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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婚后日常

    青燁回來時,白秋正頹廢地趴在桌子上,見他進(jìn)來,便問:“你出去做什么了?”</br>  青燁神情一滯,撇過頭,淡淡道:“……隨便走走。”</br>  其實不是隨便走走。</br>  他去找那幾個婆子詢問很重要的事情了,只是前三個月不能行房事,他現(xiàn)在還需不動聲色,暫時不必向小白提那些事,免得嚇到她。</br>  這小孕婦第一次嘗試肚子里揣著個寶寶,如今一驚一乍得很,剛糾正了她走路的姿勢,可別又嚇出什么毛病來了。</br>  白秋頹廢地趴在桌上,聞言“哦”了一聲,又把下巴擱在胳膊上,眼皮耷拉著,腦子里還回蕩著那三個婆子的各種警告恐嚇,這個吃不得,那個碰不得,連某些香料都聞不得,感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一般。</br>  還有飲食不佳,可能導(dǎo)致胎兒大小不對,或者天生營養(yǎng)不良,要是再慘點兒,甚至可能天生畸形,先天不良……</br>  她腦子嗡嗡的,越想越可怕。</br>  產(chǎn)前抑郁這就來了嗎?</br>  好像來得有點早哦。</br>  青燁走過去,本是想給她披件衣裳,她卻可憐兮兮地瞅著他,朝他伸手,“青燁,抱。”</br>  他頓住,隨即垂眸一笑,伸手將她抱住,手臂繞過她纖細(xì)的腰肢,在她耳邊笑道:“怎么突然要抱?那三個婆子打擊到你了?嗯?”</br>  白秋頹廢地一頭往他懷里扎去,哼哼唧唧道:“我覺得我懷不好他,你說萬一他生下來發(fā)生了點意外……和正常的孩子不同怎么辦?”</br>  “什么不同?”</br>  “比如……缺胳膊短腿兒?”</br>  青燁眼角一搐,不輕不重地捏她后頸,“……你在說什么胡話?”</br>  白秋縮了縮脖子,又擔(dān)心地說:“這很正常呀,總是有意外情況的,不過我們倆是正常的,也許沒事?那他會不會長得太快了,然后我難產(chǎn)呀?”</br>  青燁:“……不會。”</br>  白秋:“那要是真難產(chǎn)了,你保大還是保小呀?”</br>  青燁皺眉:“???”</br>  白秋:“我是說如果!凡是總有意外,如果真的發(fā)生了呢?”</br>  青燁很想說沒有如果,但他瞧著她擔(dān)心的眸色,還是回答了:“……保大。”</br>  白秋越想越害怕:“還有,我聽說懷孕的時候肚子變大,然后肚皮就會松弛,人還會變丑,就算生完了也還是很難恢復(fù)如初,那你還會喜歡我嗎?”</br>  青燁:“……”</br>  青燁覺得她約莫是忘記了自己是合體期修為的魔,僅僅是自己的修為,便足以支撐體內(nèi)胎兒的生長,有哪個有修為的魔,還會因為生孩子變丑的?</br>  又有哪個魔,在天玉蟬在的情況下,被刀劍法器殺不死,卻是因為生孩子難產(chǎn)死的?</br>  青燁是給她找了三個凡人過來給她普及懷孕的知識,但是沒想讓她把自己當(dāng)人看。</br>  眼下,白秋的擔(dān)心頗為離譜,偏偏她煞有其事的表情,好像懷孕是什么很恐怖的事情,真的會要了她的命一般。</br>  青燁冷笑道:“你便老實呆著,不過十個月罷了,一彈指的時間,莫要想這些奇怪的事。”</br>  白秋把他抱得更緊,在他懷里蹭了蹭,嘟囔道:“這可是你說的,萬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負(fù)責(zé)哦。”</br>  青燁咬牙,陰惻惻道:“……你再說一遍‘意外’這兩個字,今日我便讓你知道,什么叫‘不意外’。”</br>  白秋:“……”</br>  好兇哦。</br>  他是要婚內(nèi)家暴還是咋地?居然還威脅她。</br>  白秋完全不覺得自己最近的行為有什么反常,也不覺得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更不覺得自己瘋狂倒苦水的行為,給身邊的人造成了什么困擾。</br>  連向來話癆的白禾,都有點嫌她話多了,每次白秋開始絮絮叨叨表達(dá)自己的擔(dān)心時,白禾就感覺耳朵嗡地一響,她的小姐妹要開始念咒了。</br>  白禾坐不住,每次都會找借口溜之大吉。</br>  夜里,青燁每次把她扣在懷里,想要親吻之時,她總會小心翼翼地護(hù)著自己的肚子,青燁不以為然,鉗制著她的雙手,低頭一遍遍啃著她的頸子。</br>  “小白……”</br>  他逐漸沉溺其中,白秋也慢慢地回應(yīng)著他,但每次動情之時,又只能生生打住,她倒不覺得有多難捱,但青燁心頭燥熱,陰著一張臉躺了下去,忍著體內(nèi)翻騰的欲念,她卻還要挨蹭過去,撒嬌道:“你抱抱我嘛。”</br>  青燁咬牙道:“……你先自己歇息。”</br>  白秋近來心思敏感,感覺他不肯抱她了,又騰地坐了起來,幽幽地望著他,“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對嗎?”</br>  青燁:“???”</br>  不可一世的衡暝君,活了幾千年,最難熬的時間都熬過去了,卻頭一次覺得十個月好他媽漫長。