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若鳴道:“翠兒,我們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龍鳳,他將來還要做大事。”</br> “你住口!”安翠兒憤怒地吼道,“你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呂秋白!呂若鳴!如果你還念我們之間那一丁點的舊情,就好好對我們的兒子。”</br> 說著,她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說:“我要你現(xiàn)在就去把他恢復原狀!”</br> 呂若鳴只得說:“翠兒,你別這樣,好,我馬上就去,你好好保重身體。”</br> 他從屋子里退了出來,來到隔壁的房間,沈安毅就站在屋中,如同一座雕像般立著,無悲無喜。</br> 呂若鳴仔細打量他,他面容英俊,和安翠兒長得很像,只有那雙眼睛,長得非常像他。</br> 這就是我的孩子。他心中默默地想,我和懷云的孩子。</br> 他心中滿是懊悔,如果讓他早一點知道,這十八年,他會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他,不會讓他受一丁點的傷害。</br> 想到這里,他心痛之余,又對東岳大帝生出了幾分怨恨。</br> 他掐了法訣,念誦咒語,然后往沈安毅的額頭上一點,那塊黑色的石頭便閃爍了兩下,滾落在地。</br> 沈安毅猛地吸了口氣,意識又重新回來,他看向呂若鳴,勃然大怒,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說:“我要殺了你!”</br> 呂若鳴道:“安毅,我始終是你的父親啊。”</br> “父親?呵呵。”沈安毅咬著牙道,“或許我更應該叫你師父?當初我的生魂恐怕不是誤入地府,而是被你召喚去的吧?你假心假意收我為徒,當時我很高興,終于有人賞識我,而我也能學得一身好本事,可以保護姐姐了。沒想到啊,師父,原來你對我的好,全都是假的!”</br> 呂若鳴盯著他的眼睛,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利用了你們母子。但那都是東岳大帝的計謀,我如果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又怎么會這么做?安毅,是東岳大帝害苦了我們一家人,你要殺我,我沒有意見,但你一定要去殺了東岳大帝,替我和你母親報仇!”</br> 沈安毅嘴角勾起,冷笑道:“死到臨頭了,你還不忘要操縱我?你利用我,而那個女人拋棄了我,你們憑什么要我去為你們報仇?”</br> “就算不為了我,也要為你自己想想。”呂若鳴說,“難道,你不想要元君瑤嗎?”</br> 沈安毅神色一變,怒道:“她是我的姐姐,我把她當親姐一樣看待,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齷齪?”</br> 呂若鳴臉上閃過一抹譏諷,說:“安毅,連我這個旁人都能看出來,你對那個女人的深情,為什么你自己卻不肯承認?你和她沒有半點的血緣關系,她為什么不能成為你的女人?”</br> 沈安毅手上猛地用力,他身為鬼胎災星,本就逆天而生,生來實力就堪比神級,再加上修煉了這么久,又被五官王的金印改善過身體,實力已經(jīng)不輸給地仙,這一下,差點將呂若鳴給捏得魂飛魄散。</br> “你不用在這里挑撥離間。”沈安毅冷聲道,“我不是那種蠢人。”</br> “你是我的兒子,怎么會蠢?”呂若鳴反而一臉的欣慰,說,“我早就知道,懷云為我生下的孩子,肯定是絕頂?shù)膹娬摺!?lt;/br>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一連串重重的咳嗽,沈安毅遲疑了一下,呂若鳴道:“安毅,不管怎樣,翠兒也是你的親生母親,她得了不治之癥,你怎么也該好好地陪陪她,哪怕是假情假意也好啊。”</br> 沈安毅冷哼一聲,將他扔下,轉身走進了旁邊那間房,卻赫然看見安翠兒半截身子垂在床邊,口中滿是鮮血。</br> “翠兒!”呂若鳴立刻沖了上去,將她抱起,探了探她的鼻息,卻現(xiàn)她已經(jīng)斷氣了。</br> “怎么會這樣?”他不敢置信地大吼道,“剛剛還好好的,怎么會轉眼就斷氣?”</br> 他震驚之余,咬了咬牙,激動地說:“沒關系,翠兒,你的靈魂還在,我會將你的靈魂保下來,不讓你去陰曹地府,這樣,我們一家也能夠團聚。”