關系,洪雪嬌也不一定會來?!?lt;/br> 方文杰把洪雪嬌的頭部特寫照片拿起細看:“你看她的眼睛……”</br> 王如玉把照片從方文杰手中奪下,放在桌子上一堆照片當中,這里大多是男人照片。</br> 她悻悻道:“行了,你喜歡欣賞女人的照片,抒發感慨,不見得是工作吧?這么多男人的照片,你怎么一張也不看?也許男人能提供的線索,比這兩個美女都重要。”</br> 方文杰摸著刀疤說道:“王如玉,你說得對,要把這些照片—一查清楚,他們叫什么?什么職業?與盧雨行什么關系?這個由你負責?!?lt;/br> 王如玉擺弄著這些照片,把男人的照片整理在一起,裝進一個信封;把洪雪嬌、賀云裳和另外幾個女人的照片整理在一起,塞到方文杰手里。</br> 隨后說道:“方處。我明白了,這些糟老頭子,由我來負責。這些漂亮女人,由你來負責。你是這么分工的吧?”</br> 方文杰苦笑道:“唉,王如玉,看來我們是得好好談談了,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敲打我,會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這樣吧,馬上下班了,我請你吃餃子去?!?lt;/br> 王如玉抿嘴一笑:“飯館不行,禮尚往來,我是親手給你包的餃子,你也得親手給我包餃子,而且必須在你家?!?lt;/br> 方文杰感到有些為難。</br> “你包不包?”</br> “包、包,只要你不嫌難吃就行?!?lt;/br> 方文杰一室一廳的家顯得非常擁擠。</br> 廳很小,其實是個三平方米的過道,還擺著洗衣機。</br> 臥室不得不兼書房兼餐廳。三個書柜、一個衣柜、一張單人床,一張寫字臺把房間占得滿滿的。</br> 還支著一個油畫架,油彩和調色板亂堆在地板上。墻上有方文杰寫的毛筆字和他畫的風景油畫。寫字臺上鋪著一塊寫毛筆字用的氈墊,幾十支筆掛在筆架上,煙缸里積滿煙頭。</br> 窗臺上擺著兩盆茂盛的蘭花,寫字臺一角擺著一個圓形的金魚缸,書架旁只有一只舊沙發。</br> 王如玉站在門口,覺得沒有下腳的地方。她從這屋里的一切感覺到方文杰是一個興趣廣泛、熱愛生活,卻又雜亂無章的人。</br> 方文杰撓著頭說道:“太亂了,真不好意思?!?lt;/br> 王如玉繞過油畫架,坐在沙發上,“我喜歡亂,亂使人無拘無束,我喜歡這狗窩。方文杰,你還會畫油畫?”</br> “早扔了,學過幾年。”</br> 王如玉指著墻上的兩幅油畫,“是你畫的?”</br> “那是幾年前畫的,不怎么樣,瞎畫。”</br> “有點梵高的味道,不錯。送給我吧?!?lt;/br> “你要喜歡,你就拿走,別說是我畫的,免得別人笑話我?!?lt;/br> “你去包餃子吧,我在你這個狗窩先舒服舒服。我要等吃餃子時再和你算賬,這叫一報還一報?!?lt;/br> 方文杰來到廚房和面,他干脆利落,把揉好的面放在板上的小盆里,然后切芹菜和攪豬肉餡,一陣忙乎。</br> 王如玉很有興趣地瞎翻,每一樣東西都使她覺得新奇、親切。她從沙發旁邊找到了畫架,打開一看,愣住了。</br> 一張白紙上是用炭筆畫的女人頭像素描,而這個女人正是王如玉本人。畫得準確、傳神。</br> 下面有兩個炭筆字:分手!</br> 王如玉輕輕撫摸著畫紙,有種異樣的感覺。</br> 廚房門一響,她趕緊把畫夾合上,放回原處。</br> 方文杰問道:“如玉,你看餡行不行?”</br> 王如玉進了廚房,這里倒是整潔干凈,“嗯,廚房比臥室還干凈。”</br> “那是因為我很少用。你看餡咸淡合不合你回味?”</br> “你倒是動作麻利,我嘗嘗?!?lt;/br> 王如玉用筷子夾了一點,放嘴里品嘗。</br> “挺香。還是我幫你包吧,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lt;/br> 王如玉洗干凈手,熟練地搟皮,方文杰包餡。</br> 餃子很快進了鍋。</br> 方文杰回到臥室,打開折桌,取出一瓶干紅,擺上兩只酒杯并倒上酒。</br> 王如玉端著兩盤餃子進來,又轉回廚房,拿來一瓶醋和兩個小碟、兩雙筷子。</br> 方文杰把一杯酒送到王如玉面前,舉起另一杯,說道:“歡迎你到我的狗窩做客,干杯?!?lt;/br> “狗是人類的朋友,干杯?!?lt;/br> 二個人各自喝了一口。</br> 王如玉夾了一個餃子放進方文杰小碟,自己也夾了一個吃,“真香,方文杰,你的手藝不錯?!?lt;/br> “軍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方文杰話一出口,覺得過于親昵,止住不說了。</br> 王如玉放下筷子,問道:“說下去呀。也有我的一半是不是?我們倆應該是一個人,是不是?方文杰,你說,你那天為什么拂袖而去?”</br> “吃完再說行嗎?”</br> “不行,那天也是剛吃,你就走了。