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夏小星發(fā)現(xiàn)歐雨聲真的給她打了一百萬的款,除了這一百萬,另外還多給了一萬。
當時她剛從自己的工資卡里取了一點現(xiàn)金,走出銀行的時候,想起歐雨聲那天在樓道里對她說的話,她又折了回去。
從錢包里抽出歐雨聲給她的卡,她把它推進了自動取款機,輸入密碼,點了查詢。
那卡上本來還有幾千塊,現(xiàn)在,多出了一百零一萬。那一萬,她揣摩著是歐雨聲提前給她的生活費和零花錢,以前他會這樣做,把兩個月的錢一起打給她,還多出幾千塊,說是給她添置家用物品和當零花錢的。
那種時候是她難得的覺得幸福的時候。
其實歐雨聲一個月在家吃不了幾頓飯,他每個月給她三千元生活費,用他冠冕堂皇的說法是盡一個合法丈夫的義務和責任,可她心里卻覺著很甜蜜。雖然那份婚前合同上關于雙方財產(chǎn)的劃分讓她心里有個陰影,可是婚后看來,歐雨聲是個在金錢上非常大方的人,他從來不問她把他給的錢花哪去了。
這是歐雨聲的寵愛,她對自己說,他由著她花他給的錢。
她享受著這種甜蜜,她的婚姻里,有太多的酸,因此出現(xiàn)任何的一絲甜,她都恣意的品嘗。
所以她把歐雨聲給的錢都花光,買化妝品,買衣服,買自己喜歡的任何東西。然后還告訴他。
看見歐雨聲無所謂的樣子,她就很幸福,覺得自己真正是他的老婆。
有一次因為熬夜有了黑眼圈,她買一瓶眼霜,就用了兩千多,拿回家又后悔,晚上躺在床上照著說明書涂抹的時候,就對歐雨聲抱怨:“這么一小瓶,就要兩千多,我腦子肯定燒壞了,這個月你給的錢就買了這個東西?!?br/>
歐雨聲正靠在床頭看書,低頭瞄了她一眼,照例什么話也沒有說。她覺得他的那種不在乎里,或許有幾分是不屑,想想也對啊,一個貪圖安逸,還亂花錢的女人,怎么讓他正眼相看呢?
可正是從那之后,歐雨聲開始給她零花錢了。
從銀行出來,夏小星站在街上撥通了歐雨聲的電話。
三天,他們沒見過面,也沒和對方通過任何一句話,如果不是有事,他們都不會找對方,就如同陌生人一樣。
他很自由吧,每周二四六不用趕回來見她了。
“嘟”聲響起,卻始終沒人接,最后變成忙音的時候,她就在想,要不要再撥一次。
站了很久,五點的太陽把遠處的樹梢染的黃橙橙的,她終于沒撥第二次。□□總有機會還給他的,如果她接二連三的給他打電話,難不成是想告訴歐雨聲,她在想他嗎?
夏小星不會這樣做了。
她收起電話,去了旁邊的超市。
可是,卻忍不住的難受了。
推著購物小車,在超市的貨架前轉(zhuǎn)著,黃瓜,茄子,小白菜,她眼睛卻澀起來。就算是死心了,可那種綿綿不絕的失落和沮喪卻盈滿她胸腔,她用力的揮,卻怎么也揮之不去。
夏小星,沒出息,這才幾天,你就想他了。
出了超市,她拎著菜向家里走,剛進入小區(qū),手機響了起來。用空著的一只手掏出電話,她看見來電顯示的人名是“歐雨聲”,她眼神黯了一黯,按了接聽。
歐雨聲上來就解釋:“剛才在開會,手機擱在辦公室了,沒聽見你的電話?!睉B(tài)度比以前好多了,原來他從不解釋的,看來分居,至少讓他學會了尊重她。
她直接說事:“我看見你匯過來的錢了,不過我那天就說了,我找誰借錢,不用你管。這筆錢,我不會動它,匯來匯去還要手續(xù)費,下次我直接把卡還給你吧;還有那個生活費,以后也用不著了,我們都分居了,往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還用的著給我生活費嗎?哪天約個時間,我把卡還給你?!?br/>
她聽見歐雨聲喊了一聲:“夏小星!”她就按了結(jié)束通話。
把手機裝進包里,她向家的方向走。太陽還沒落盡,還有一點點落日余暉照著她,臉上涂了一抹金色,她卻一臉的灰敗。
這樣對歐雨聲說話,她很痛快,聽見他怒極的聲音,她亦有幾秒鐘的快感,可是,隨后潮水般涌上來的,卻是抑制不住的心痛,她用這樣的話扎著歐雨聲,可是一刀一刀,也戳在了自己的心上。
另一個地方,歐龍公司的董事長辦公室里,歐雨聲把手里的電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手機性能很好,電池沒有被摔出來,只是一個拿著文件正等他簽字的部門經(jīng)理被嚇得呆立住了。
他站在桌前,張著嘴,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歐雨聲低著頭冷靜了幾秒,隨后轉(zhuǎn)身看向他:“你先出去,有事明天再說?!?br/>
那經(jīng)理如獲大赦般的逃了出去,出門看見有兩人迎面正向董事長室走來,他伸手攔住了他們:“別進去,大Boss發(fā)狂了,誰去誰找死!”
