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下巴,高聲道:“你們助紂為虐,竇麟的壽元明明沒有耗盡,你們卻要強行鎖他的魂魄,將他帶去地府,該當何罪?”</br> 黑無常道:“他壽元有沒有盡,不是你能說的,等我們帶回去,交友崔判官大人審過之后,自有定論。”</br> 我冷哼一聲:“原來崔判官也有份?”</br> 黑無常瞇起眼睛,眼中滿是狠厲,白無常跑出來打圓場,說:“呵呵,小丫頭,那竇麟和你非親非故,你又何必為了他自找不痛快呢?你這一身的修為不容易,又年輕,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br> 我冷笑一聲,說:“奪人壽命,這種陰毒之事,你們居然也敢做?就不怕遭天譴么?如今我保護小麟,阻止你們,是替天行道,也是為將來的修行攢功德。”</br> 白無常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呵呵笑了兩聲,說:“小丫頭,看來你是一意孤行了?”</br> 我雙手在胸前結了一個法印,說:“你們盡管動手,今天要是鎖走了竇麟,算我輸。”</br> “放肆!”黑無常怒喝一聲,手中的法寶驟然射出,我快掐了幾個法印,高喊:“阻!”</br> 一時間,陣法之中,金光閃爍,出現了一層金色的透明屏障,只聽一聲脆響,那鎖鏈打在屏障上,屏障搖晃了一下,居然沒有碎裂。</br> 黑無常驚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他手中的法寶十分厲害,自古以來不知道捆住了多少宗師、大宗師高手,今天卻折在我這個小小的六品修道者所布的陣法上?</br> 僥幸,一定是僥幸!</br> 他了狠,雙手一抖,那鎖鏈變成了許多條,像蛇一樣在空中亂舞,然后重重地打在金色屏障之中。</br> 當當當當。</br> 接連的脆響,一聲接著一聲,打得屏障不斷晃動,卻根本無法擊破。</br> 白無常見情況不妙,大叫道:“我也來領教領教你的高招!”說罷,將手中的大蒲扇用力一扇,一道米黃色的氣浪迎面而來,和黑無常的鎖鏈一起打在屏障之上。</br> 轟!</br> 屏障劇烈地顫抖,但并沒有破。</br> 這下子,黑白無常都驚到了。</br> “這是個什么陣法,居然這般厲害?”白無常驚道。</br> 我嘴角得意地翹起,我那位祖先煉丹、布陣的造詣都很高,這可是上古時代的強大防御陣法,又怎么會被你們輕易擊破?</br> 白無常低聲道:“老黑,我看這個女人邪門得很,咱們還是回去如實匯報,請上面的再派些人來,如何?”</br> 那黑無常卻是個犟脾氣,想他橫行一世,卻被我一個小小的六品修道者擋住,無功而返,他又怎么會甘心。</br> “我就不信了!”他大吼一聲,用盡了多年修行的靈氣,瘋狂催動手中的鎖鏈,“納命來吧!”</br> 那鎖鏈變得極長,居然將這屏障纏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亮起紅色的暗光。</br> 砰砰砰砰!</br> 鎖鏈連番爆炸,震得陣法搖搖欲墜,我臉色一沉,又拿出幾顆五行石,猛地按在墻壁上,加固了陣法。</br> 高晗背后的黑色翅膀猛地展開,雙手在胸前一舞,一團黑色的能量迅膨脹,朝著黑無常撲了過去。</br> 白無常大驚,沖過來用蒲扇擋住了黑色能量,這時,白寧清又出手了,他臉上露出一道詭異的笑容,手中的玉石折扇猛地展開。</br> 那折扇之上,居然出現了一只金色的鸞鳥,鸞鳥出一聲清嘯,從紙上飛出,朝著黑白無常二人沖了過去。</br> “不好!”白無常大喊道,“老黑,他們手中也有法寶!那法寶的等級不在我們之下!不可戀戰,快走!”</br> 說罷,他拼盡全力,一蒲扇將那黑暗力量扇開,拉住黑無常,收回鎖鏈,狼狽地退進了虛空之中。</br> 白寧清將扇子一扇,說:“回來。”</br> 那金色鸞鳥立刻飛了回來,落回了扇子之中,扇面又變得白白凈凈。</br> “算他們跑得快。”