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恍然大悟,把杯子與他一撞,仰頭飲盡杯中酒液,連道三聲好:“芝麻開花,節節高!”</br> 我:?不是您邏輯還挺自洽的唄?</br> 不是為什么你們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啊?!</br> 當我不存在是嗎?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不能有姓名啊?!</br> 873.</br> 場面就這樣在眼前活生生地離奇了起來,我縮在被人遺忘的角落,滿腦的疑問剪不斷理還亂。</br> 老黃擱下酒杯,坐回原位,笑呵呵地給我夾了一筷子菜:“哎,嘗嘗這個,四喜丸子。”</br> 雖然依舊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但終于有人記起我了!</br> 我感激涕零地咬著丸子,一口菜還沒咽下去,另一雙筷子就伸到了我嘴邊。</br> 顧依涼看著我:“嘗嘗這個,軟燒花鰱。”</br> 我:?不是這種以死相逼的目光是怎么回事?</br> 我吃了。</br> 老黃對我們的互動很滿意一般,點了點頭,又夾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鹽酥雞。”</br> 我吃了。</br> 顧依涼一筷子又喂進了我嘴里:“甜酥肉。”</br> 我吃了。</br> 老黃:“蜂窩玉米。”</br> 顧依涼:“螞蟻上樹。”</br> 老黃:“響油鱔絲。”</br> 顧依涼:“油燜大蝦。”</br> 我——</br> 我:“李特么嚎呆扒殼啵了啊?!”</br> 我把帶殼的蝦吐了出來,重復了一遍:“你特么好歹把殼剝了啊?!”</br> 你倆拿我來練報菜名了還是怎么回事啊?!</br> 874.</br> 老黃不悅地看了我一眼:“怎么還能說臟話呢,快跟小正道歉!”</br> 我:?這胳膊肘已經不是往外拐了這已經拐到河外星系了啊?小正又是誰啊?!</br> 父命難違,我目光死地看著顧依涼,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生硬道:“抱歉。”</br> 顧依涼嘴角一勾,面朝著我,視線卻看著老黃:“言言真是有心,還記得我最喜歡吃這個。”</br> 老黃和藹一笑,話中帶著一種為父的自豪:“言言就是特別細心。他啊,每次出來吃飯都顧慮著我的忌口,少點了很多他愛吃的菜呢。”</br> 顧依涼:“對啊,言言把我喜歡吃的菜都記得一清二楚,每次出來都會多點很多他不愛吃的菜呢。”</br> 老黃:“言言對人就是上心,之前我不小心把腰扭了,他連夜從日本帶著藥飛回來看我呢。”</br> 顧依涼:“是啊是啊,我每次拍戲的時候他都特別擔心我,處處防患于未然,都不會出現‘不小心’的情況呢。”</br> 老黃:“言言他啊還給我買衣服。”</br> 顧依涼:“言言他啊還給我送鞋子。”</br> 老黃:“言言他……”</br> 顧依涼:“言言他……”</br> 875.</br> 兩人語速漸快,字句如同連珠炮般從口中連番脫出,細數詳述著我做過的各類善舉,像是在拼拼誰更爹,老黃眉開眼笑,顧依涼眉頭緊皺。</br> 而我呢,我沒什么想法,他們口中的我實在太孝順了,我只想給他們獻唱一首《兩只爸爸》。</br> 兩位說著說著,不知為何語氣漸漸絞緊,氣氛開始變得有些膠著。</br> 老黃無不感慨道:“哎,曾幾何時,言言還幫我洗過腳呢。”</br> 顧依涼不為所動道:“哦,就在昨天,言言還幫我洗過澡呢。”</br> 我:………………………………</br> 老黃:………………………</br> 老黃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疑惑且遲疑地攬過我的肩,把我的頭一壓,附在我耳邊悄聲道:“你倆到底誰上——”</br> 我拍案而起,口不擇言:“爸————!!”</br> 與此同時,顧依涼一臉驚怒地吼道:“黃潛龍!”</br> 876.</br> 老黃表情驚變,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嘴唇囁嚅幾番,眼底漸漸積起霧氣,眼眶也泛出了些許紅色,聲線顫顫:“你……你……叫我什么……”</br> 顧依涼:“呵,言言昨晚也這么叫——”</br> 我一把捂住了顧依涼的嘴。</br> 877.</br> 老黃拿起一塊餐布,抖著手堵在了眼睛上,仰頭啞聲道:“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啊!我終于聽到了這一聲——”</br> 我:………………………</br> 顧依涼全身一震。</br> 老黃捂著眼睛,自言自語地在那述說著自己心路歷程,喃喃低語著商業聯姻同床異夢的難熬,再叨叨幾句對我和我媽于心有愧,終是給了我媽名分,卻一直不能解開我的心結……</br> 老黃:“今天,終于得愿以償了噫嗚嗚噫!”</br> 我:………………………………</br> 878.</br> 老黃在那捂著眼睛自顧地口述著自己的人生回憶錄,我一把將顧依涼拖到包廂角落,崩潰無比地瞪著他,咬牙低聲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br> 顧依涼滿臉狀況外地看著我,話音嗚嗚地從我指縫中泄出:“……他是……你爸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