那兩人瞪大了眼睛看他,他攤了一下手:“我也不知道,就聽見大Boss喊了個女人名字,然后就把手機砸了出去?!闭f完他補充了一句,“我跟了大Boss三年,這是第一次看見他發(fā)飆?!?br/>
走廊里,三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出了個主意:“二Boss在哪?要不叫他來看看?”
龍輝走進歐雨聲的辦公室,卻沒看見他。
這時的歐雨聲,正在里面的洗手間里。他扶著洗手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個沒有了一絲冷靜的男人,是他嗎?夏小星是怎么說的?“。。。我們都分居了,往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還用的著給我生活費嗎?哪天約個時間,我把卡還給你?!?br/>
她用了“分居”這個詞,他幾時說過要和她分居?他只是讓她暫時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等他把房子安排好,他就接她回來。怪他沒跟她說清楚嗎?還是他太篤定了?夏小星,沒他想的那么堅強,她并不是打不死的小強,她也有堅持不住,信心盡失的時候。
他太吝嗇表達自己的情感了吧,以為只要做,不需要去解釋。
他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的,他不讓她搬到這里來,是因為他這有太多的男人出入,這里只是他的宿舍,不適合做家。
他不想離婚,也不是為了面子,就是不想離婚,他已經(jīng)習慣了她愛他,他就想和她這樣過下去了。
為什么他就說不出口呢?現(xiàn)在再去說,不知道要花原來幾倍的力氣,歐雨聲,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現(xiàn)在這個爛攤子,你怎么去收拾?
他擰開龍頭,捧著冷水往臉上澆。
龍輝在外間聽見了里面的水聲,他推開了門,望著一臉水珠的歐雨聲,他愣了一愣:“雨聲,你沒事吧?”
他抹一把臉,抽出一張擦手紙把手擦干走出了洗手間。
龍輝在他身后跟著,還在問:“雨聲,到底怎么了?他們都在傳說你砸了電話?”
他轉(zhuǎn)身看向龍輝:“今天晚上你還住我那嗎?”
龍輝有點糊涂,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問到他的問題,剛想回答,歐雨聲接著在說:“你把自己的妞處理好,別一天到晚躲在我那避難,我那又不是集體宿舍,你想來就來,想住就住?!?br/>
龍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弄不清他此刻唱的是哪一出,憑著本能他做著回應:“靠!在美國我天天和你住一起,現(xiàn)在在你那住一下又怎么了?你至于這樣說嗎?”
歐雨聲的嗓門一下提高了:“我現(xiàn)在是有老婆的人,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龍輝猛然清醒了過來,睜大了眼睛:“靠!你不早說!”
歐雨聲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包和車鑰匙就向外走,走了兩步,他回過身:“把你車鑰匙給我,我和你換個車開?!?br/>
龍輝已被他掰糊涂了,乖乖的取下車鑰匙遞向他,他一把抓過,隨手又把自己的車鑰匙丟向他,龍輝手忙腳亂的接住鑰匙,抬頭再去看他,他已出了門去。
驅(qū)車,上了馬路,他往江那邊趕。
每個禮拜有三天,他都要這樣開車回家,家里沒什么,就是有個女人在等他。今天她不會等他,他也沒有家可以回,可他的心從來沒有這樣急切過。
想把堵在前面的車撞開,想沖上長江大橋,想飛過江去。
想去找那個不懂事的女人理論,她現(xiàn)在已像個刺猬,可是,就算是刺猬,他也想抓著她,把她握在手心,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