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南北駕輕就熟的換上一身黑色皮裝,動作敏捷的在房上行走,不一會便翻進了鼎華后巷。
人是托蓮花舊人抓來的,蓮花現在已經一盤散沙,大部分都淪落到鷹眼幫掌控。畢竟大家都是混口飯吃。
等在外面的許武抽著一支煙靠在墻壁上,胡茬滿臉,衣服已經布滿塵土和破損,夜色下帶著點滄桑的男人味。
南北看過去,心里有些酸澀,是自己太不注意了,讓兄弟和自己受苦,不過同時也暗下決心,一定要將自己的勢力建立起來。
南北將食指和拇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長長的猶如夜啼的鳥叫聲。
許武慌忙抬頭四處看去,順便掐滅了煙頭。
南北從房上下來。“他們沒跟著來吧。”
“都是江湖上的人,很懂規矩,我說我要去見我們老大,他們就沒有跟著來。”
南北點頭,“人呢?”
到底是小孩子,南北也不想太過為難。
“在鼎華后面的雜物間里。”
南北直徑走過去,剛要拉開門,許武卻猶豫的攔住她,“老大,那個。”
他面露難色,“別放松,雖然是個孩子,可難纏的厲害,蓮花兩個兄弟當時以為是個小孩子放松了警惕,都掛了彩。”
“哦?”南北感興趣的挑起眉,推開了小倉庫的門。
里面有些暗,拉開旁邊的燈,可能是突如其來的光線,里面的人用臟兮兮的手捂住了眼睛。
南北走過去,這件小倉庫很小,整個鼎華也沒多大,和許武他們呆的那個大倉庫比起來,這后面簡直就是一間廁所大小,堆著亂七八糟的破布爛椅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塵土的破敗味道。
而眼前的孩子,身材短小,看起來也就十歲大,臟兮兮的短衫,胳膊大概常年在寒風烈日下,有些微微發黑的薄繭。
適應了光線,那孩子將手拿開,帶動著手上的繩子,嘩啦嘩啦直響。
那是一張臟兮兮的臉,巴掌大的臉上卻有著一雙奇大的眼睛,此時惡狠狠地瞪著來人,冰寒如故,絲毫不像是一個孩子的眼神。
然而那眼神沒來由的讓南北心中一顫。
“哇嗚。”他剛才還很安靜,此時像是一只野獸一樣撲過來,呲牙咧嘴,張牙舞爪的抓著,可是身后被繩子拴住了,死命的掙扎。
許武將南北往后拉,“誰家孩子能這個樣子,真是個怪物。”
南北卻看著他,始終沒有說話,視線也沒有移開。
推開許武,慢慢走進,眼睛以同樣的姿態盯著他,“叫什么名字,家長叫什么?”
“你是誰,你們為什么抓我?”牙尖嘴利,是個厲害的小獸,和滿大街瘋跑的那些被父母慣著的小孩子相比,這個孩子有點特殊。
而那張臉,南北走過去,透過滿臉是灰的阻礙,勾勒他干凈的臉該是什么樣子,最后,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有點印象的面孔,南北有些詫異。
沒錯,這張臉南北見過,就在七彩虹,那天那個小孩子還弄臟了自己水白色的旗袍。
可是。南北瞇起眼睛,為什么感覺和那天不一樣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孩子伸手一把爪子南北的手臂上,瞬間三道血印。
“老大!”許武沒想到南北會沒有躲開,一把拉過南北到后面,氣憤的指著那個小子,“想死是不是?”
南北卻絲毫不介意,皺著眉,看著自己手臂上的三條血印,微微有些出神,這樣的畫面,眼前這個小孩子的眼神。
南北心里微顫,像是內心深處那不堪回首的畫面被人血粼粼的挖出來,強迫你面對那些回憶。
“老大,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南北搖頭,走到那個孩子面前。
“誰教你換了云片糕的?”
“放我出去。”
南北微微閉了閉眼收斂了內心的震動,再睜開眼,嘴角帶著調笑,“我想你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只要說出來是誰讓你換了那糕點,我就放了你。”
“你騙人,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放我的,而且江湖人講信譽,我要是說了,以后再也無法接生意了。”男孩子戒備的開口,煞有介事。像個小大人。
南北卻挑起眉毛,“你見過我嗎?老實回答,你要知道你現在小命就在我手里呢,識時務者為俊杰,要是小命都沒了,還要什么生意,況且,你這生意也不怎么樣,不過是替人偷雞摸狗罷了。”
孩子到底是孩子,南北這一嚇唬,頓時臉色發青。
許武在一旁有些發愣,不太明白南北為什么要和這個孩子這么耐心的說這些,要用他的話來說,這樣一個小屁孩,拿刀架在脖子上一嚇唬,保準都說了,南北卻要花時間和這小孩子打太極,他實在不太明白,可也沒有出聲。
“怎么這就怕了?我想那車上的菜湯和屎尿也是你弄的吧,輪胎就不是你做的了,你這么小,哪有那么大力氣,應該是找你的女人做的吧。
不過找你的女人也不怎么聰明,以為找個小孩子辦事沒人懷疑,殊不知小孩子辦事最容易留下馬腳,我在門口高聲的說想吃云片糕,你就跑過去說云片糕,滿月樓什么地方,每天賣出去的東西都是有數的。
來的也都是達官顯貴家的人,誰買了云片糕,我問問滿月樓馬上就能鎖定嫌疑人,你以為你裝深明大義,就能保守秘密?
