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早了不早了,這曦藍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臣婦還得去把她找到呢。”付鄭氏哂笑著說道,末了她又扭頭看向洛冰,“娘娘,臣婦剛才多有得罪,還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br> 洛冰也皮笑肉不笑的應了聲,“自然,看國公夫人說的什么話,俗話說這被狗咬了一口,難道我還要咬回去?咱不能惹了一身腥不是?”</br> 說完洛冰喝了一聲急忙捂著嘴震驚道:“哎呀,你看看我,國公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我這嘴啊,和國公夫人一樣有些口無遮攔,我這不是說你是狗,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國公夫人可千萬不要會錯意了。”</br> 張窈月幾人聽這話,臉都憋紅了。</br> 損人還是洛冰強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借力打力?</br> 付鄭氏哪能聽不懂洛冰話里話外的意思,她臉色變了又變,卻始終只能繼續笑著給迎合洛冰,“是,是,娘娘說的是。”</br> 洛冰心里冷哼一聲,面上卻依然沒表情。</br> “唉喲。”付鄭氏和洛冰說話間倉怡伶忽然唉喲了聲。</br> 洛冰和太后立馬望向倉怡伶,太后更是緊張的問道:“伶貴妃這是怎么了?”</br> “回太后,臣妾剛才被這小家伙踢了一腳。”倉怡伶羞澀的說道。</br> 太后嘶了聲,“哀家看是胎動,這天寒地凍的,哀家看啊,你這段時間還是好好安胎,不必起早來給哀家請安了。”</br> “那怎么能行?臣妾可不能亂了規矩。”倉怡伶皺眉道。</br> “哎,哀家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好好休息,給哀家好好養胎。知道了嗎?”</br> 倉怡伶臉都紅了,低著頭回答:“是。”</br>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好生休息,這養胎啊,很多事情要注意,等會兒哀家讓人給你送點補品過來。”</br> 自從洛冰和蕭楚成婚以來太后就一直想抱個皇孫皇孫女,但這么久了洛冰肚子一直沒什么反應,倒是倉怡伶先有了。</br> 現在倉怡伶有了,她這注意力自然是落到了倉怡伶身上了。</br> “太后,臣婦也……”見倉怡伶要走,付鄭氏急忙搭腔準備離開。</br> 只可惜倉怡伶哪能讓她跟自己一道兒走,她看著付鄭氏笑得甜美可人,“國公夫人且好生陪太后說說話,曦藍我順道幫你找找便是。”</br> 付鄭氏尷尬的笑笑,最終點頭,“那就多謝貴妃娘娘了。”</br> 倉怡伶笑笑以示回復。</br> 張窈月看了倉怡伶一眼,隨后也起身向太后道別,“太后,伶貴妃還懷著身孕,這身子骨不利索,臣妾送她回去。”</br> 太后對張窈月喜歡得緊,聽張窈月這么說,她笑呵呵應下。</br> 付鄭氏杵在原地待了會才又小聲問道:“娘娘,敢問娘娘剛才所說是真的嗎?臣婦肝膽真的有問題?”</br> 洛冰聽言看她一眼,隨后笑道:“怎么?國公夫人還以為我是在騙你?”</br> “不敢不敢。太后,時辰不早了,臣婦先行告退。”付鄭氏心里有些著急起來了,她以前就聽說太醫院的太醫都要敬重洛冰三分,如今洛冰這么說,還能有假?</br> “行了行了,去吧。記得回去以后好好教教曦藍,別一天沒大沒小的。”太后剛才也只是跟付鄭氏說了兩句客套話罷了,哪里是想留人。</br> 付鄭氏得到了應允,火急火燎的就出了永安宮。</br> 她一走,蕭卿卿再也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終于走了,真是,一早上就聽她陰陽怪氣了,煩都煩死了。”</br> 蕭媛嗔怪的瞪了蕭卿卿一眼,“說什么呢?沒大沒小,人好歹是國公夫人,你可別學曦藍那樣不知尊卑。”</br> 蕭卿卿吐吐舌頭,“是是是,姑姑說的都對。”</br> 之后洛冰等人沒待多久便離開了。</br> 這期間洛冰一直沒和蕭媛說話,雖說蕭媛剛才一直在幫她說話,不過她想,蕭媛只是性格使然罷了,恐怕換做其他人,蕭媛還是會不客氣的教訓付鄭氏和付曦藍。</br> 離開永安宮時,蕭媛看著洛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br> 洛冰不是沒注意到,只是,她猜想恐怕蕭媛的話題還是和柳言風有關。</br> 蕭卿卿和葉韻說是有事,也先她們一步離開。</br> “風兒,你去馬車里等我,我有點話要跟娘娘說。”到分叉口時,蕭媛遲疑半響,最終還是借口支開了柳言風。</br> 柳言風回頭飄飄然看了洛冰一眼,“好。”</br> “娘娘,大長公主似乎找您有事呢。”小翠輕輕拉了拉洛冰衣裳小聲說道。