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背對著那人,背脊緊繃。</br> 那把冰冷的劍靠在她的頸間,不帶任何猶豫與憐憫,她略動了一下,冰冷的劍鋒便在脖頸上留下一道劃痕。</br> 那幾個魔修立刻動手了。</br> 白秋只感覺脖子上的那把劍繞著她的脖子一轉,繼而她被男人摁住了肩頭,被強行鉗制在他的懷里,隨著他的動作后退,她能感覺到身后人內斂的靈氣,頸上的劍抽走輕輕對著魔修一劃,強橫的劍光刺目耀眼。</br> 便將他們全都擊潰。</br> 誠如他所言,這幾個金丹期的魔修真的不是他的對手,他到底是什么修為?元嬰期?化神期?合體期?</br> 化神期獨闖天照城都岌岌可危,畢竟同為化神期,魔修的實力是在正道之上的,一旦被發現,不可能全身而退。</br> 他敢闖進來抓她,想必天照城比他修為高深或是平級的少之又少,看這一招秒殺的姿態,白秋甚至覺得可能是合體期。</br> 合體期?!</br> 與魔君平級的實力,如今正道凋零,頂級宗門的掌門也未必有這個水準,藥王谷長老文禹,入魔前也是屈指可數的化神期,像靈云宗,也只是個靠著靈脈法寶崛起的小宗門,掌門甚至連化神期都沒有……</br> 這到底什么來頭?白秋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br> 她什么時候得罪了這種人?</br> 她強行鎮定,淡淡道:“你既然來抓我,便是知道我是衡暝君的什么人,衡暝君就在此地,你抓了我,若被他察覺,你便不可能活著離開這里。”</br> 你強,但你總強不過青燁吧?</br> 她說:“我勸你現在放了我,我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你離開。你無論將我抓到哪里,他都一定會追過來的,他睚眥必報,到時候再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又會牽連很多人無辜枉死,你愿意么?”</br> 識相的,就不要挑釁衡暝君。</br> 白秋覺得自己很通情達理,可身后的人卻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低頭湊到她耳邊,笑道:“你以為,我沒有對付他的辦法么?”</br> “小姑娘可別太天真了。”身后的人淡淡道:“說來,還得多謝他殺我一次,否則我怎會魂魄歸位,恢復前世的記憶和實力,記得怎么對付他呢?”</br> 前世?</br> 殺了一次?</br> 他是……原書男主江文景?!</br> 白秋一驚,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被人用法器捆住了雙手,他摟著她的腰肢,帶著她沖了出去,合體期的修為來去無蹤,所過之處的魔修被劍氣迅速殺死,頃刻間闖出一條路來。</br> 白秋就這樣被他極快地帶出了天照城,天照城的結界被割破的剎那,白秋感覺到身后洶涌而至的凌厲殺氣,是玄猙親自追了出來。</br> “呵。”江文景似早有準備,輕蔑一笑,抬袖拿出一個法器,輕松地擋住了玄猙的進攻。</br> 玄猙目眥欲裂,“放開她!”</br> 江文景翩然立在虛空之中,冷漠道:“我玄靈派身為正道之首,自有肅清叛徒之責,想要救她,可讓衡暝君拿命來換。”</br> “說來,衡暝君也是我玄靈派的叛徒,玄靈派放任他為禍至今,如今也該肅清門庭,替□□道。”</br> 說完,他便帶著白秋迅速離去。</br> -</br> 白秋被江文景抓去了玄靈派。</br>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天下第一仙門玄靈派,玄靈派千年前便是世間最強的宗門之一,如今雖不如昔日鋒芒,宗門占地卻極為廣闊,山峰綿延千里,落霞繽紛,如水墨云煙,靈氣充沛。</br> 只是近一半的主峰都有些殘破不堪,與其他地方格格不入,像是剛經歷完一場大戰,白秋猜,青燁之前為她奪法寶,奪的便是這個玄靈派的。</br> 他孤身闖入玄靈派殺人奪寶,還殺了玄靈派弟子江文景,與玄靈派仇怨極深。</br> 但江文景的話有些奇怪,白秋還沒來得及捋順關系,便被江文景丟進了一個陌生的大殿之中。</br> 她站立不穩,又被人壓著胳膊跪了下來,有人冷斥道:“老實點!”</br> 白秋心跳如擂鼓,勉強穩住心神。</br> 她覺得今日自己可能有點兇多吉少。</br> 殿中站著許多人,像是等候已久,見江文景歸來,為首那人贊嘆道:“師祖修為高深,入魔域如無人之境,竟親自從衡暝君身邊抓來這妖女。”</br> 江文景冷聲道:“千年前我重傷瀕死,魂魄離體,才放任青燁胡作非為至今,如今便不能再任由他繼續胡作非為下去。”</br> 那些長老聞言,紛紛露出喜色來。</br> 原本玄靈派早就不是衡暝君的對手了,當初那些前輩們,死的死,飛升的飛升,如今留下來的沒一個敢對付衡暝君的。</br> 本以為今后都得如此戰戰兢兢,朝不保夕,沒想到昔日天賦異稟的大弟子竟是師祖轉世,如今可算有了個主心骨。</br> 有人迫不及待問道:“既抓來了這妖女,又當如何處置?”</br>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落在白秋身上。</br> 有人冷哼道:“這等平平無奇的修為天資,若是在我派,連修煉的資格都輪不上,只有皮相堪稱妖女。”</br> 白秋心道,老娘長得美也是本事,有本事你長一個看看。</br> 有人說:“留著也無用,此女判出師門,危害世間,已與魔修無異,不如就此格殺。”</br> 她只親自動手殺過二人,一個是師姐,一個是掌門,都想要她的命。