殊不知這和請你做事的人是一樣蠢到家了。真是替你悲哀啊,小小年紀做這一行應該很有發展,卻不想愚蠢之極,還分不清輕重,你今天落在我手里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你蠢。”
南北的話,讓那個孩子臉色發白,說到最后,眼淚都在紅眼圈里打轉了。
許武在一旁哭笑不得,沒想到老大還有這樣一面,竟樂此不疲的和一個孩子斗嘴。
不過南北說的他也想到了,找人查了一下,那天買云片糕的有好幾家,可是還是排除不了對方是讓別人幫自己買的。
南北也清楚這一點,其實她就是在炸這個孩子。
“怎么還沒想明白嗎?”南北搖頭,繼續在那個孩子的心上加重量,“而且,你一口一個信譽,俠義的,我真是覺得可笑,你是在幫人做俠義之士嗎?”
“你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報紙上都說了,你傷風敗俗,專門勾引別人的老公父親,你可知道因為你這種女人,有多少家庭破碎。”說到這,那孩子像是又找到了發泄口,氣憤的不得了。
南北微微楞了一下,隨機恍然,嘴角拉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害我的人呢,因為比不過我,嫉妒心強就要傷害別人?因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別人得到了,就要下狠手?
真是可笑,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一個男人自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和外面的女人花天酒地,那就怨這個女人嘛,真是謬論,都誰教你的這些,在外混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家庭不幸,走投無路才出來拋頭露面,可有人想過他們?
你年紀小自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卻不知道這世界上很多人活的生死不如。
再者,人云亦云,這世上因為嫉妒誹謗別人,給他人安上莫須有罪名的人還少嗎?你聽了那個女人和報紙上的一面之詞就給我下定論,未免有些可笑。
那你有沒有看別的報紙,別的報紙上說我是實代的先鋒,思想的進步者,為國為民的話都有。
這世上別人說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說你是壞人就是壞人了?一個人是是什么樣的不是別人的,做人要憑良心,對得起天地,無愧于心,即便別人說的再多也無所謂,那都是別人,自己做的是自己做的。
還有,別人說房子是圓的就是圓的嗎?做人沒有底線沒有是非觀念,一味的聽從別人,最后只會讓是非觀扭曲看不清人世,成為街頭巷尾嚼舌大媽一樣的存在。
你小小年紀出來做事養自己,是挺讓人佩服,可是沒人教過你這些,你以為自己能成為英雄,真絲笑死人了。你這樣下去只會成為任人唾棄的臭蟲,社會的敗類。
以自己年紀小,家庭不幸為借口,就能做盡壞事,當真是可笑之極,讓人瞧之不起,就你這個樣子還想成大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南北面帶嘲諷一氣呵成,不僅讓面前的孩子驚訝的瞪大眼睛,也讓許武瞪大了眼睛。
南北這些話像是在抽人耳光,這樣的理論,是他平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的。
南北的這段話雖然語氣刁鉆,句句如刀,可是卻給人相當大的震撼。
那個孩子也是如此。他雖是十歲,但也讀過書,再加上從小就出來,思想成熟。然而這些話師父都不曾說過,只教育他做人要堂堂正正坦坦蕩蕩。
要劫富濟貧,教他本事,可是師父那么快就死了,自己一個人,為了混口飯吃什么都做了。
然而南北那句句割心的話卻沒有讓他生氣,而是讓原本憤怒的心靜了下來,甚至讓人羞愧,因為南北那眼神和語氣像極了師父。
南北站在那孩子面前,居高臨下。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不用告訴我對方是誰,只要告訴我是哪個夜總會的女人就行,因為現在事情遠不止這些,那個找你的蠢女人被人利用了,她以為只是在我的云片糕上涂了瀉藥,實際上她被人利用,涂的是砒霜。說到底她也算是受害者,要是我真的死了,替罪羊就是你和她!”
“什么?”許武和那個孩子驚呼,砒霜?那這就不是簡單的惡作劇了,而是上升到殺人了。
南北滿意的看著那個孩子面露驚恐的樣子。南北看的出來這個孩子應該本性不壞,孩子就是孩子,心思繞不過南北。
他驚恐的快哭出來了,“我沒殺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找我的女人就是和你一個夜總會的,很漂亮,我不知道叫什么,我只知道門童叫她媛媛姐。”
南北挑眉,李媛媛?是她?
那么一切就都說的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