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智回到家里,一大家子才起床洗手臉,趙媽媽見忠智回來,冷冷的道:太陽打西邊出了,干部曉得回家了。忠智任憑媽媽怎么嘮叨,不搭腔。問一旁的巧云:大姐,三哥呢。巧云用手朝外一指,道:兩口子來了嘛。三哥還沒進屋,忠智便劈頭問:三哥,你昨夜里去哪兒了?忠禮故作鎮定地道:去看了下龔校長。忠智道:你還真去了?趙媽媽瞪眼道:去了怎樣?還能殺頭呀。忠智道:三哥你惹麻煩了。遂將章衛國派人監視龔學如的事了一遍。
忠禮聽了曉得其中利害關系,也不知道什么是好。忠智又道:現在章衛國就看我怎么處理這事,處理不好,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大哥忠仁道:哪有這么嚴重呀,不就是看看他嘛。忠智道:我的大哥唉,你們曉得的,荒村現在是章衛國了算,他明里在用我,暗地里其實不待見我。趙老爹氣罵道:到底你還是要保你那個屌官。玉芳道:那怎么辦呀,要不找人去章主任家情。忠智道:來不及了,這事好多人曉得了,人家正等著看我笑話呢。三哥沉思片刻,遂道:這樣吧,我不連累你,我吃過早飯去學校,主動交代我的過錯,大不了這學不教了,回家勞動。忠智道:也行,我先去大隊部,讓章主任不要把這事上報公社,上報公社就捂不下來了。一家人失了主張,任憑兄弟倆自個兒去處理。
趙忠智回到大隊部,章衛國已到了辦公室,見忠智進來,假裝客氣道:早飯吃過了?忠智回敬道:吃過了。兩人面對面坐著,忠智主動先匯報了昨晚上的事。章衛國心里冷冷一笑,表面裝著關切的樣子,道:你看這事怎么處理是好?忠智道:您是主任,您決定吧。章主任假意謙讓道: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忠智道:我的意見是先停了他的職,至于其他的,還望您------章衛國輕輕地笑道: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就不干涉了,你怎么處理怎么好。忠智心翼翼地探問道:那上報公社---章衛國大大咧咧手一揮,道:大隊的事大隊了,就連劉支書也不要告訴,你先處理一下,下午把結果報給我。忠智長長地噓了口氣,走出主任辦公室。章衛國望著趙忠智走出辦公室,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趙忠智對章衛國沒有深究此事,真的還是心存感激。但他也深知章的為人,總覺得自己被章衛國抓住了把柄,從今往后在他面前翻不起爪子來。趙忠智暗自嘆了口氣,自思道:先夾起尾巴做人吧,不過以后只要尋得機會,也要給個顏色給他看看。徑自去處理事情不提。
紅兵見忠智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便也跟了進來,忠智對她道:我已向章主任匯報過了,他讓我們自行處理,你去學校一趟,向郭校長明情況,讓趙忠禮辭職回家務農,那兩個值夜班的青年批評教育一下就行了,還有,這兩看守嚴點,過兩就到公社大禮堂開萬人大會了,千萬不能再出什么紕漏了。紅兵認真地聽著,忠智完了,她還沒走,忠智問道:還有事嗎?紅兵從挎在胸前的黃書包里,掏出兩塊灶面餅,輕聲地道:曉得你沒吃早飯,這是我媽早上現攤的,趁熱吃了。罷走出辦公室,忠智心頭一熱,多看了她一眼。
忠禮匆匆地吃了碗粥,就去了學校。臨走時,淑芬對他道:氣涼,穿件厚實的春秋衫。忠禮應了一聲,妻子早已從房里將衣服取來,忠禮接過衣服,看了妻子一眼,他從妻子的眼神里,讀懂了妻子的真情與關愛。忠禮剛到學校大門口,郭正和校長喊住了他,讓他去趟校長辦公室。郭校長指著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對忠禮道:坐吧。忠禮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不坐了,您有事就盡管吧。郭校長惋惜道:你教學水平還是不錯的,可惜了,政治上把關不嚴,昨晚上的事就不多了,我想聽聽你自己的看法。忠禮面無表情地道:能有什么看法呀,我先辭了吧。郭校長道:剛才大隊里來人了,也是這個意思,既然你主動辭職,這事我們也就不上報教育辦了,只是委屈你了,以后有機會,還是歡迎你回來的。忠禮道:什么委屈呀,咎由自取。