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庸抱著烏云帶著晴天來到了港口,那里已經(jīng)有一艘船等著了。
能夠在這種時間內(nèi)將私人船開過來,僅僅只有錢是辦不到的。
“我們得快一點了。”陳庸看看天色說道,“我們起碼能開出人力游不回的距離才行,不然等烏云醒了,我和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烏云醒來了發(fā)現(xiàn)他在海上還會游回去?”晴天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他做不到?”陳庸反問。
晴天認(rèn)真的想了一下,覺得這還真的是烏云能夠干出來的事。
那還真的得趕快了。
距離烏云醒過來已經(jīng)只剩一個小時了。
晴天和陳庸合力將烏云抱上輪船,將他放在床上,總算松了口氣。這個時候,晴天才發(fā)現(xiàn)這床頭邊上還擺滿了各色巧克力點心,看起來格外精致誘人。
“等他醒來之后,希望這些東西能夠讓他對我下手輕一點。”陳庸像是想起了什么,臉色略微有些扭曲。
“你也被烏云追殺過?”晴天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陳庸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
晴天心里難得的生出了一點認(rèn)同之感。
被烏云盯上的感覺簡直比被他揍成個半死不活還要可怕。
直接被揍,起碼知道自己痛過就算,但要是被烏云盯上,那就是無時無刻不在他旺盛的殺意之中顫抖。
第一次被烏云盯上的時候,晴天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了什么叫做“寒毛直豎”,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無形的恐懼縈繞心間,簡直是□□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有時候,晴天都懷疑烏云不是人,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我們?nèi)チ硪婚g房里說吧。”陳庸看看睡著了的烏云,不愿意在這里提前吵醒他。
晴天跟著他一同走到了隔壁房間。
“開船吧。”陳庸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無線設(shè)備吩咐道。
設(shè)備的另一頭里傳來了一聲“yes”。
“接下來就隨便你了。”陳庸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這艘船加上我們也不過才二十個人,沒有多少軍火設(shè)備,不然我們也過不來。你想要逛一逛的話可以自由活動。”
晴天看了看陳庸平靜的臉,有些不太能理解對方的做法。
“你為什么不將我留在撒斯姆城里?”
難道陳庸大方到可以將他這個情敵也一起救走,還是說,從頭到尾,陳庸都不曾將他看成一個足以和他搶奪烏云的人?
“你覺得你在我心里大概是個什么定位?”陳庸不喜歡直接回答,他帶著一張無懈可擊的臉冷靜的看著晴天。
“禮物。”
“哈,原來如此。”陳庸大概明白了晴天是怎么想的,不過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什么晴天會這么想。
“你要這么想似乎也沒有錯。”陳庸補充了一句,“等我們到了新的地方,你可以作為我和烏云的養(yǎng)子和我們一起生活。我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孩子,你可以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教育,也會擁有最好的資源,我的家業(yè)也可以給你。”
“我不需要。”晴天咬牙道。
養(yǎng)子?
開什么玩笑!
他被人小瞧到了這個地步么?
“聽說你接手了毒蛇的勢力?以你現(xiàn)在的年紀(jì)來說,的確值得稱贊。”陳庸沒有受晴天冷臉的影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只是毒蛇的家業(yè)比起我的來,不過是九牛一毛。你若是想要依靠這一點東西和我斗,起碼還要三十年。你等得起,烏云等得起么?”
“夠了!”
晴天直接站了起來,伸手將脖子上那枚鑲嵌著女神晶體的戒指取了下來,“伯爵先生,你覺得您這樣很有趣么?是,我是比您小,各方面都不如您,不過這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的種種安排?如果我不接受的話,你也像對付烏云一樣,四處頒發(fā)他的懸賞令,捏造女神配方在他手里的消息么?如果你想要女神配方的話,我可以給你。”
陳庸輕笑了一聲,“好啊。”
晴天察覺到對方的語氣有異。
下一刻,他就被陳庸直接掄在了地上,想要動手格擋,卻像是被對方看穿了一樣,不過幾招就再也沒有了反擊之力。
“你以為我會這么說么?小鬼!”
晴天的臉被他直接摁在了地上。
“烏云以前的基本技能都是我教的,他會怎么教你我不用想都知道。”陳庸冷笑了一聲,“我和你客氣一點兒,你還真以為我好欺負(fù)?”
“哈。”晴天半點也沒有被擊敗的苦惱,反而像是勝利了一般,“終于肯露出真面目了?一直保持之前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做慈善的,真好笑哈哈哈。”
“很好笑?”陳庸眼神冰冷,“不過一個配方,你以為我看的上?”
