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花點錢不給她揮霍一下他就覺得不舒服?</br> 盛綰綰不關注外界跟她無關的事情,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著,她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樣一天比一天覺得壓抑,但真正察覺過來已經很晚。</br> 就比如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但凡行走職場跟別人談合作交流,對方捧她的架勢比面對國際最一流的設計師都要夸張,所有的合作都無比的順暢,沒人敢挑她的不是,即便有意見,也是特別特別的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她不高興得罪了她。</br> 一開始她還喜滋滋的,次數多了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斤兩她多少還是清楚地。</br> 她不知道他在背后到底做了多少事。</br> 他從來不跟她說這些,就只是始終維持著這種疼她寵她對她好的狀態,日復一日的,像是沉溺其中,而且,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覺。</br> 這個男人好像把她對他所有的回饋全都抽離掉了。</br> 她初始只覺得別扭,于是就以一種接近女人本能狀態的想作,想挑動他的情緒。</br> 她鬧脾氣,完全無理取鬧的鬧,他任由她鬧,鬧得嚴重的他也只是偶爾皺皺眉頭。</br> 她買東西,揮霍,刷卡,沒用,晚安說她敗家的速度永遠趕不上那男人賺錢的速度,根本做不到敗字。</br> 然后她挑他的刺,雞蛋里挑骨頭她自己都覺得很沒道理的挑剔。</br> 依然沒有用,他最多不過是訓斥她幾句,他好像沒有脾氣,甚至沒什么情緒,他對她好像沒什么不滿。</br> 而且,他對她好像沒有任何的要求,甚至是期盼。</br> 他只負責單方面的寵她疼她,無論她是冷淡還是暴躁,但他從來不碰她,她有時候留他過夜他也不拒絕,但只是抱著她睡覺。</br> 她從來沒有那么清晰的感覺到——來自另一個人的好,會壓抑得讓她喘不過氣來。</br> 這就是所謂的,深情也能是負擔?</br> 兩個月后的傍晚。</br> 盛綰綰在晚安家里吃飯,顧南城也在——她們雖然住得很近,但她從不在顧南城在家吃晚飯的時候過去蹭飯當電燈泡。</br> 薄錦墨難得的要應酬到很晚回來。</br> 晚安蹙眉,看著咬著勺子發呆已經超過一分鐘的盛綰綰,還是伸手過去拍了拍她的手背,“綰綰,你有什么心事嗎?一直在發呆。”</br> 盛綰綰聽到聲音才猛然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一般,抬頭朝晚安看去,把勺子拿下來,“怎么了?晚安,你剛跟我說什么?”</br> 顧南城正低頭吃飯,聞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們兩個最近怎么都好像少跟筋的樣子。</br> 盛綰綰握著勺子,看向他,“顧南城。”</br> 這次他看都沒看她,淡淡的道,“有話就說,別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打擾我們吃飯。”</br> 她的手指緊了緊,喉間一股澀意,“我想問你……薄祈他還在嗎?”</br> 顧南城睨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弄,“是什么讓你覺得他不在了?”</br> “我……”她一震,臉色也白了白,“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跟我說……”</br> 薄祈……她覺得他沒有再出現過,也從來沒有……消失過。</br> 顧公子淡淡的道,“你想讓他跟你說什么,怎么跟你說?告訴你什么時候是他,什么時候是薄祈嗎?你知道了又怎么樣,分不清就是分不清,下次還是會混淆。”</br> “可他不是……很介意嗎?”</br> “能不介意?”</br> “那為什么……”</br> “介意又怎么樣?你覺得除了維持現在的狀態,他還能怎么樣?”顧南城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男人跟女人,要么分手,要么在一起,還有第三種選擇嗎?不能分那就忍,這就是他的選擇。”</br> 她腦子一片空白,表情也都是呆滯的,“可是……“</br> 一抬頭,就撞上顧南城的眼神,他扯了扯薄唇,笑容涼薄,“我不太懂,你在困擾什么?分不清不是你的錯,你選擇錦墨,薄祈他就會越來越靠近錦墨的性格、思維方式,時間再長一點,也許除了記憶跟意識的獨立他們沒什么分別了,至少對你而言是什么分別了。”</br> “也許現在對你就沒什么分別,因為你分不清,你完全可以當做你是在跟一個男人生活,反正他們一樣愛你,也只有一個身體,一個身份,你要什么他就給你什么,永遠不會背叛,不會離開,你有什么不滿足的?”</br> 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br> 過了好幾分鐘,盛綰綰慢慢的把勺子放了下來,她眼眸一動不動的對上顧南城溫淡的眼,牽了牽唇角,也淡淡的問,“那你覺得,他以這樣的狀態跟我在一起,比我不準他見我的那五個月比,要開心一點嗎?”</br> 顧南城眼神一怔。</br> 她眼眸始終沒有動過,“我離他太近了,所以我不知道,如果你覺得維持現狀對他最好的話,那我就這樣繼續過下去。”</br> 顧南城沒有回答她,只是問道,“難道你認為,你離開他他能開心?”</br> 盛綰綰偏過臉,看向門口的方向,她撩唇笑了出來,帶著絲絲入扣的冷艷,淡淡裊裊的道,“如果在一起不能兩個人都開心的話,那不如分開,至少讓我一個人過得舒服點。”