校長,就此別過,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趙忠禮寫了封很深刻的辭職報告,遞交給郭校長,稍微收拾幾件私人物品,向大伙打聲招呼,正在備課辦公的老師們,頭也沒抬繼續他們手中的活。趙忠禮心頭一酸,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出老師辦公室。站在辦公室廊沿下的郭正和望著走出學校大門的忠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頭喊出一位姓呂的老師,將一份材料送到公社教辦。
忠禮回到家里,家里人都去上工干農活了,只有趙媽媽帶著孫子文兵在河碼頭洗衣服。見忠禮沒精打采的,也未多,只是忿忿地罵著忠智道:這四猴子,當屁大個官,就六親不認了。忠禮道:不要罵他了。完去了南屋。
中午飯時分,淑芬來到房里,遂道:起來吃飯吧。忠禮道:不想吃。淑芬裝了碗飯,督床頭,忠禮勉強吃了半碗。中飯后一家人又上工去了。忠禮對媽媽道:文兵我來帶,你去上工吧。媽媽道:也好。寶寶要帶好,特別是河邊。下傍晚趙媽媽就放工回家了。忠禮便問道:這么早就放工了?趙媽媽道:今個老年組扚柴,都扚完了。忠禮道:明朝跟陳隊長,給我安排個生活。媽媽道:你那兒做過苦生活的,先歇兩再。忠禮道:歇什么歇啊,二十幾歲人了,什么活干不來,在家息一,就少掙一工分。趙媽媽沒再什么,只是向道他帶好文兵,自個兒去喂豬喂雞燒火煮晚飯。晚上,一家人吃了晚飯,各自去房里睡覺。
忠禮和衣半躺在鋪上,妻子坐在床邊,忠禮內疚道:沒指得會這樣子。淑芬道:也沒什么的,那里曬不干衣裳,不一定去教學呢。忠禮道:話是這么呀,教的好好的退了下來,別人怎么看呀。妻子道:介乎別人什么啊。淑芬完服伺忠禮洗了手腳,又去舀了一盆水,自己洗了手腳,上了床,依偎在丈夫胸前。忠禮撫摸著妻子的秀發,心中一陣酸楚:他真沒想到去看望一下身處困境中的老師,會有這樣的后果,自己丟了工作不,差點連累了兄弟,妻子往后跟著自己多吃苦多受累。想到此,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淑芬輕聲地勸道:回來種田就種田吧。掙的工分又不比教學少。忠禮道:的也是。淑芬又道:還有,這事不能怪四弟,他也是身不由己。忠禮道:這個我曉得,只怪我太大意了,他們正焦抓不住忠智的把柄呢,還有郭正和早就看不慣我和龔校長走得近,巴不得找個機會退了我,正巧撞上他們槍口上。傍晚聽,我前腳走,后腳他姨侄王進就替了我的位置,做了代課老師。淑芬又道:人要往好處想,他還是給了你面子,沒有一棍子把你打死,他們的目的就是看中你教師的這個位置,并未想到去整你,所以你也不去計較那些恩恩怨怨的東西。忠禮謙意道:難為你了,勸慰我。淑芬道:之前都是你寬慰我,這次也輪到我一回了。著伏到忠禮懷里,喃喃而語:我身上好些日子沒來了,這兩吃東西想吐。忠禮心疼道:要不要去診所看看?淑芬嗔道:看什么先生啊。媽曉得了,是懷住了。你真是個書呆子,連這個都不懂。忠禮摟緊淑芬,親了下她的臉,淑芬推開忠禮:窗簾沒放下呢。
農歷三月初七,趙家長女玉芳二十歲生日。吃早飯時,趙老爹向道忠仁去集上買些魚肉之類,一家子好好吃一頓。五子忠信拎著書包,對大哥道:大哥,多買些肉,我巴大姐生日都巴了兩三個星期了。二嫂巧云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臉,道:就曉得好吃,看看你臉都不曉得洗,眼屎耷鍋熗的。了一家人都笑了起來。趙老爹又對忠禮道:你上工前去趟大隊部,叫四子中上回家吃飯。忠禮應了一聲。一家人吃了早飯,各自干各自的活兒。
忠禮到了大隊部,忠智正在寫材料。見忠禮進來,放下筆道:三哥一早上找我,是不是為辭退你的事?忠禮笑道:辭退我的事,三哥想通了,不會怪你的。我是嗲叫我過來的,是今個給玉芳過生日,讓你回家吃中飯。忠智道:噢,那我早點回去。又道:我曉得玉芳今生日,給她準備了禮物。著打開抽屜,拿出一本筆記本和一支鋼筆,道:帶給玉芳。三哥道:還是你親手送給她比較好。忠智道:那也校忠禮別了兄弟,走在路上想道:忠智心思還挺細的,我怎么沒想出送個禮物給玉芳呢。正想著心思,不防被人從身后拍了下肩膀,嚇了一跳,回頭一望。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