“烏云的懸賞令是你開的。”晴天咬著牙,“還有狂蟒他們,都是你找來的……”
“不僅如此。”陳庸接著晴天的話說道,“原本那幾個國家不會這么快就對撒斯姆城動手,是我賄賂了幾個議員,偽造了數(shù)據(jù)讓那些大型財團以為撒斯姆城會成為他們的重要威脅。財團的想法很好懂,只要稍稍推一把,他們就會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問題提上議程,很有趣不是么?”
“你!你真是瘋了。”晴天簡直不敢想象,這個男人費這么多心思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讓烏云無路可退了。”陳庸輕而易舉的看穿了晴天的想法,“只要他還留在撒斯姆城,他就永遠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他哪怕在這個地方孤獨到死,他也不會主動走出來找我。既然如此,我就砍斷他所有的退路。賞金獵人也好,毒蛇也好,懸賞令也好,只要能夠逼得他在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他自然就會乖乖的回到我的身邊。”
晴天卸掉了自己一只手,順利的從陳庸的手中逃出,一個左踢朝著陳庸的下巴襲去。
陳庸微微低頭,堪堪避開晴天的攻擊,并沒有選擇用自己身上的槍支來制服晴天,而是選擇赤手空拳的對了上去。
雙方差不多又打了好幾個回合。
晴天雖然一只手不能用,但勝在體力強,在烏云手里訓(xùn)練這么久不是做的無用功。而陳庸則是勝在技巧嫻熟,戰(zhàn)斗經(jīng)驗無與倫比,礙于烏云的存在,倒是不好對晴天下死手。
最后,晴天還是被陳庸制住,用繩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綁了起來。
“安靜一點,小鬼。”陳庸踢了一腳,晴天總算不再掙扎。
“你居然打我的臉?”晴天覺得自己的臉頰隱隱作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青了。
“呵,我打了就打了。”陳庸長呼了一口氣,找了把椅子坐下來慢慢抽煙,“可以的話,我也想要殺掉你啊。我原本只是想要送一份禮物給烏云,但現(xiàn)在看來,你對他來說不僅僅只是一件禮物。”
“那是。”晴天有些得意,“我做到了和烏云的約定會好好愛他,總有一天烏云也會愛上窩……”
晴天話還沒有說完,嘴就被陳庸直接掐住。
“你還真敢說啊,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真殺了你。”陳庸的眼睛里飽含殺意,似乎隨時都會動手。
“烏云不會愛上任何人,他不會愛人。”陳庸一字一頓道,“我不行,你也不行。”
晴天欲言又止。
“怎么,想要反駁我,但是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吧。”陳庸嗤笑了一聲。
“那也沒有關(guān)系。”晴天沉思了一會兒,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就算烏云一直不會愛上我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我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如果烏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話,那么就由他來愛烏云就好了。
“哈哈。”陳庸仿佛聽見了什么可笑的話一樣,“不會的,不會的,你根本做不到。”
“我當(dāng)然做得到。”晴天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做不到。”陳庸和晴天四目相對,直接斬斷了晴天的妄想,“你知道我當(dāng)時為什么會偏偏挑中你送到烏云這里來么?”
那個時候,毒蛇的寵物園里可不僅只有晴天一個人。
“因為我的頭發(fā)和你一樣?”
“可你不要忘記了,金發(fā)的小鬼不止只有你。”陳庸緩緩搖頭,“因為,我一見到你我就知道,我們兩個本質(zhì)上是同一類人。”
“我和你才不一樣!”