</br> 晚上十一點,薄錦墨一進客廳就就看到盤腿坐在沙發里的女人。</br> 她穿著松垮的睡衣,已經長到腰間的發仍然是黑色的,略顯蓬松的披散著,她低著腦袋,眼睛盯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br> 他徑直的走過去,像往常一樣抱住她,低低的道,“等很久了嗎?”</br> “薄錦墨。”</br> “困了怎么不去睡?”</br> “我們分手吧。”</br> 這樣擁抱的姿勢,盛綰綰能明顯的感覺到抱著她的身軀震了一震。</br> 過了一會兒,男人低頭摸著她的臉,臉上仍是淡淡的笑,低沉而有些無奈,“我就回來晚一點,你就要為這個跟我分手?”</br> 他俯身準備把她抱起來,“我最近是不是真的太縱容你了,所以你什么都敢說,嗯?”</br> 她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再度清晰的重復道,“薄錦墨,我要跟你分手。”</br> 男人到底是頓住了正在進行的動作,低頭看著她,喉結上下滾動著,薄唇間溢出喑啞的笑聲,他抬手扯了扯領口,然后才盯著她吐出兩個字,“理由?”</br> “我很累,不開心,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br> 他好笑般的看著她,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累?不開心?”</br> 男人的眼神逐漸生出銳氣,唇上的弧度里咄咄逼人的意味也更加的濃烈,“我哪里做得還不夠,你覺得我哪里對你還不夠好,盛綰綰,你還想讓我怎么對你,你說。”</br> 毫無疑問,他這幾個月死水無瀾的情緒已經起了波動。</br> 因為她說分手,她竟然還會說分手,他所能想到的男人給一個女人的他全都費勁全力的想要給她,她怎么鬧怎么找他的茬他也都忍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要跟他分手?</br> 盛綰綰無法跟他的眼神對視,她下意識的側過臉看地毯。</br> 但下一秒就被男人的手指強制性的板了過來,冷厲的三個字從喉骨中蹦出,“看著我。”</br> 有那么短暫的幾個瞬間,她心悸畏懼得想要收回自己的話。</br> 但最終她還是眼睛一眨不眨的跟他對視,“我累了,我要跟你分手,薄錦墨,老實說你跟我在一起你開心嗎?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在寵我對我好的時候,你心里沒有一點怨恨我責怪我嗎?”</br> 男人鏡片下深沉晦暗的眸悄無聲息的翻滾著,他抿著薄唇,呼吸逐漸的變得沉重,最后,他吐出波瀾不驚的道,“沒有,我愛你。”</br> “就算我回報不了你任何東西?”</br> 他想也不想的道,“我不想要你的回報。”</br> 盛綰綰扯了扯唇,“你承認了,我無法回報你。”</br> 他看著她的眼睛,她同樣看著他的。</br> 最后,薄錦墨聲音粗啞的問道,“綰綰,你在跟我鬧什么?”</br> 沒等到她的回答,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再度俯身重重的抱住她,力道大得失控,低聲哄著她,“很晚了,去睡覺,嗯?”</br> 說完就把她從沙發里抱了起來,朝二樓的臥室走去。</br> 盛綰綰掙扎了幾下沒能拗過他,于是皺著眉頭冷漠的道,“薄錦墨,我發短信讓你過來,又等你等到這么晚就是為了跟你說清楚,不是你覺得我在鬧就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了。”</br> 他沒說話,但盛綰綰明顯看到他下頜已經繃緊了,抱著她的手勁也跟著加重,硌得她骨頭都有些生疼。</br> 她已經洗完澡,也洗漱過了。</br> 薄錦墨把她放到了床上,掀開被子給她蓋上,俊美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笑意,低低淡淡的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早點睡覺,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br> 盛綰綰坐在床上,沒有依言躺下去,而是抬起臉看著他,笑著道,“我能睡一覺明天談,薄錦墨你睡得著嗎?”</br> 他低頭看她,臥室里一片死寂。</br> 直到男人淡漠至極的嗓音再度響起,“你是認真的跟我說分手?”</br> “我有哪一次說分手不認真了嗎?”</br> 他盯著她看了會兒,掀起嘲諷的笑,聲音很冷,“行,那我就一次性的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們之間什么事都好說,除了分手,你想都不用想。”</br> 盛綰綰仰著臉輕笑,緊跟著輕聲的道,“薄錦墨,你自己陷在這種病態的感情病態的關系中無法自拔,你也一定要拉我下水嗎?”</br> 她臉上在笑,但眼睛里明顯的沒有一絲笑意,“該做的努力我都做了,我覺得我再怎么努力也達不到我想要的狀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了。”</br> 不要了?</br> 這三個字她說的真是太輕松。</br> 薄錦墨單膝跪在她的身側,兩只手臂將她的身子困在其中,他唇上泛著冷笑,“你想要的狀態?什么是你想要我的狀態?我還有什么是沒有給你的?”</br> 還有什么是男人應該給女人的他沒給她?</br> 驀地,他俊美的臉上勾出某種笑意,平靜的淡淡的看著她,“是我忽視了,我們在一起好幾個月,除了和好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沒再跟你做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