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城國際酒店。</br> 正是中午，雅致的卡座中，戴著墨鏡的母親和張阿姨走進來，點了一些食物，微笑著閑聊。</br> 過了一會兒，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手中還拎著一個箱子。</br> 雖然外貌大變，不過母親等人還是認出來，這正是老陳。</br> 老陳在相鄰的卡座中坐下，將箱子放在地上，用腳輕輕一推，已經把箱子推到了張阿姨腳下。</br> 隨后目不斜視地用只有母親和張阿姨能聽到的聲音說道：</br> “老孫和老李正在和李森彌接洽，李森彌很識趣，已經毫不猶豫地投靠到了大人麾下，清潔師的職位也給了他。絞殺賭徒殘黨的事情，老孫和老李也會接著做。”</br> 母親優雅地切下一塊牛排，送進口中，說道：</br> “尸體呢？”</br> 老陳同樣點了一些食物，一邊吃一邊說道：</br> “尸體已經通過協會的渠道送往美洲總部，第五騎士賭徒叛變，足夠讓總部的那幫蛀蟲震驚一番了，不過大人這么做會不會有點……”</br> 最后一句話他并沒有說完。</br> 畢竟同為清潔協會十二騎士，收藏家干掉了賭徒，還把無頭尸體給送到總部去，總有些示威的意思。</br> 母親輕輕一笑，說道：</br> “大人想要怎么做，不是我們所能夠揣測的，我們只需要執行他的意志就好。”</br> 總部那幫蛀蟲嫉賢妒能，對收藏家大人極盡打壓之能事，賭徒的尸體多少也能給他們提個醒。</br> 起碼讓他們心中明白，收藏家大人不是不殺人，只是看興趣罷了。</br> 老陳聽到這話，立刻點了點頭，經過血籌賭場的事情，他對收藏家的多智如妖已經有了更多的認識。</br> 從后面的情況看，收藏家大人早就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賭徒在幕后下黑手。</br> 高全的反叛、甚至李森彌的存在，也都在收藏家大人的掌握之中。</br> 難怪當時讓他老陳到賭場大廳里面看守，原來是算準了李森彌會來。</br> 這樣保下了李森彌，干掉了高全，整個瓜邦仍然牢牢掌握在清潔協會手中，掌握在牧首大人的手中。</br> 實在是令人嘆服。</br> 可笑他之前還想告訴收藏家大人，自己救了李森彌。</br>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多此一舉。</br> 收藏家大人早就將他的秉性和辦事能力了然于心，安排他老陳在那里，就是為了救下李森彌而已。</br> 自己再去稟報，反而顯得有些多嘴了。</br> 狼吞虎咽將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完，老陳戴上帽子，起身離開了餐廳。</br> 等到老陳走了之后，一直沒有說話的張阿姨才拎起老陳留下的那個箱子，起身走出了餐廳。</br> 在麗城的街道上走了一會兒，張阿姨走進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廳。</br> ……</br> 背著背包從麗城異常局出來，李凡的腦瓜子仍然嗡嗡作響。</br> 已經過了大半天，他實在是搞不明白，本來已經是十拿九穩的撤職計劃，怎么中途又出現了變故。</br> 在詢問楊桿之后李凡得知，是瓜邦司令李森彌被他意外所救，向西南局發了感謝函，而且開出了很多對異常局極為有利的條件。</br> 這才讓局班子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不再處分李凡，反而要給他記功了。</br> 目前看來，應該是自己搞掉了血籌賭場和高全，無意中反而救下了李森彌，所以才讓對方感激。</br> 你說這找誰說理去？</br> 李凡心中郁悶，在麗城的大街上閑逛，就見這座小城因為靠近邊境，所以本身有不少民族風情的建筑，頗有一些異域風情。</br> 街道上的人們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談情說愛談天說地，一片安居樂業的景象。</br> 這里其實距離密城也沒有太遠，只不過僅僅是隔著一條國境線，基本上就是兩個世界。</br> 想想密城平時的混亂景象，以及昨晚那地獄般的場景，再看看眼前的一片祥和，李凡不由微微搖搖頭，心中感嘆。</br> 強大的國力實在是太重要了。</br> 特別是在異常不斷出現的這種情況下，一個強大的祖國，才能保證普通民眾的安居樂業。</br> 和之前一直想要摸魚的心態不同，經過了這次事件之后，這份祥和，他也想要好好守護一下。</br> 正想著，已經拐進了街角的一家小咖啡廳。</br> 此時張阿姨已經坐在了里面，身旁就是一個背包，正是剛才老陳留下的箱子，里面的東西已經全都轉移到了這背包里面。</br> 李凡走過去坐下，將自己的背包放在那個背包旁邊。</br> 一模一樣。</br> 張阿姨拎起李凡的背包起身離開，仿佛根本不認識李凡一般，將另一個背包留給了他。</br> 李凡隨后點了一杯咖啡喝完了，這才將那背包背起，又在街上溜達了一會兒，回到了麗城異常局之中。</br> 進了異常局的宿舍里，他將背包打開，里面是一個個小巧的盒子和綢緞口袋。</br> 打開這些盒子和口袋，一片片翠綠立刻出現在眼前。</br> 這里面全部都是翡翠首飾。</br> 從鐲子到吊墜和戒指，應有盡有。</br> 最差的也是糯冰種飄陽綠的料子。</br> 李凡滿意地點點頭，都是好東西啊。</br> 雖然這次的降職撤職失敗了，但起碼不能升職啊。</br> 在麗城估計還要休整幾天，可不能荒廢了。</br> 先把作風不正的名聲搞出來一些再說。</br> 得先和弟兄們拉拉關系。