“是一樣的。”陳庸拿煙的姿勢十分好看,“見到你的時候,我自己都在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找過女人生過孩子?可惜沒有,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奇怪,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兩個人卻無比相似,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卻性格南轅北撤。”
晴天覺得這是陳庸在給自己臉上貼金。
“像我們這樣的人,向來固執(zhí),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別人反對就是錯的。為了生活,什么都可以犧牲,什么都可以不要,如果有能爬上去的機會,會不顧一切的往上爬。會自動的將認(rèn)識的人分成三六九等,只會通過他們是否有利用價值來判斷是否交好……”
陳庸說的越多,晴天的冷汗就漸漸冒了出來。
全中。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連審美都是一樣的。”陳庸陰森森的看著晴天,“我們既希望喜歡的人能夠強大無比,又希望他可以在自己面前脆弱;既希望他聰明又希望他簡單;既希望他魅力十足又希望他可以閉門不出。我們就是這么矛盾,哪怕對方不喜歡我們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我喜歡他就夠了,然后我們會利用一切手段將對方牢牢的綁在我們身邊。”
晴天只覺得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面鏡子。
鏡子里照出了他所有陰暗的想法。
“所以我說你做不到啊。”陳庸只覺得諷刺十足,“說什么只要陪著烏云就好,你也就是騙騙自己。你越是和他在一起,就會越發(fā)的覺得不滿足。想要他的眼睛里只看著你,想要他的嘴里只會吐出你想要聽見的呻.吟,想要他不要出去見任何人,時時刻刻都要想著你。獨占欲強大到了極致,最后只會摧毀自己也摧毀他。”
“不,我不會傷害烏云的,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晴天激烈的反駁了起來,“那是你,不是我。”
“我剛剛撿到他的時候,我也在想,只要他陪著我就好了。”陳庸按住晴天的肩膀大笑了起來,“可是呢,他越是長大,我的視線就越是離不開他。他越來越有魅力,越來越強大,我所教他的東西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就學(xué)會了;我擁有的產(chǎn)業(yè)、資源、人脈,他看也不看一眼。我想要給他造一座城堡,他卻只想要待在這種四處都是殺戮的地方。我擁有的他全部都看不上眼,他的視線會追逐許許多多的東西,唯獨不會追逐你。這樣的滋味,你能懂么?”
烏云身上有魔力。
他可以包容你的任何地方。
好的,不好的。
就算將烏云囚禁起來,他也不會恨你。
他的眼睛就像當(dāng)初撿到他的那個時候一樣,從來沒有變過。
他看著你,但是眼睛里卻沒有你的影子。
烏云是一只強大而美麗的獸。
人類會本能的追逐強者。
強者越是強大,就越是美麗。
越是追逐他,就越是會被吸引,等到回過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無處可逃。
“烏云十五歲的時候,我被人給劫持了。”陳庸用平淡的口吻說起了過往,“那時,對付我的是敵對家族,他們已經(jīng)沒有了未來,因此殊死一搏。他們買通了我的心腹,趁著我去交易的時候劫持了我。不過他們還想要利用我翻盤,想要拿到我家族的資源,所以將我關(guān)了起來,我的手下費盡心思都沒有找到我。當(dāng)時,是烏云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殺掉了所有人救回的我。那個時候,他也還遠遠沒有現(xiàn)在強,我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時間,用了多少力氣才找到的我,可是當(dāng)我看見他來的時候,就知道我栽了。”
晴天想,自己可以理解陳庸的心情。
他被狂蟒抓住的時候也是一樣。
只要烏云答應(yīng)了你,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放棄你,他都不會放棄你,他會用盡一切力量來找到你。
這樣的烏云對于他們這種注定只能在黑暗里生存的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毒.藥。
太善良的人,會被他們害死。
太邪惡的人,會被他們殺死。
唯有像烏云這樣,游走在善惡邊緣,用自己的世界觀做事的人,才能恰好的踩在讓他們心動不已的點上。
“我當(dāng)時想,就算烏云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給他摘下來。他想要留在撒斯姆城的話,我也陪著他住在這里就好了。”陳庸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一點毫不掩飾的痛苦,“可是不行啊,烏云的身體還在成長,我卻已經(jīng)開始衰老。不管我怎么保養(yǎng),怎么鍛煉,我和他之間的時光,足足差了有二十年。”
二十年,是一代人。
對于陳庸來說,這是用無數(shù)的財富和力量都換不來的時間。
年齡。
晴天恨的這個東西,也是陳庸恨的。
多么可笑。
晴天恨自己太小,但陳庸卻恨自己太老。
“二十年,是我怎么也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烏云不會在乎這些。”晴天艱難的說道。
“可是我的心態(tài)變了。”陳庸的眼睛已經(jīng)被痛苦之色充滿,“我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從小孩變成少年,從少年變成青年。我原本只是想陪著他就好,可是我越來越在乎我和他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在意我在烏云心中的形象。”
多么貪心啊。
年輕的時候,可以毫不介意烏云心里是不是愛他,可是漸漸的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貪婪。
渴求著烏云的一切。
越老,越是貪心。
烏云越是不在意,越是云淡風(fēng)輕,就會讓陳庸越是難以承受。
如果我比烏云先死,烏云要怎么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呢?
