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實在沒有時間磨蹭下去,再次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兒女,明明非常不舍,卻更加放心不下丈夫,于是狠狠心,轉(zhuǎn)過頭,伸手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隨著關(guān)門聲的響起,秦雅芙就感覺今天孩子們的哭聲格外凄厲,跟生離死別似的讓人難受,再想到丈夫如今躺在醫(yī)院里生死未卜,不由得悲從中來。
她扶著樓梯扶手,快速跑下半層臺階,停在樓梯拐角處,緩緩蹲下身子,緊緊捂住嘴巴,再也抑制不住哭泣。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過到了今天?誰之過?
秦雅芙走后,林母不由自主地抱著還在哽咽的孫子來到陽臺處往下張望。
當林母的視線剛剛落下去的時候,就見身穿白外套的秦雅芙身影一晃,坐進了一輛開到樓門口的白色雅力士車里。
下樓速度怎么這么快呀?林母皺了皺眉頭,唉,這孩子也太心急了,再怎么著,也得注意安全呀!
林母之前聽秦雅芙說過,林子航最近安排了人接送她,所以,猜測這輛車應(yīng)該就是接她的了吧。
這么想著,林母便抱著孫子回到客廳沙發(fā)上,把他跟孫女放到一起,同靜姐變著法子地哄勸。
畢竟是小孩子,一時興起,受不住媽媽的離開,可好歹還有慈祥的奶奶和靜姨在呢,有她們的悉心照顧,鬧了一會兒,也就忘記了煩惱。
秦雅芙蹲在樓梯拐角處哭了會兒,緩解了下情緒,便站起身,繼續(xù)下樓,現(xiàn)在畢竟不是悲天憫人的時候。
剛剛走了幾階臺階,秦雅芙就感覺到褲子兜里隱約傳來震顫,知道又有電話呼入,隨手取出,低頭看了眼,是王濤打來的。
秦雅芙邊走邊接了起來。
“王哥……”
“雅芙啊,子航已經(jīng)失聯(lián)了這么長的時間,相信你的心里也有所準備是吧?”王濤的開場白在秦雅芙接通后,馬上說了出來,想來也是為形勢所迫,不得不面對,于是,索性開誠布公了,“我剛剛接到消息說,說子航和劉總開過的車子停,停在……”
“沒人告訴你,子航已經(jīng)回了省城嗎?”秦雅芙聽出王濤的意思,看樣子跟婆婆所得消息一致,也就直接打斷他的話,說出自己聽到的最終訊息。
“什么?怎么可能?”王濤的反應(yīng)跟林母一樣,先是震驚至極,隨后卻也不自信起來,“那邊才找到空車,這邊就已經(jīng)回來了?
難道說昨晚他們跳河游回來的?不可能吧?那河寬得很,哪里能夠啊?又或者他們躲得隱蔽,在追他們的人走后,得機會逃脫?但那里那么荒蕪,沒有交通工具,他們是如何離開,并回到省城的呢?”
聽著耳邊王濤胡亂的猜測,已經(jīng)站在樓門口的秦雅芙深吸了口氣,這些情況,她剛剛沒來得及細想,現(xiàn)在聽他提起,她也不是沒有疑惑,只不過――
“王哥,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既然有子航在醫(yī)院的消息,我總得過去看了才放心,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只要他回來了,其他都好說……”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還是不大放心……”
“沒關(guān)系,陳晨不是一直留在我家附近嘛,我坐他車走,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秦雅芙并沒有太當回事兒,語氣輕松地說。
“我看還是這樣吧,我現(xiàn)在馬上趕去醫(yī)院,你在家里等我消息……”
“王哥,我都出來了,陳晨的車也開了過來,你放心吧!”秦雅芙深知王濤的好意,可是心急如焚的焦灼,哪怕是多等三五分鐘都感覺要崩潰掉,自是固執(zhí)地掛斷了電話。
“雅芙,你別……喂,喂,雅芙啊,唉!”王濤的勸阻,在如此言之鑿鑿的消息面前,顯得微不足道,況且,目前的形勢,別說秦雅芙激動得快要忘乎所以,其實包括王濤,也已經(jīng)動身下樓,要跑去醫(yī)院一看究竟了。
當王濤驅(qū)車,極速趕到二院后,急忙跑去急診科,詢問出車禍的傷者現(xiàn)狀。
“車禍?今天嗎?護士站的小護士疑惑地打量著王濤,“您是不是弄錯了?今天沒有收治車禍病人呀?!?br/>
“沒有?”王濤愣了下,他明明記得秦雅芙告訴他說,林子航是因為出車禍被送到了二院的。
“麻煩你幫忙查一下,時間大概在一小時以前吧,一輛貨車撞翻了一輛轎車,是你們這里的醫(yī)生出診,把人接來的。”王濤隱約感到不安,一面要求護士幫忙查證,一面已經(jīng)取出了手機。
“沒什么可查的,我們科要是收治車禍傷者,肯定要經(jīng)過這里的,而且,出車禍是大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護士不太滿意于王濤的說法,理直氣壯地回道。
