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略知一二。”</br> “那實在是太好了。”他說,“我這次到東北來,就是想尋找幾件珍貴的靈植,當做父親六十大壽的賀禮。你看這樣如何,我出三萬,請你幫我找一件合適的靈植,事成之后,還有重謝。”</br> 我的目光在他那兩個跟班身上一掃,其中一個帶著藥香,那是常年接觸藥物才會有的味道。</br> 身為世家大少,專門來買靈植,怎么回沒帶懂行的人?</br> 看來,他是對我有想法,想要借此機會和我發生點什么。</br> “抱歉,沒時間。”我繞過小寧,加快了腳步。</br> 蔣少微微瞇了瞇眼睛,說:“女士,這是我剛剛買到的一株靈植,不如請你幫我掌掌眼?”</br> 我的步子不由自主地一頓,回頭看了一眼。</br> 咦?這不是……</br> 我來了興趣,走過去仔細看他拿在手中的那只玉盒。</br> 玉盒中靜靜躺著一株草藥,它的葉子是鐵銹色的,看起來似乎沒什么特別,但它上面長著幾顆猩紅如血的果實,每一顆都只有拇指大小。</br> 這不是血玉果嗎?</br> 血玉果是至毒之物,長在怨氣濃郁之處,在它周圍,肯定有枉死之人埋葬,那人臨死之前的強大怨氣和血肉成為它的養分。</br> 如果將血玉果碾成粉末,給人吃下,對方會出現幻覺,仿佛被無數惡鬼糾纏,最后發狂而死,而且現代醫學查不出死因。</br> 我看向蔣少,說:“你知道這是什么嗎?”</br> “據說,這是紅花果,常吃能延年益壽。”他說。</br>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非常真誠。</br> 我看向他身邊那個懂藥材的年輕人:“是他告訴你的?”</br> “正是。”蔣少點頭。</br> “看來,你所托非人啊。”我意味深長地說。</br> 那年輕人漲紅了臉,怒道:“你這個女人,在胡說八道什么?”</br> “這是血玉果。”我說,“你要是把它送給你父親服用,你就等著給他送終吧。”</br> 蔣少臉色一沉,側頭看向身側的年輕人:“肖偉!”</br> 肖偉臉色陰沉,怒道:“蔣少,是你專程將我請來的,你卻聽信一個野丫頭的話,來質疑我?別忘了,我是藥王谷的人,我怎么可能認錯藥材?”</br> 藥王谷?</br> 我皺起眉頭,不是吧,這么巧。</br> 他聲音很大,這么一嚷嚷,路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br> “什么?這個年輕人是藥王谷的人?”</br> “是那個傳說中的藥王谷嗎?”</br> “據說那里面的全都是天才大夫,能治好很多疑難雜癥,是真的嗎?”</br> “當然是真的,不過要請到藥王谷的醫生治病,光有錢還不行,還得有身份,他們是不會輕易給人治病的。”</br> “不過,藥王谷里也有一些性格古怪的,不管你有錢沒錢,只要他看你順眼,就會出手給你治。”</br> 蔣少臉色有些難看,又有幾分為難,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信不信隨便你們,反正中毒的又不是我。”</br> 說完,我轉身欲走,肖偉卻高聲道:“你給我站住!你污蔑了我的名譽,卻想這么一走了之?”</br> 我轉過頭去,目光不善地問:“你想要怎么樣?”</br> 肖偉上前一步,沉著臉道:“你必須向我下跪道歉,否則,今天這件事就絕對不能善了。”</br> 蔣少皺眉道:“肖醫生,不用這樣吧?”</br> “對于我們醫生來說,名譽比什么都重要。”肖偉堅定地說,“必須跪下道歉,否則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br> 我冷聲道:“我說這是血玉果,你說這是紅花果,正好,這里大都是懂行的人,我們大可以拿給大家鑒定一下,看到底是血玉果,還是紅花果。”</br> 蔣少點了點頭,道:“說得有道理。”他看向肖偉,“肖醫生,你看怎么樣?”</br> 肖偉冷哼一聲:“好,就讓大家看看,這到底是什么藥材!”</br> 說罷,他讓小寧拿著玉盒給周圍的人看了一圈。</br> “這不就是紅花果嘛,能延年益壽的。血玉果是什么東西?從來沒聽說過。”</br> “對啊,你看這葉子,這果子,一看就是紅花果。上次我在交易集市上就買過一株,畫了我上百萬呢。”</br> “小丫頭,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亂說了,你看,毀了人家的名譽,你自己又出丑。”</br> “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能胡說呢?你懂醫術嗎?你懂藥材嗎?唉,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都不穩重。”</br> 眾人議論紛紛,蔣少有些遲疑,而肖偉卻滿臉的得意,抬著下巴,用不屑的眼光盯著我。</br> 我一臉淡定,高聲道:“紅花果和血玉果長得是很像,但我有辦法分辨。”</br> 我又對蔣少道:“可以給我一顆果子嗎?”</br> 圍觀的群眾又開始起哄。</br> “小姑娘,你知道這一顆果子值多少錢嗎?”