他這么強大,又這么單純,他會被無數(shù)的人利用,說不定又會變成他童年時候的樣子。
烏云連痛苦都感覺不到,別人若是虐待他他或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給欺負(fù)了。
沒有痛覺的人能活多長呢?
當(dāng)我老邁,當(dāng)我白發(fā)蒼蒼,還能繼續(xù)和風(fēng)華正茂的烏云待在一起么?
當(dāng)這些情緒全部襲來的時候,陳庸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感情的世界里也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堅強。
“我逃了。”陳庸自言自語道,“趁著我還沒有變成自己都不認(rèn)識的自己之前,趁著我還不會傷害烏云之前,我就先跑了。我想要他學(xué)會愛我,想要他可以溫柔的抱住我,說愿意和我到白頭,愿意和我生死都在一起。”
可是烏云永遠不會說這樣的話。
他的世界簡單的可怕。
晴天看著這樣的陳庸,只覺得害怕。
他不是在害怕別的,而是在害怕當(dāng)自己陪著烏云過了這么些年之后,會不會也變得和陳庸一樣?
晴天知道,他會的。
因為他和陳庸一樣,都是那種付出了一分就會要求別人付出十分的人。
他會時時刻刻懷疑自己,會時時刻刻懷疑烏云會不會離他而去。
這種性格上的缺陷是無法彌補的。
“所以,話題回到最初,小鬼,你以為我是為了什么將你送到烏云這里?你在我這里到底是個什么定位呢?”陳庸轉(zhuǎn)過頭看著晴天,“你會想明白的,因為我們本質(zhì)上是同一種人。”
晴天的思維瘋狂的運轉(zhuǎn)了起來。
如果是我……
如果我是陳庸,我處在他這樣的情況,我會怎么辦?
……
晴天想到了唯一的一種可能。
“替身么?”
“bingo。”陳庸打了個響指,“恭喜你,答對了。”
晴天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我不希望烏云記住我臉上爬滿皺紋的樣子。”陳庸摸著晴天的臉,“我在他心里,必須是永遠瀟灑又完美的師父。所以,我必須要給自己找一個代替品。可惜的是,我從來不覺得孩子是必需品,所以我就算想要重新生也來不及了。但是很幸運的是,我遇見了你。”
“烏云雖然在某些事情上很遲鈍,但是他的感覺很敏銳。他為什么會訓(xùn)練你,為什么會留下你,是因為他知道你和我是一樣的,所以他一定會留下作為禮物的你。你的頭發(fā)和我是一樣的,你的性格和我也很相似,你的存在也是我送給他的,所以當(dāng)我不在的時候,只要他看見你,他就會不可避免的想到我。”
多么完美。
這么一來,烏云的身邊雖然沒有他,但處處都會是他的影子。
距離,會產(chǎn)生思念。
他對烏云太好了,一直陪著他,所以烏云沒有辦法感受到他的愛。
而當(dāng)烏云身邊出現(xiàn)一個和他相似卻又更年輕的晴天的時候,烏云就會慢慢想到他,慢慢回憶起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這樣,或許能夠讓烏云多愛他一點點。
“你休想。”晴天才不會這么乖乖的去當(dāng)陳庸的替代品,“烏云不可能將我和你混淆。”
“那又如何呢?我已經(jīng)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在烏云的身上烙印下了我影子。我的年紀(jì)比他大,所以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有一個人能夠帶著我的愿望陪著他。他的一生,都注定和我脫離不了干系。”
而這個人,就是晴天。
“去死吧你。”晴天掙扎了起來,“世界上哪里有這么多的好處都讓你一個占了。等你一死,我會將你的痕跡里里外外全部抹除,烏云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怎么可能呢?晴天,你的命都是我大發(fā)慈悲才能留下來的。”陳庸輕笑了一聲,“放心吧,我會給你和烏云相處的機會。”
“呵,你會這么好心?”晴天才不會傻得相信這個。
“十年。”陳庸淡淡的說道,“我只會在接下來的十年里擁有烏云。十年過后,就算用最先進的醫(yī)美手段也不可能讓我變得和年輕人一樣。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會離開烏云。”
接下來烏云的時間,就是屬于你的了。
“所以啊,小鬼,這意味著我也只會給你十年的時間。到時候,不管是烏云也好,還是我的產(chǎn)業(yè)也好,還是你本身的能力也好,你都要給我充分掌握。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寧愿殺了你也不會讓一個不合格的代替品留在這個世界上。”陳庸沖著晴天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所以你在這十年里,就只能是我的養(yǎng)子。”
晴天給了他一個冷臉。
去死吧老頭子。
夢還沒有醒么?