“那個,有沒有可能,您正好有事出去了,您沒有看到,然后,傷者已經(jīng)被送到……”
“我今天的工作就是整理病歷,從早上上班開始,一直干到現(xiàn)在,連半步都沒有離開,您這么說,是想要污蔑我失職呢,還是……”
“不不不,我沒那意思,”王濤連忙擺手,他的嘴角抽搐,頗為憋屈地解釋道,“真的很抱歉,我,我剛剛接到電話,說我朋友在個高速口出車禍了,然后就被送到了你們這里,我這不是心急嘛,所以才會……”
“哦,這樣啊,”護士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點點頭,“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傷者肯定不是送到我們這里了,你再去別的醫(yī)院問問吧?!?br/>
“哎,那個,麻煩你,我再多問一句,咱們醫(yī)院接診車禍傷者,會不會因為出診的醫(yī)生已經(jīng)檢查好,而直接送到手術(shù)室,而不經(jīng)過你這里的情況?”王濤不死心,把大腦臨時想到的想法及時問了出來。
護士挽起嘴角,笑得溫柔和氣:“首先,我們醫(yī)生接診病人后,人工檢查是最基本的診斷,之后,通過儀器確認完,還得聯(lián)系傷者家屬,弄清楚傷者是否有其他重大疾病,和過敏史之類的。
哪怕這些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成型的手術(shù)方案也拿出來了,還得征詢家屬的意見,等其家屬簽過字后,才可以做手術(shù)呢,哪里會是你想得那么簡單的?”
這個護士算得上有耐心了吧,特意對王濤科普了一下醫(yī)院的流程,令他一時沒了話說。
“好吧,麻煩你了,謝謝!”王濤苦笑著,胡亂應(yīng)了句,只得怏怏走開。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王濤就已經(jīng)撥出了秦雅芙的電話,看著手機屏幕一閃一閃,一副沒人理接聽的樣子,他的心里更是不安。
看樣子是她弄錯了,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對頭,如果是她弄錯了,為什么沒見她出現(xiàn)在這里?如果她沒弄錯的話,就又更加不合理了,總不能她自己跑到正確的醫(yī)院去,卻把自己支到這里吧?
事情似乎越想越復雜呢,王濤甩甩頭,聽到電話里傳來對方正在通話的提示,拿秦雅芙?jīng)]辦法,只好往公司打了個電話,派幾個員工去其他醫(yī)院尋找林子航的下落。
當王濤走出醫(yī)院大廳,來到停車場時,接到厲劍鋒打來的電話。
厲劍鋒說,周云凡所知的確不多,他所以跟蘭海軍和袁赫合作,無外乎是因為他的工作調(diào)動,來了省城,同他們的接觸多了,得知他們投資的化妝品生產(chǎn)有利可圖,再加上袁赫的極力慫恿,他這才跟著湊了數(shù)。
周云凡所投錢財不算是三個人當中最少的了,可股份占得卻很多,當時,他以為他們這是仰仗自己的人脈呢,可現(xiàn)在出了事,他才知道給人家背了黑鍋。
現(xiàn)如今,周云凡不光搭進去了投資,而且,工作也有可能不保,冤枉得要死,卻還要受到被王濤“請”到公司里的責問,因此,他才會賭氣什么都不說,可事實上,他還真的不知道蘭海軍和袁赫后期會在搞什么鬼。
“這么說,他還真挺清白的!”王濤聽了厲劍鋒的話,忍不住冷笑,“都說蘭海軍陰險、袁赫狡詐,卻原來,最聰明的還是他周云凡!”
“他那個人因為圓滑,更懂得自保,一方面跟著他們瞎胡混,另一方面倒也知道些分寸,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底線,所以,他可以說是斯文敗類,卻算不得跟他們同流合污,做不出害人的壞事?!?br/>
厲劍鋒的評價很是中肯,以他對周云凡的了解,他不相信周云凡能夠干得出這么惡劣的事情來。
“唉,那子航和劉總到底怎么樣了呢?如果連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沒人知道了?”王濤重重嘆了口氣,滿心失望地說出他剛剛得知找到林子航和劉佳年的車子的時候,秦雅芙卻告訴他說,林子航已經(jīng)回到了省城,甚至還出了車禍,外加更讓人理解不了的未能夠找到人的奇怪現(xiàn)象。
“出車禍?這個應(yīng)該不太可能吧?”厲劍鋒否掉了王濤的幻想,“昨晚那邊不是下了大雨嗎?荒山野嶺,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兩個棄車而逃已經(jīng)很危險了,還有可能尋到準確路線跑回省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