他冷笑一聲,“不然,他們多年的修行,就要毀于一旦。”</br> 我看著他倆,白寧清手中有法寶不奇怪,倒是高晗,上次和他分開之時,他還只是六品的異能者吧?如今見面,都升到七級后期了?</br> 升得真快啊。</br> 不過,想一想我自己,一年多從白丁升到了六品,誰能比我快?也就沒什么好說了。</br> 譚委員長嘆了口氣,苦笑著說:“看來,這次我們是把地府給徹底得罪了。”</br> 白寧清毫不給面子地說:“你可以讓他們鎖走你的外孫,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豈不一團和氣?”</br> 譚委員長愣了一下,連忙說:“各位誤會了,我并不是那個意思。”</br> 說著,握住了竇麟的手,目光堅定地說:“我只有這么一個外孫,為了他,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又如何?”</br> 白寧清用扇子在手心里拍了拍,說:“這才是一個外公該說的話。”說完,他又看向我們,道,“下次來的,可就不是黑白無常這樣的角色了。”</br> 唐明黎卻意有所指地道:“我倒是想看看,下一個來的是誰。”</br> 可令我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譚委員長醒來,正要叫小外孫起來吃飯,這幾天他一直誰在外孫的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卻現竇麟雙眼緊閉,嬰兒肥的小臉一片雪白,身體軟,一動不動,怎么都叫不醒。</br>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他急匆匆就跑來,將我們幾人叫醒,我給竇麟把了脈,臉色變得極為難看。</br> “他的靈魂被帶走了。”我眉頭緊皺,說,“不可能啊,我所布置的陣法并沒有被毀,小麟的靈魂怎么可能被鎖走?”</br> 我們面面相覷,沉默了許久,唐明黎臉色凝重,道:“是我失算了,他們居然拿到了鎖魂鏡。”</br> 我驚道:“鎖魂鏡?”</br> “鎖魂鏡是一件極為強大的法寶,只要知道活人的生辰八字,就能夠將他的靈魂從鏡中鎖來。”唐明黎眼中陰郁。</br> 白寧清道:“竟然有這么強大的法寶?”</br> “這鎖魂鏡,本來是東岳大帝的寶物。”他一字一頓地說。</br> 白寧清驚道:“點名要竇麟的,莫非是東岳大帝?”</br> 譚委員長驚得臉色慘白,若是十殿閻羅偷奸耍滑,還有辦法處理,但那東岳大帝是地府之主,是真正的神仙,他拿什么去抵抗東岳大帝?</br> 唐明黎沉聲道:“那鎖魂鏡,被東岳大帝賞賜給了第五殿閻羅王包拯。”</br> 我們都驚了。</br> “不可能吧?”白寧清說,“包拯可是華夏歷史上最出名的清官,公正嚴明,連自己的親外甥,只要為非作歹了,他都要斬,這樣一個不畏權貴、大義滅親的人,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天地之間,還有什么公理道義?”</br> 唐明黎背負雙手,緩緩地說:“當初東岳大帝將鎖魂鏡交給閻羅王,正是看在他公正嚴明,不徇私情上。”</br> 我沉默了片刻,說:“或許閻羅王根本不知情呢?楚江王以有人阻攔鬼差辦案為借口,將鏡子從他手中借出。”</br> 眾人互望一眼,倒是有可能。</br> 高晗道:“既然如此,就去找他伸冤。”</br> 唐明黎思考片刻,說:“好,既然他已經卷了進來,就別想置身事外,我們再入一次地府。”</br> 白寧清說:“通幽獸的頭骨已經用過了,我們空海也只有這一枚,要怎么去地府?”</br> 唐明黎執起我的手,高晗二人的眼神有些沉,他挽起我的袖子,露出那只金鑲玉的鐲子,是我弟弟送我的。</br> “這只鐲子,名叫陰陽鐲。”唐明黎道,“能夠溝通陰陽,自由來去陰曹地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