</br> “藥王谷的人怎么會出錯?小姑娘,別為了面子折騰了。”</br> “就是,我看這個肖醫生也不是什么不講理的人,你誠心誠意道個歉,人家也不一定真的要你下跪。”</br> 我卻堅持道:“真金不怕火煉,只要按照我的方法試驗一次,就能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紅花果。”</br> 周圍的人都表示不贊同。</br> “這小姑娘真是不進棺材不落淚啊。”</br> “真是太不通情理了,本來我還想幫她求求情,我看還是算了吧。”</br>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她長輩呢?怎么教育的孩子?”</br> 蔣少猶豫著,如果我不能證明,他就是徹底得罪肖醫生了,而得罪了肖醫生,就等于得罪了藥王谷。</br> 藥王谷可是全華夏最不能得罪的勢力之一啊。</br> 肖偉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說:“立刻給我跪下,磕頭認錯,今天我就放過你,不然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藥王谷的名譽,不容褻瀆!”</br> “小姑娘,就認個錯兒吧。”有好心的路人說,“聽說藥王谷里的人都很神通廣大,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讓你生不如死。”</br>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好一個藥王谷的名譽不容褻瀆。”</br> 我皺起眉頭,難道今天又要靠他解圍?</br> 尹晟堯來到我的身邊,上下打量肖偉,道:“你是藥王谷誰的弟子?”</br> 肖偉一臉的不屑:“你是什么人,也配問我的師門?”</br> 我在心中默默地為他點根蠟,身為藥王谷的人,居然連少主都不認識,你這是要作死啊。</br> 尹晟堯臉色陰沉,說:“既然你是藥王谷的弟子,把銘牌拿出來看看。”</br> 肖偉愣了一下,連忙說:“你是什么人?也配看我的銘牌?”</br> 尹晟堯冷哼一聲:“藥王谷弟子,都隨身帶著銘牌,這是身份的證明,如果你拿不出銘牌,就是假貨。膽敢冒充藥王谷弟子,你的膽子很大啊。”</br> 肖偉臉漲得通紅,他其實并不是藥王谷的正式弟子,只不過是一位藥王谷醫生的記名弟子,根本就沒有銘牌。</br> 尹晟堯眼中閃過一抹冰冷:“怎么,你拿不出來?”</br> 周圍的群眾也開始竊竊私語。</br> “難道他是假貨?”</br> “誰那么大的膽子,敢冒充藥王谷的人,找死嗎?”</br> 蔣少目光陰寒地看向他,他咬了咬牙,說:“我的師父是林中魁醫生。”</br> “林中魁?”尹晟堯道,“藥王谷的一個三等醫生,據說他喜歡在外面收一些記名弟子,你是他的記名弟子?”</br> 肖偉渾身一震,他也不是傻瓜,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你,你是什么人?”</br> “哈哈哈哈。”一個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傳來,人群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胡爺滿面紅光,杵著拐杖在一群手下的簇擁下,大步走來。</br> “虧你還敢自稱藥王谷弟子,連自家少主都不認識。”胡爺笑道。</br> “什么?”肖偉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圍觀的眾人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br> “什么?這位就是藥王谷的少主?”</br> “聽說藥王谷少主是位少年俊杰,年紀輕輕,已經是化勁中期的修為了,他的煉藥術和醫術也很卓絕。”</br> “哈哈,真是好笑,藥王谷的弟子,居然不認識少主,我看十有九八就是冒牌貨。”</br> 肖偉雙腿發軟,差點沒站住,他咬了咬牙,高聲說:“就算我不是藥王谷正式的弟子,也跟著師父學了好幾年,這紅花果我哪里會認不出來!你們不能往我身上潑臟水!”</br> “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紅花果很好認,一般懂藥的人,都能認出來。”</br> 蔣少見肖偉并不是藥王谷弟子,連忙摘下一顆果子給我,說:“這位女士,請您分辨一下,也好叫他心服口服。”</br> 我接過紅色果子,說:“拿一盆清水過來。”</br> 那個叫小寧的,立刻就捧了一盆水過來,我將血玉果碾碎,灑在水中,放在太陽之下,說:“血玉果是用冤死之人的怨恨和血肉滋養而成,蘊含著強大的怨氣,你們看。”</br> 此時正值正午,一天之中陽氣最盛的時候,陽光直射在水中,那水竟然無風自動起來,旋轉得越來越快,最后竟然形成了一道漩渦。</br> 眾人都看得嘖嘖稱奇,圍了過來,想看仔細一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