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才覺得有些不對,仔細一看,頓時嚇呆了。</br> 這不就是床上躺著的那個嗎?</br> 活見鬼了?</br> 沈安毅徑直走到自己的身體前,魂魄化為一縷縷黑色的絲線,涌入肉身之中。</br> 秦皚的三觀早就被刷新了無數次,現在看到什么都不會覺得離奇了。</br> 他見病床上的少年很久都沒有動彈,忍不住緩緩地走了過去,他正想用聽診器聽一聽心跳,沈安毅忽然睜開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br> 秦皚嚇了一跳,差點坐地上去。</br> 沈安毅下了床,活動了一下筋骨,說:“你就是秦醫生?”</br> 秦皚盯著他,點了點頭,沈安毅說:“姐姐說,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是你在照顧我?”</br> 秦皚繼續點頭。</br> “謝謝。”沈安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報答你。”</br> 說罷,往外走去,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哥哥。”</br> 沈安毅步子一頓,側過頭看了看那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她懷中抱著一只白色的容貌兔子,這是秦皚買來給她玩的。</br> “你是我哥哥嗎?”阿絳問。</br> 沈安毅沉默了片刻,說:“我不是。”</br> 說完,轉身而去,并沒有告訴小女孩,她的母親已經不在了。</br> 這時,特殊部門的人已經到了,將他圍了起來,小林和葉先落大步走進來,怒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闖入特殊部門?”</br> 葉先落覺得有些不對,說:“副部長,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些眼熟?”</br> 小林仔細看了看,皺眉道:“是有些眼熟。”</br> “不用看了。”白寧清拿著白玉扇子走了過來,說,“他是君瑤的弟弟沈安毅。”</br> 小林一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你醒了?”</br> 沈安毅冷淡地說:“讓開。”</br> 小林有些無語,人家本來就只是來養病的,又不是犯人,他似乎也沒什么理由不允許人家離開。</br> “讓開吧。”白寧清說,“讓他走。”</br> 他雖然當這個部長沒有幾天,但還是有些威信的,一言既出,特殊部門的探員們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br> 沈安毅大步離去,小林忍不住道:“部長,就這么讓他走了?要是君瑤回來見不到他,我們怎么解釋?何況,他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我們還不知道呢。”</br> 白寧清搖了搖頭,說:“不管他是個什么情況,我們都只能讓他走。”</br> “為什么?”小林問。</br> 白寧清臉色凝重,說:“因為我們攔不住他。”</br> 沈安毅穿著病號服,走在街道上,茫然地望著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一時間竟不知道何去何從。</br> 他一想到死去的安翠兒,便覺得心中一陣焦躁,非常難受,這一腔的怒火,他要找個出口泄。</br> 他的眼中忽然閃了一下紅光,轉身就朝著山城市的某個富人區飛奔而去。</br> 此時,山城市某個富人區的某座豪宅之中,一個剃著光頭,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脖子上掛著一條金燦燦的金項鏈,足有拇指那么粗,手中叼著一根雪茄,滿臉橫肉,儼然一副袍哥的模樣。</br> 他的身邊坐著一個身材妖嬈的美女,那美女前凸后翹,穿著一件白色的旗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美妙,再加上那張絕美的臉蛋和如絲的媚眼,能讓所有男人為她瘋狂。</br> 那個老大的幾個部下正在跟他匯報,說:“柴老大,這次從暹羅運過來的貨,已經運去了西川省,只可惜,我們要失去山城市這么大一塊市場了。”</br> 柴老大抽了一口雪茄,說:“沒辦法,現在山城市里是云永清主事,他對毒品恨之入骨,山城市里的大小場子,這玩意兒幾乎是絕跡了。他們都是異人,手段群,我們沒必要跟他們斗,等過兩年,我們就搬到西川省去,我在那邊也有些根基。”</br> 部下嘆了口氣,說:“也只有這樣了。”</br>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悶哼,守門的人似乎被誰干掉了,柴老大悚然一驚,猛地跳了起來。</br> 這時,門開了,一個少年人緩緩地走了進來。</br> 柴老大臉色一沉,幾乎與此同時,別墅樓上樓下出現了很多身穿黑西裝的男人,手中都拿著槍械,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少年。</br> 少年臉色很冷淡,連看都沒有看那些人一眼。</br> 柴老大叼著雪茄,說:“年輕人,你是誰?”</br> “你就是柴榮貴?”少年開口問。</br>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柴榮貴。”柴老大說,“你也報上名來吧。”</br> “沈安毅。”少年說。</br> 柴老大仔細想了想,自己的仇人之中,似乎沒有誰姓沈。</br> “你來找我,到底什么事?”柴老大再問。</br> “你認識安翠兒嗎?”沈安毅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br> 柴老大愣了一下,她身邊的旗袍美人也愣住了。</br> “你是安翠兒什么人?”柴老大問。</br> 沈安毅并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當年,是你逼迫安翠兒做你的女人?”</br> 柴老大皺了皺眉頭,說:“小子,你不要信口開河,安翠兒是自己求著做我的女人的,不然就那么一個黃臉婆,我能看得上?”</br> 當年的安翠兒是很美的,即使她生過孩子,追求她的男人也不計其數,只不過再美的女人也有老的一天,柴老大新鮮勁兒過去了,自然看她什么都不好,以前覺得天仙一樣,現在怎么看怎么像黃臉婆。</br> 沈安毅又看向那個旗袍美女,說:“當年,是你攛掇他把安翠兒趕出去的?”</br> 那個旗袍美女眼神有些飄忽,說:“當初,是她背著柴老大偷錢,柴老大才把她趕走的,不關我的事。”</br> 沈安毅又說:“你們當年不僅將她趕走,還搶了她一大筆積蓄,有沒有這回事?”</br> 旗袍美女立刻道:“她的積蓄不還是柴老大給的,她偷柴老大的錢,柴老大肯放她一條生路已經不錯了,讓她把偷的錢交出來,有什么不對?”</br> 柴老大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臉,道:“說得不錯。”</br> 他又看向沈安毅,道:“你要是來替她打抱不平的,那你就大錯特錯,她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br> 沈安毅冷冷道:“我明白了。”</br> 柴老大抽了一口煙,吐了一個煙圈,說:“明白就好……”</br>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覺得身體一輕,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腦袋順著身體滾落下來。</br> 沈安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人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動的手。</br> “啊!”旗袍美女嚇得失聲尖叫,本能地轉身就跑,大叫道:“開槍,快開槍啊!”</br> 槍聲響起,一陣掃射之下,子彈像下雨一般打向沈安毅,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動,那些打手們心中都在想,這小子是不是被嚇傻了?</br> 很快,他們就明白,沈安毅沒有傻,傻的是他們。</br> 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一定不會開槍,柴老大一死,他們就該馬上逃跑。</br> 但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br> 沈安毅的身體里猛地迸出一股力量,將那漫天飛舞的子彈全都反射了回去。</br> “啊!”慘叫聲接連響起,打手們全都倒在了地上,一時間鮮血四濺,空氣中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br> 旗袍美人早就被嚇壞了,根本跑不動,雙腿軟地坐在血泊之中,渾身瑟瑟抖。</br> 沈安毅朝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她的身下流出了腥臭的黃色液體。</br> “不,不要殺我。”她渾身顫抖如篩糠,連一句話都說不順,“求求你,我,我給你,你錢,多少錢都行。”</br> 沈安毅按住了她的腦袋,目光冰冷如刀:“再多的錢,也換不回那個被你逼死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