</br> 安翠兒剛死沒有兩分鐘,靈魂應該還在體內(nèi),他將手掌心貼在她的額頭,想要將她的靈魂引出來。</br> 忽然,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叫道:“怎,怎么可能!為什么沒有靈魂!她的靈魂不可能這么快就走了啊。”</br> 沈安毅沉默了片刻,走過來打開了安翠兒的衣領,露出她瘦骨嶙峋的脖子。</br> 她的精氣早就被吸盡了,身體也已經(jīng)熬得油盡燈枯,鎖骨高高地聳著,刺傷了沈安毅的眼睛。</br> 這個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br> 他掐了一個法訣,點在安翠兒的脖子上,脖子處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符咒。</br> “這,這是……”呂若鳴不敢置信地說,“滅魂咒!”</br> 沈安毅也皺起了眉頭,人死之后,靈魂不滅,進入地府,再次輪回,但這滅魂咒,卻十分歹毒,一旦下在了人身上,此人死后,就會魂飛魄散,靈魂化為虛無。</br> 靈魂死了,才是真正的死了。</br> “不!翠兒!我的翠兒!”呂若鳴死死地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永遠失去了他的懷云。</br> 沈安毅后退了兩步,臉色陰沉如水。</br> 這個女人明明拋棄了他,他應該恨她的,可是,為什么此時此刻,他的心還是這么痛?</br> 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感覺嗎?</br> “是他!”呂若鳴滿臉的眼淚,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東岳大帝!我背叛了他,他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讓我得到了懷云,又立刻失去她!他真是心狠手辣!”</br> 沈安毅沉默不語,呂若鳴忽然放下安翠兒,氣勢洶洶,轉身就走。</br> “你想去干什么?”沈安毅道。</br> 呂若鳴憤怒地說:“我要去殺了東岳大帝,哪怕與他同歸于盡,也要為你母親報仇!”</br> “他現(xiàn)在肯定在東岳宮里,你進不去。”沈安毅道。</br> “那又如何?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母親死不瞑目嗎?”呂若鳴怒吼道。</br> 沈安毅沉聲道:“就算要殺他,也要從長計議,意氣用事,只會壞事。”</br> 說著,他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你謀劃了一百多年,還在乎多等一段時間嗎?”</br> 呂若鳴咬緊牙關,眼中滿是悲痛和怒火:“但是懷云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我永遠地失去她了!你是她的兒子,難道就一點都不傷心嗎?”</br> 沈安毅冷聲道:“你要去送死,隨便你,我不參與。”說罷,他縱身而起,飛出了窗外,消失在了深沉的夜空之中。</br> 呂若鳴仿佛在一瞬間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噗通一聲跪倒在安翠兒的面前,痛哭道:“翠兒,我……對不起你。”</br> 沈安毅覺得心里面很不舒服,心煩意亂,他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建筑,這里就是特殊部門山城市分部。</br> 他大步走進其中,守門的老人原本昏昏欲睡,忽然就醒了過來,高聲道:“哪里來的孤魂野鬼!這是你撒野的地方嗎?”</br> 沈安毅一揮手,老人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倒在地上,暈了過去。</br> 山城市分部實力最高的人,也不過才異能六級,他進入其中,如入無人之境。</br> 分部之中有許多黑科技,能夠阻攔妖魔鬼怪,但沒有一樣能夠擋得住地仙級別。</br> 頭頂上的警報器在不停地響著,沈安毅已經(jīng)來到了病房之中,潔白的病床上,赫然躺著他的肉身。</br> 他雖是鬼魂,卻沒有隱去身形,秦皚這樣的凡人也能看到他,大聲叫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