“烏云快要醒來了。”陳庸拍拍晴天的臉,“你就在這里等著,給我好好的想一想。天亮的時候,我會派人過來給你解開繩子。”
說完,陳庸就將晴天拋在這里,直接走了出去。
晴天低頭看了看綁著自己的繩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啊。
他和陳庸差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覺悟嗎?
十年么?
或許沒有那么長,可也沒有那么短。
夜晚的時候。
晴天終于解開了繩子,不需要等到陳庸派人過來也能自己出去。
和烏云在一起的日子可不是虛度的。
晴天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的烏云披著一件衣服,脖子上還有新鮮的吻痕。
他在眺望著根本已經(jīng)看不見的撒斯姆城。
“烏云,你這么穿這么少就出來了?會感冒的。”晴天著急的湊上去,“我再去給你找一件衣服吧。”
“不用了。”烏云緩緩搖頭,“我不冷。”
晴天看著這樣的烏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烏云。”晴天想到之前陳庸所說的,忍不住張口問道,“我和陳庸,很相似么?”
烏云詫異的看了晴天一眼,似乎不太理解晴天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請你回答我,相似么?”
“有些相似,但完全不一樣。”烏云還是給出了一個回答。
“可是我的頭發(fā),我做事的方式,不是都和他一樣么?”
“就算一樣,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那你……那你喜歡陳庸么?”晴天聽見烏云的回答,有些高興,又十分的失落。
他難道連一個代替品都當(dāng)不了么?
“我一直不明白,你們追逐的愛和喜歡到底是什么?”烏云的臉上滿是迷惑,“為什么一直要問我要這種虛無的東西?你們提出來的要求,想要我做到的事,我不是都做到了么?這難道不是愛么?”
這一次輪到晴天啞口無言了。
晴天突然意識到,也許陳庸是被烏云愛著的。
只是烏云的愛和一般人的愛不一樣。
普通人的愛有一百分的話,烏云的愛就只有十分。
普通人能夠?qū)塾泻芏啾磉_方式,但是烏云的愛就只有那么簡單的一種。
你對烏云提出什么,烏云答應(yīng)了的都會做到。
這就是烏云愛人的方式。
陳庸分明得到了烏云十分的愛,可是他卻不滿足,正如他自己說的一樣,越老就越是貪心,他在對烏云渴求烏云根本沒有的那九十分的愛。
可是烏云沒有的東西,要怎么才能給的出來?
“烏云,你等等我,等我十年就好了。”晴天走過去握住烏云的手,然后又猛烈的搖頭,“不,不用等我。你就好好去做你想要去做的一切,去走你的路,我會用十年的時光追上你的。”
他和陳庸兩個人,對烏云的渴求是不一樣的。
就算他和陳庸再怎么相似,不同的年紀(jì),心態(tài)不同,做出來的決定也會不一樣。
陳庸對烏云來說,可能是初戀,是父親,是老師,是情人,也是對手。
可是晴天對于烏云的定義和上述都不一樣。
晴天想要讓自己成為烏云的歸宿。
他無比慶幸自己比烏云要小,年齡差距也不大。
這么一來,陳庸擔(dān)心的東西,都不會在他身上發(fā)生。
普通人的愛情,大概永遠都不會在他們身上產(chǎn)生。
他和陳庸兩個人對烏云的愛,永遠不會去征求烏云的同意。
或許烏云說的對,他們唯一能夠生存的地方,其實只在撒斯姆城里。
可是撒斯姆城已經(jīng)遠的看不見了。
“烏云,你該回去了,等會兒海風(fēng)會更大。”陳庸拿著一件衣服給烏云披上,牽著烏云的手走了過去。
晴天看見了陳庸臉上的傷。
嘶——
比他的還嚴(yán)重。
應(yīng)該是被烏云揍的。
有點解氣。
“看來你有了答案。”陳庸轉(zhuǎn)頭看向晴天,“船靠岸之后,你會作為我的養(yǎng)子出席宴會。”
“我會超過你的。”晴天對著海邊大喊,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憤怒和不甘全部喊出來。
背對著烏云朝著大海喊的話,就算眼睛里有淚水,也不會被看見。
“你只是一個老頭子,我卻還很年輕。你不要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如你所愿,天下沒有這么好的事情!”
這不是妥協(xié),只是我的失敗而已。
“拭目以待,禮物先生。”陳庸的話在海風(fēng)之中似乎飄了一會兒。
……
“烏云,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