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也不吃,也馬上就走?!?lt;/br> “這又何必呢,包了半天。”</br> “我那天還是一個人包的呢!你說吧?!?lt;/br> 方文杰放下筷子,點燃一支煙,說道:“如玉,我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相處也很愉快……”</br> “這不是理由。說心里話。”</br> “我…我覺得時機還不成熟?!?lt;/br> “什么是時機?愛一個人還要等時機嗎?”</br> “我沒說過愛不愛的。”</br> 王如玉離座,走到沙發旁拿起畫夾,打開,抽出他畫的人像素描,說道:“你在愛。上面有日期,是你從我家走了之后畫的,說明你一直想著我,你憑著記憶畫我,這難道不是愛嗎?”</br> 方文杰的臉漲紅了,他先是不知所措,接著伸手去搶素描。</br> 王如玉把素描藏在背后,“方文杰,你用暴力把它搶走,來呀、來呀?!?lt;/br> 方文杰停下,不知所措。</br> 王如玉問道:“方文杰,我知道你愛我,你也知道我愛你。我倆是一見鐘情兩情相悅,那么還有什么妨礙著你和我呢?到底是為了什么?”</br> 方文杰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說道:“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是王志遠的侄女?!?lt;/br> “我覺得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退一步講,假如我告訴了你…”</br> “那我就會敬而遠之?!?lt;/br> “為什么?”</br>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br> “我知道,方文杰,你從來不拍馬逢迎、趨炎附勢,要不然,你早就不只是處長。我很敬重你的正直。“</br> “我是王志遠的侄女,這說明不了我的什么。他是他、我是我,我從不借用叔叔的權勢給自己謀好處,我是獨立的人。你要是不愿意我以后去叔叔家玩,我也可以不去。我們就當沒這門親戚?!?lt;/br> “如玉,給我一些時間,好嗎?”</br> 王如玉無奈地說道:“好吧。”</br> 楊太玄把幾十張放大的照片放在盧青陽的老板桌子上:“盧總,這是我拍的第三批照片。”</br> 盧青陽從現金支票本上撕下一張扔給楊太玄,“這是三萬元現金支票,你自己到銀行去取吧。記住,工作還沒有完?!?lt;/br> 楊太玄收起支票,“謝謝,我肯定努力做的更好?!?lt;/br> 等到楊太玄離開,盧青陽拿起一張照片,顯示王光華與一個中年男人步入烤鴨店。</br> 盧青陽問黃毛:“你知道王光華身邊這個人是誰?”</br> 黃毛搖了搖頭。</br> 盧青陽說道:“大家都叫他趙叔,是香江商界一個老大,我認識他。不知道趙叔這次又來干什么?!?lt;/br> 盧青陽又拿起一張照片,是劉上榮騎著一輛摩托車,停在野山坡的摩托車修理部門旁,與一個修理工交談。</br> 盧青陽奇怪地說道:“城里那么多修車站,劉上榮干嗎大老遠的來野山坡修車?難道他們和我老爸的事有關系?”</br> 此時,秘書小姐進來請示:“老板,有個叫王如玉的女人要見你,她說是你的朋友?!?lt;/br> 盧青陽收好照片,說道:“你們都出去吧。”</br> 所有人出去后,穿著便裝的王如玉走進來。</br> 盧青陽笑道:“如玉,請坐,我知道你會找我?!?lt;/br> 王如玉坐在老板桌對面的轉椅上,“謝謝。你能掐會算?”</br> “如玉,我還知道你為何而來?”</br> “那你說說?!?lt;/br> “你想要參加我爸爸追悼會的人員名單。”</br> 王如玉心里暗暗吃驚,果然一猜就中:“青陽,你真聰明,你說對了。你愿意合作嗎?”</br> 盧青陽從座椅站起來,走到王如玉旁邊,把手搭在她肩上,說道:“你們給了我面子,我也給你們面子,我愿意配合。”</br> 王如玉把他的手撥開,問道:“什么面子?”</br> 盧青陽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追悼會當天,你和方文杰開著車停在外面偵查。你們沒下車,沒打擾我的來賓,也沒進追悼會場盤問,這就算給了我面子?!?lt;/br> “如果你們真要進來,那我也擋不住,頂多是鬧個天翻地覆,不歡而散,把追悼會給攪黃了?!?lt;/br> “那是方處的意思?!?lt;/br> “請向方處轉達我的謝意。他還有點水平。”</br> “那是當然?!?lt;/br> “別那么禁不住夸,我知道那是你的心上人。”盧青陽心情黯然,“你當初就沒有這么愛過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