</br> 除了已經很熟悉的二隊的調查員，那些出身于三支隊九大隊的一隊調查員們，也得搞搞關系。</br> 當然，還有牛大鋼和準家兄弟。</br> 必須得腐化一下子。</br> 去了一趟撣國，不能白去啊，當地的特產翡翠，要給大家每人都來上一些。</br> 另外再看看麗城有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帶大家去休閑一下。</br> 不能老是工作啊，該休息得休息。</br> 這么大張旗鼓的搞一下，估計麗城本地這個新建的小小分局也會看在眼里，再加上涉及的人數有多，總會有嘴不夠嚴的，到時候絕對會傳回局里。</br> 局領導也會發現他作風浮夸的問題，升職的時候，這都是絕對的減分項。</br> 拉幫結伙腐化墮落搞團團伙伙山頭主義，任誰是局領導都得厭煩。</br> 李凡一邊想著，一邊現出微笑。</br> 隨后留下一只鐲子，摸出手機撥通了方昊的電話：</br> “昊子，是我，李凡，現在有空嗎？到我屋來一趟。”</br> 方昊很快來到李凡的房間，一臉茫然，不知道李處突然喊他過來干什么。</br> 就見李凡塞給他一個小木盒，說道：</br> “前兩天在撣國搞了點小玩意兒，送你一個，回頭找女朋友的時候好使！我估計你們在撣國的時候也沒心思想這些。”</br> 方昊被李凡說得一愣，打開那個木盒，立刻看到一只冰種飄陽綠的翡翠鐲子，不由雙目一瞪，張大了嘴巴。</br> 雖然之前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他也知道這絕對是好東西，便宜不了！</br> 方昊心中感動，沒想到李處還想著他找對象的事兒。</br> 連忙說道：“李處，我不能要！這一看就很貴，我這何德何能……”</br> 李凡面色一沉，說道：</br> “怎么不能要的？看不上？要我的東西還得比拼德性能力？那我不成了勢利眼了？說了給你了，就給我拿著！磨磨唧唧不爺們兒。”</br> 方昊被李凡一頓說得張口結舌：</br> “不是，李處，我……這……這不合適……”</br> 李凡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br>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這再不趕緊找個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哪天在網上又被人妖網友騙了怎么辦？收我的東西就只有一個要求，趕緊他娘的找個對象！”</br> 方昊被李凡說得心中感動，眼圈都瞬間紅了。</br> 萬萬沒想到，自己之前被網絡詐騙公司以談戀愛的名義詐騙的事兒，李處還記在心里。</br> 這么做，顯然是怕他有心理創傷，安慰他的同時，也讓他重新振作起來。</br> 這種好領導，去哪里找！？</br> “李處，我……”</br> 李凡擺擺手：</br> “我什么我，你小子必須向我保證，盡快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對象，這是任務，聽見沒有！？”</br> 聽到這話，方昊心中感動，也不再矯情，立刻立正敬禮道：</br> “是！保證完成任務！”</br> 李凡道：</br> “很好，那就滾蛋吧，讓一隊的副隊長劉罡過來見我。”</br> “是！”方昊擦擦眼角，轉身離開。</br> 迎接劉罡的，是一個冰種陽綠的吊墜，這是為劉罡的母親準備的。</br> 劉罡倒是識貨，立刻認出這玩意兒起碼得有大幾萬塊，連番推辭，卻還是拗不過李凡，只得替自己的母親收下。</br> 很快，整個調查隊伍的每個調查員，都被叫去了李處長的房間。</br> 迎接他們的，全都是翠綠的撣國特產。</br> 這些調查員們本來都拼命推辭抗拒，但李處長的一張嘴實在是太厲害，總有理由說服他們收下。</br> 什么“一點土特產而已”“是不是看不起我嫌我窮”“不收就是對我有意見”“給家里長輩帶個好”之類的話。</br> 根本讓人無法反駁。</br> 最終每個人都收到了李處長的撣國土特產，牛大鋼搞了個最好的翡翠鐲子，準頭準星兄弟給自己的母親帶回了一個翡翠簪子外加一個項鏈。</br> 就連楊桿都搞了倆翡翠耳釘，準備回去改造成魚鉤。</br> 整只調查隊伍都洋溢著過節的氣氛。</br> 調查一隊的那些調查員們，此時終于明白為什么二隊這么佩服李處長。</br> 真的，不服不行。</br> 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人？</br> 給得實在是太多了。</br> 同時，新成立的麗城分局的十個成員，從局長到下面的見習調查員，也全都收到了李凡處長的土特產，一時間感動不已。</br> 把這些土特產送出去之后，李凡被李森彌背刺的心終于暢快了一些。</br> 還剩下一些，準備回到局里再看情況送人。</br> 反正作風浮夸奢靡的名聲，必須要打出去。</br>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起。</br> 李凡一看來電姓名，不由一愣。</br> 是柯珂打來的。</br> 當下按下接聽鍵笑道：</br> “柯珂姐，正想跟你打電話呢，我在撣國弄了些土特產，等回去送你……”</br> 一句話還沒說完，聽筒中突然傳來柯珂焦急而緊張的聲音：</br> “李凡，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他們來了，他們把柯蘭抓走了！所有幫助過我和妹妹的人都會遭到報復，千萬不要回來！如果可以的話，這幾天盡量不要睡覺！睡夢之中，有大恐怖！記住，不要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