</br> 這便叫魔修了么?</br> 還有人提議道:“不如將她洗去記憶,為我們所用,或許能有利于我們早日除掉那魔頭。”</br> 失憶又不是失智,她也不會為你們所用。</br> 白秋低著頭跪坐著,漠然聽著他們對她的審判,心里冷笑不已。</br> 身邊掠過一縷衣袂,江文景來到她身邊,彎下腰來,手指鉗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br> 白秋和他對視,她看到的是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配著陌生的神態,他這一番魂魄歸位,身體也成了前世的那個,果然今非昔比。</br> 這張臉……是夢中她見到的那個。</br> 送天玉蟬之人?!</br> 她震驚地打量著他,他也冷漠地觀察著她,許久笑道:“此女肖似我一個故人,當年青燁為她入魔,千年后身邊的女人,也有她的幾分神韻在,可見他還是念念不忘。”</br> 白秋:“???”</br> 你媽的,那不是她的前世嗎?</br> 江文景帶著幾分嘲諷地看著白秋,宛若看著一個可笑的替身,他的表情太正經了,甚至讓白秋自己都忍不住懷疑,到底是她搞錯了,還是這人在這兒瞎找存在感。</br> 她怎么可能認錯自己呢。</br> 夢里自稱媽媽的也沒幾個吧?總不會是茫茫人海中另一個與她性格一模一樣的人也穿越了,還好巧不巧地也遇到了青燁吧?并且還和她擁有一樣的習慣?無師自通給藤澆水?</br> 太扯了。</br> 白秋反正不信,她也不覺得青燁是找替身的那種人,更何況……因為皮相相似所以在一起什么的,更扯了。</br> 大哥,您知道她和小哥哥是網戀認識的嗎?</br> 三年呢,沒見過面呢,甚至第一面還沒認出來呢。</br> 這人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不認錯人就好了,替身?您搞笑呢吧。</br> 白秋原本有些難受,擔憂這一回自己兇多吉少,也擔心青燁,可被江文景這么一說,她眼里的恐懼一掃而空,反而露出了點兒看智障的眼神。</br> 一臉“你就編吧”,把江文景看得愣了一下,隨即他冷笑道:“看來你還是不撞南墻不回頭。”</br> 江文景直起身,拂袖吩咐道:“將唐棠帶過來。”</br> 須臾之后,一道女聲從白秋身后響起,帶著歡喜雀躍,“師兄!你找我呀?”</br> 一邊的長老斥道:“棠兒!不得無禮!”</br> 一道輕盈的風從白秋身邊掠過,來著是個嬌小可愛的白衣女子,原本滿臉喜色,聞言收斂了表情,弱弱地改口:“噢,見過師祖。我只是,還沒習慣……”說著,她忍不住嘀咕道:“師兄變成師祖,可在我眼里,也還是師兄啊……”</br> 江文景微笑道:“無妨,你若改不過來,叫師兄也可以。”</br> 唐棠聞言,朝他粲然一笑,“果然師兄是最疼我的!”</br> 此時,她似乎才發現跪在那兒的白秋,眼中掠過一絲疑惑,又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啊”地叫了一聲,驚訝道:“你……你不就是那天在靈云宗,和那個魔在一起的人……”</br> 她這么一說,白秋也想起來了。</br> 那天青燁把別人錯認成了她,后來他很快就察覺了,白秋也沒放在心上。</br> 可如今想想,眼睛對青燁而言,不過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他這樣的大佬,大可以用氣息感受一切,為何會認錯,大抵她們的氣息也有重合之處。</br> 如今再仔細看看這個唐棠,白秋發現她長得的確有些像她。</br> 像她,性子活潑,氣息相近,白秋對她的第一印象挺好的,如今越看越膈應。</br> 像,又不是那么像,氣質上是有區別的,可一顰一笑總有神似。</br> 白秋感到莫名的惡心,可她又知道,這人之前與她并不認識,也不可能刻意去模仿她。</br> 她冷笑著,看向江文景:“請問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說,這位姑娘才是衡暝君一直在找之人?我只是個冒牌的?”</br> 白秋原本不想多說什么,如今也忍不住生氣起來。</br> 她揚聲道:“你們與衡暝君有恩怨,各顯本事便是!何必耍這些手段?你以為我會信你們這些把戲?”</br> 江文景嘲諷地看著她,淡淡道:“當年我那位故人死時,我收集她的魂魄,重新養育成唐棠,唐棠便是她的轉世。”</br> “她自然是真的,你自然是假的。”</br> “這些年來,玄靈派將她養育成人,一是補償我當年對她的虧欠,二是為了防備著這一日。”</br> 白秋抿緊唇,冷冷地瞪著他。</br> 她反正不信。</br> 江文景轉身,拂袖道:“將她帶下去,關入廣虛境,讓廣虛境的靈氣洗去她身上的魔氣,凈化她體內的戾氣。”</br> 白秋被人抓著胳膊站起來,被拖出大殿之時,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唐棠。</br> 的確熟悉。</br> 可不是她,絕對不是。</br>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虐,不會認錯人,不寫狗血,不用擔心。</br> 今晚加更~</br> /book/10/10246/6866656.html</br>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小說網手機版閱讀網址:,,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