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花很漂亮,紅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雖然花朵很小,但一共有三層,層層疊疊的,非常好看。</br> “這是……”我驚疑地看向尹晟堯,他淡定地說:“這是三九花,當年我就是在這里發現它們的。暗火死了之后,我并沒有將它們帶走,而是用玉盒裝起來,埋在暗火身邊。”</br>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br> “你為什么把它給我?”我并沒有接,小心地問道。</br> “你是想煉制提升精神力的丹藥吧?”他說,“黑蛛果、月華草,全都是提升精神力的藥物,這三九花也是。你要的藥材我都可以幫你找到,只要你一爐之中分一半丹藥給我?!?lt;/br> 他果然打著這個主意呢。</br> 我遲疑了一下,最終接過了三九花,說:“好?!?lt;/br> 他露出一道淺淺的笑容,說:“上車吧?!?lt;/br> 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的心情好了許多。</br> 又開了半天的車,在夕陽西下之時,我們終于到達了那座長有月華草的山峰。</br> 山路崎嶇,開不了車,我們便一路走上去,卻發現山上有人,還不止一撥。</br> 他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倆便在林子里隱蔽了起來。</br> 那是兩撥挖參人,冬天的挖參人,都是結隊出行,大多是同一個地方的老鄉,如果遇到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br> 這長白山之中,真正可怕的,并不是野獸和嚴寒,而是人心。</br> “這根人參,是我們先發現的?!辈僦髂峡谝舻囊蝗喝说馈?lt;/br> “你們先發現?”另一伙人是操著東南口音的一群人,冷笑道,“你們難道沒有看見那人參上面扎著一根紅線嗎?”</br> 傳說,人參都是有生命的,年份高的人參能走能跑,如果發現了一棵人參,當時不能挖走,就必須在上面綁一根紅線,如果人參跑了,能循著紅線找到。</br> 其實,只有千年以上的人參,才能成精,成精之后才能跑,普通的人參是不可能移動的。</br> 現在的挖參人一旦發現人參,就喜歡用綁紅繩的方法做標記,有的還會在紅繩上留個名字,表示這棵人參是自己先找到的。</br> 西南口音的帶頭人,是一個穿著厚厚棉衣的中年大叔,跟著他的那些人都叫他蔡老大。</br> 蔡老大冷笑了兩聲,說:“長白山上的人參,誰挖到了自然就歸誰,難道你們系上一根紅繩,別人看到了就不能挖了?哪有這樣的道理?”</br> 東南口音的領頭人姓冉,是個身材粗壯的年輕人,他皮膚黝黑,一看就很兇狠:“今天你們要是把人參放下,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活路,如果你們敢跟我們搶人參……哼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冉哥是什么人!這長白山上,誰見了我不退讓三分!”</br> 老蔡大手一揮,說:“什么冉哥、冉弟的,我不認識!我這人只認死理,誰挖到就是誰的。”</br> 冉哥大怒,拿起自己的鐮刀,瞪圓了眼睛:“老子剁了你!”</br> 說罷,拿起鐮刀就沖了上去。</br> 他似乎學過幾天武功,是個練家子,這一刀下去,力氣很大,足以將老蔡的胳膊給砍斷。</br> 誰知老蔡大馬金刀地站在那里,巍然不動,冉哥在心里冷笑,哼哼,嚇傻了吧。</br> 就在鐮刀快要砍中老蔡的時候,老蔡忽然出手了,他出拳的速度極快,一拳打在了冉哥的肚子上,冉哥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他帶來的那群人中。</br> “你,你是武者。”冉哥指著他說了一句,渾身抽搐了兩下,暈了過去。</br> 一聽說他是武者,冉哥帶來的那群人全都露出驚恐神色,人參也不敢要了,拖起冉哥就跑。</br> 老蔡也沒有去追他們的意思,回過頭來,對身邊一個年輕人道:“小錦,你看看,那人參是多少年份的?”</br> 小錦將一根還沾著泥土的人參拿起來仔細看了半晌,興奮地說:“蔡叔,這棵人參,至少是八十年以上的。”</br> 眾人大喜:“八十年?這下好了,我們都要發財了!”</br> “上次在咱們市里,一棵六十年份的人參就拍賣出了二百八十萬的高價,這棵八十年份的,絕對能上四百萬,我們六個人,每個人能分六十多萬吶!”</br> “哈哈,我終于能全款買上一套房子了!”</br> 老蔡臉色一沉,說:“你們都忘了,我們要拿六成出來,給老黃他們的家屬做撫恤金!”</br> 眾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愿意。</br> 老蔡臉色更難看了:“你們難道忘了,當初我們在山里遇險,如果不是老金他們舍命相救,我們早就死了,哪里還有今天?當初說好了,每次我們的收成,都要分六成給他們的家屬?!?lt;/br> 眾人都不說話,其中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說:“老蔡,我們這兩年分給他們的錢,不下百萬了,這么分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就算要報答,這救命之恩也算是報完了吧。”</br> “是啊?!绷硪粋€說,“我們為了這根人參,出生入死,為什么要分給那些連門都沒出的人?!?lt;/br> 眾人都很不滿,老蔡眼中滿是怒意,喝道:“難道你們這么多條命,只值一百萬?老李家還有個腦癱兒子,老方家的女兒身體也不好,這些可都是咱們的救命恩人?!?lt;/br> 眾人還想說什么,老蔡怒喝道:“都不許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誰要是有意見,就是跟我作對!”</br> 眾人雖然心中不滿,但迫于他的實力,都敢怒不敢言。</br> 這個時候,我看到那個絡腮胡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怨毒。</br> 老蔡一揮手:“我們繼續往山頂走,看還能不能挖到別的東西?!?lt;/br> 尹晟堯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們悄悄跟在他們后面,到了山頂,他們在一處木屋之中歇腳,一行人分工合作,燒水的燒水,做飯的做飯。</br> 吃完飯的時候,那個絡腮胡再次開口:“老蔡,你帶了我們這么多年,我們很敬重你。但你也要為我們考慮,我們也都上有老下有小,我兒子就快要上高中了,我一直都想讓他上個好高中,這次要交二十萬的擇校費啊。”</br> 老蔡臉色一冷,說:“老王!這次分你的錢,足夠了。我再說一次,誰如果不同意,以后就不要跟著我了,我絕不會勉強?!?lt;/br> 老王握緊了拳頭,眾人眼底都閃過一抹怒色。</br> “老蔡,我明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喝酒,喝酒?!崩贤醪]有堅持,眾人開始推杯換盞,老蔡喝了幾杯烈酒下肚,突然感覺到了什么,臉色大變,將手中的玻璃酒杯狠狠扔在地上,怒道:“你們在酒里放了什么?”</br> 說完,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口中噴出鮮血。</br> 老王也摔碎酒杯,驟然站起,大聲道:“老蔡,你別怪我們心狠,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家里的妻兒老??!我們知道你是大善人,但是善人沒有好下場,看看你的老婆孩子,還擠在五十個平方的小屋子里,我們不想我們的家人也過這樣的生活?!?lt;/br> “是啊,老蔡,我們也不想的?!逼渌麕兹穗m然心狠,但眼中也有幾分羞愧。</br> 就在這時,那個名叫小錦的年輕人摘了一大把菌子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老蔡滿身是血,臉色大變:“你,你們在干什么?”</br> 老蔡一驚,叫道:“小錦,快,快走!”</br> 小錦丟下手中的菌子,轉身就跑,這些人都是練家子,只不過沒有老蔡的實力那么高,其中一個沖上去,朝小錦腦袋上打了一拳,把小錦給打暈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