</br> 洛冰也聽到了,但她仍舊沒停下來等蕭媛,無外乎是為柳言風的病罷了,她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br> 看著柳言風離開蕭媛才回頭追趕洛冰腳步。</br> “娘娘。”蕭媛不敢上前與洛冰并排行走,只能跟在洛冰側后方。</br> “大長公主有事直說。”洛冰不喜歡拐彎抹角,更何況跟蕭媛她也沒必要拐彎抹角的說話。</br> “大夫說風兒可能活不過今年……”蕭媛鼻子一酸,說話都有些哽咽。</br> “嗯。”洛冰表現得很平淡,蕭媛不是個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發現蕭媛這人心里想什么都直接表達在臉上了,所以她很肯定蕭媛這次是來求她給柳言風治病的。</br> 洛冰的反應太過冷淡了,蕭媛心中絕望不已,她想起幾個月前洛冰在御史府中和她說的話,她眼淚刷刷就下來了。</br> 洛冰沒看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已經哭了。</br> 倒是小翠在旁邊看著怪難受的,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家娘娘了,“娘娘怎么回事啊?平常娘娘可不是這么冷漠的人,今兒是怎么了?”</br> 噗通一聲,蕭媛跪在了洛冰身側。</br> 小翠被嚇了一跳,震驚的看著蕭媛。</br> 洛冰聽到聲音,扭頭看向蕭媛,蕭媛跪在雪地里淚流滿面,“娘娘,求求你救救風兒。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過分的事情,還唆使皇上與娘娘和離,但那是我一個人的錯,和風兒無關,還請娘娘救救風兒。”</br> 洛冰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蕭媛又抬手啪啪給了自己兩耳光,“我始終記著娘娘那天說的話沒一天忘記過,兩巴掌我悉數還娘娘,兩千兩我明兒就送進宮中,只求娘娘救風兒。”</br> “若是娘娘不解氣,我明兒一早就去醫館向那姑娘賠禮道歉。”</br> 洛冰也不是什么心腸特別硬得到人,看著蕭媛為柳言風弄得心力交瘁的模樣,她心里也好過不到哪里去。</br> 只不過,蕭媛打玉娘這事兒,不怪她小氣,只不過她就是護犢子,“那大長公主明日去給玉娘道個歉吧,只要玉娘原諒你了,一切都好說。”</br> 小翠一聽這話,震驚得八代祖宗都跳出祖墳蹦迪來了,她以為她家娘娘心軟肯定不會為難大長公主了,誰曾想她家娘娘不僅沒有心軟,還讓堂堂的大長公主去給玉娘道歉。</br> 洛冰沒告訴蕭媛她讓柳言風過來做檢查一事,蕭媛這人傳統觀念太強,不,應該說強過頭了,變成迂腐了。</br> 今后給柳言風治療她要和柳言風整日整日見面,加上現在柳言風心態不好,她還要給柳言風做心理建設,還有很多東西是溫太醫他們都不會的,得她親自動手。</br> 如果蕭媛中途再出來搗亂,她可保證不了柳言風的安危。</br> 當然,洛冰想的這些,小翠和蕭媛都不知道,小翠心里很奇怪,但礙于蕭媛在這,她也沒開口問。</br> 蕭媛呆了秒,旋即胡亂的抹了兩把臉上的淚水,“好,好,我明兒一早就去找那姑娘,給那姑娘賠禮道歉。”</br> 洛冰嗯了聲,上前一步將她扶起來又塞了條絲巾給她,“回去吧。”</br> 今天的事情發生得有些始料未及,蕭媛雖一直都很古板,但的確讓她感觸頗深。</br> 像蕭媛這種本高高在上的人,猝不及防下跪著實把她嚇了一跳,不過仔細想想她又覺得很正常。</br> 估計是跪得有點久了,蕭媛走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蹌。</br> 小翠看著蕭媛滄桑的背影實在忍不下去了,“娘娘,剛才大長公主都那樣了,您怎么還讓她去給玉娘道歉呢?大長公主從小生活在宮中,就算嫁給了御史大夫,也從沒有受過氣,您讓她去給玉娘道歉,大長公主還不得難受死?”</br> 洛冰本來還沒什么感覺,一聽小翠這么說,她斜睨一眼小翠,面色嚴肅,“小翠,你不是玉娘,我也不是玉娘,你憑什么替玉娘原諒她?她當初給了玉娘兩耳光,還用各種言語侮辱我與玉娘,做了錯事,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買單。”</br> “我并不覺得她去給玉娘道個歉有什么羞恥的。我能原諒她,能不計前嫌,但玉娘你知道能嗎?你知道一些語言能將人傷害成什么樣嗎?以后這種話不要再說了。”</br> 洛冰是有些生氣了,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日玉娘被蕭媛扇了兩耳光時的震驚以及被辱罵還一直隱忍著沒反駁的模樣。</br> 小翠等人一直在宮中,所以這主仆觀念已經刻在了他們的骨子里,她也沒有興趣去改變小翠等人的想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