</br>  雖懷孕對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但到底懷的不是普通的孩子,小白平日乖巧懂事,如今也只是不安罷了,再怎么胡鬧,青燁也不會因此嫌她什么。</br>  到底還是心疼居多,等三四個月的時候,她逐漸顯懷,小腹微微隆起,青燁雖有欲念,卻也選擇了忍耐。</br>  她走到哪兒都要他陪。</br>  會縮在他的懷里,發(fā)她的小牢騷,會時不時突如其來地沒了安全感,非要他抱,有時候會有些孕吐,吐得厲害時,便沒了食欲,連吃飯都要他小口小口地喂。</br>  文禹前來為她查探身子,白秋蜷縮在青燁懷里,靠著他的肩昏昏欲睡,文禹確定胎兒無礙之后,便抬頭道:“孩子很健康,不必?fù)?dān)心。”</br>  這一抬頭,卻瞧見白秋靠著青燁的肩已睡了,一聽到他的聲音,便不滿地在青燁肩上蹭了蹭,嘟囔道:“……好吵。”</br>  文禹:“?”</br>  文禹一臉吃癟的表情,低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心道他怎么就吵了,這不是正常看病問診么?</br>  青燁卻抱著嬌滴滴的小姑娘,心情大好。</br>  從前是他黏人,如今她比他還要黏人,倒讓他頗為受用。</br>  越黏人越好,越排外越好,若是自己鉆進(jìn)籠子把自己關(guān)起來,只許他親近,那再好不過了。</br>  隨著月份漸長,白秋的確越來越不安,也越來越黏人,甚至?xí)崆般@進(jìn)被子里躺好,就等著青燁也躺過來,白禾叫她出去散心,她也不肯,雨天怕腳底打滑摔了,晴天怕熱得中暑了,就連陰天……她覺得風(fēng)大,灰塵對身體不好。</br>  白禾見狀,回去很嚴(yán)肅地問玄猙:“你以后打算要孩子么?”</br>  “……”猝不及防被問及這個敏感的話題,連親都沒親過幾次的玄猙背脊一僵,如臨大敵地扭頭,瞇眸盯著她,腦子飛快運轉(zhuǎn)著答案,順便分析她的意圖。</br>  連道侶大典都未曾舉行,她便想要為他生孩子了么……</br>  白禾緊接著道:“若你不想要……我便不生孩子了。”</br>  玄猙表情一變:“為何?”</br>  白禾深吸一口氣,開始了她一氣呵成的吐槽——</br>  “你不知道白秋懷孕的樣子有多嚇人!你說她這么正常的一個女孩子,僅僅只是懷孕罷了,便每天疑神疑鬼,憂思成疾,一會兒不見衡暝君,便開始慌了神,我叫她出來曬曬太陽,她居然怕吸了灰塵!”</br>  “天哪!你說他們之前連命都要丟了,捅自己一刀都不怕,居然怕吸了灰塵?怕摔跤更是離譜,我筑基期都多少年沒有摔跤了,她合體期不能用飛的嗎?太可怕了……”</br>  白禾越想越可怕,斬釘截鐵道:“如果我懷孕也會這樣,那我一定不要生孩子!”</br>  這何止是一孕傻三年,這怕不是智商倒退一百年。</br>  玄猙:“……”</br>  玄猙沉吟須臾,蹙眉道:“我覺得并非是因為懷孕。”</br>  白禾愣了一下,“什么?”</br>  “這十年她是怎么過來的,你沒瞧見么?”</br>  玄猙垂目道:“她起初擔(dān)心主人重傷難愈,連夜里睡覺,都要驚醒多次,抱著主人的原形睡才肯安心,如今終于等到主人恢復(fù),便患得患失了些罷?”</br>  白禾驚訝道:“是這樣嗎?你怎會明白?”</br>  玄猙淡淡一笑,并不作答。</br>  為何會明白?因為玄猙從前在衡暝君身上,也見過相似的反應(yīng)。</br>  那時崖底的尸骨未寒,主人只余下些許模糊的記憶,便與白秋一樣,看似無什么異常,實際上每日都過得煎熬。</br>  玄猙說讓他走出禁地,去見見新鮮的事物,或許不會如此煎熬。</br>  他卻不肯,時而說討厭陽光,時而說外頭都是仇人,還說自己骨頭疼,他是怕疼才不肯出去。m.</br>  表面上仍是如此強(qiáng)大的魔,實際上整天抱著尸骨,滑稽可笑。</br>  玄猙卻明白,他不肯離開,或許是因為日漸消減的記憶,他怕連這一走,連回來的路都忘了,到時候更找不到她了。</br>  白秋如今,與他那時多像。</br>  等來了心上人,看不見他卻不安心,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要出生了,卻總是擔(dān)心孩子沒了,如同他消失得那么突然一樣。</br>  玄猙伸手,將怔愣的白禾拉到了身邊來,低聲道:“這幾日,你就在我身邊,別去打擾他們,等小主人出世,她大抵便好了。”</br>  白禾被他拽著,乖乖坐了下來,抬頭詫異道:“白秋……是真的還在怕么?”</br>  玄猙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我斷尾之后,你生生拖了我好幾年,不許我去凡間找主人,又是為何?”</br>  白禾不自然地扭過頭,落在膝頭的手,卻拽了拽衣帶。</br>  為什么?她見他當(dāng)初只是辦事不利,便傷成那樣,自然是怕他再次去見衡暝君,怕衡暝君未消,他再次斷尾……</br>  白禾照顧他的那段時日,但凡閉上眼,眼前便全是他血淋淋的模樣。</br>  她也會怕。</br>  但凡有情,便都會害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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